正文 第兩千兩百一十一章 身體不支 文 / 解語
胤禛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連夜讓人將所有士兵召集在一起,忍著胸口的悶意,大聲道:「朕知道你們心中很難過,更知道你們很沮喪,你們覺得好不容易用傷人傷己的辦法贏了兩仗,如今又一下子打回原形。同時也在猜想,是否我們已經輸了,或者說是輸定了!」
「朕還是最開始那句話,朕不會與你們說那些虛無的話,戰爭一定是有輸有贏,但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贏的人是誰。你們只看到我們死去的人,可曾想到過,為什麼明明佔據傷勢的准葛爾要用與我們之前一樣傷人傷己的辦法來設伏轟殺?」這句話果然引起了無數士兵的好奇,一個個皆看著胤禛,等待他回答。
胤禛感覺到胸口越來越難受,甚至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但這個時候,他一定要堅持下去,把話說完,在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後,胤禛道:「因為他們慌了,在糧草被燒,數萬士兵戰死後,他們驚慌害怕,怕會輸了這一仗,更加畏懼我們,所以用上這樣的非常手段。或許這一次,他們真的贏了,但他們沒有想過,為了這所謂的贏,他們付出了什麼代價。」
「朕可以肯定,他們沒有告訴過那些人,這一次偷襲,會被自己人殺死,但我們有生還者,他們同樣有,還有那些點燃火炮的人,他們會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自己的槍炮下,整個准葛爾軍隊都會知道,他們會產生憤怒還有恐懼。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像我們這樣,抱著不畏死的決心迎戰。他們從一開始就認為自己為贏,會輕易攻入京城,從未想過,要用這樣以己傷人的辦法去克敵制勝。所以,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場必亡的勝利,最終的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胤禛結束了他的話語,或許,這次激勵的效果沒有之前那樣好,但無疑安撫了許多人的心,令他們能夠克服恐懼,用最好的姿態去迎敵。
而在說完這一切後,胤禛對一直陪在身邊的凌若輕聲道:「若兒,扶朕回營。」
凌若頗有些意外,因為胤禛除了病重的走不動路之外,從不會說這樣的話。然,就在她扶著胤禛進入營帳中後,胤禛立刻跌坐在地,神情痛苦不堪,額頭上滿是冷汗。
「皇上!皇上!」凌若喚了幾聲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奔出營帳讓索裡趕緊去請隨軍的太醫過來,然後回到帳中艱難地將胤禛扶到床上,緊張地道:「皇上您忍著一些,太醫馬上就來了。」
胤禛胸口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微微點頭,表示他聽到了凌若的話。
不多時,索裡帶著太醫急急奔進來,在替胤禛診治後,施了針也開了藥,令胤禛胸口發悶的情況緩解了一些,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趁著胤禛睡著的功夫,凌若道:「太醫,為什麼皇上會突然這個樣子?」
太醫歎了口氣道:「皇上身子一直不好,這次會突然這樣,想必是最近太勞累之故,微臣的藥與銀針,只能緩解皇上身子的疲勞,但終歸只是治標,還是得多注意休息才是,否則這樣的情況隨時會再發生。」
凌若點頭道:「本宮知道了,辛苦太醫了,另外……這件事還請太醫暫時不要與任何人說起。」
在送太醫離去後,凌若倚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胤禛。還記得,她第一次這樣仔細睇視熟睡的胤禛是在康熙四十三年,那時胤禛因為納蘭湄兒嫁給阿其那的事傷心難過,喝醉了酒。
手指緩緩撫過胤禛的面容,一晃眼,三十一年過去了,胤禛已經老了,而她也不再年輕,彼此之間經歷過許多風風雨雨。不記得有多少次,她這樣守在胤禛身邊,等著他醒來,可是在等待的同時,她也害怕,害怕胤禛不會再醒來,害怕他會突然之間離自己而去。
「在想什麼?」不知道什麼時候,胤禛醒了過來,正看著她。
凌若回過神來,趕緊搖頭道:「沒什麼,臣妾去看看藥煎好了沒有。」
胤禛吃力地拉住她道:「瞧瞧你,眼淚都出來了,還說沒事,究竟怎麼了?」
凌若一摸臉頰,果然發現有濕濕的痕跡,在將之抹去後道:「皇上剛才明明就身子不舒服,為什麼不早些說?」
「剛才話說到一半,若是突然停下,或是讓士兵知道朕身子出了問題,那之前說的一切可就前功盡棄了。」不等凌若說話,他已是握了凌若的雙手道:「朕知道你想要說什麼,說朕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可是若兒,朕輸不起,真正輸不起的人,從來都是朕。」
凌若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將煎好的藥給拿了進來,待得服侍胤禛喝下後道:「這件事臣妾已經讓太醫不要說出去,至於索裡,他一向嘴緊,就算臣妾不說,他也不會與人去說,皇上儘管放心就是了。不過皇上得盡快好起來才是,否則將士們不見皇上身影,總是會起疑心的。」
「朕知道。」頓一頓,他忽地道:「再過一陣子又該過年了,不過看這樣子,朕與你未必能趕得及回宮中過年,可有覺得遺憾?」
凌若盡量讓自己看著輕鬆一些,笑道:「其實在外頭過年也沒什麼不好,還讓臣妾省了操持除夕家宴的功夫。說起來,臣妾長這麼大,還從未在軍營中過年,倒是覺得新鮮得緊。」
胤禛笑笑道:「朕以前跟著皇阿瑪出征的時候,倒是有過一次,軍營裡頭什麼都簡單,尤其是在打仗的時候,一碗餃子就算是年夜飯了,要是運氣好,還能喝上口酒。」說到此處,神色微黯,喃喃道:「不知道到時候有多少人能吃上這碗餃子。就這麼一天功夫,咱們已經損失近三萬了。」
凌若寬慰道:「已經發生的事,皇上再想也沒用,倒不如想想怎麼在以後的交戰中避免損失。」
胤禛點點頭,不再就這個過於沉重的話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