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兩千一百四十三章 一兩年間 文 / 解語
在他的計劃裡,葛爾丹有兩個用處,第一自是暫時庇佑他的安全;第二則是利用他在合適的時機出兵,奪取大清江山。在江山到手之後,他便會想辦法除掉葛爾丹。
這……才是他心裡真正想要的,萬里江山啊,他之前做了那麼許多,為的不就是這個嗎,又怎麼可能就此放棄。
不過,他心裡也明白,要從葛爾丹手中奪到江山,無異於虎口奪食,不過想要再次發動戰爭,以准葛爾現在的情況,至少要好幾年,他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想辦法。
不論是大清還是准葛爾,此刻最緊要的事都是休養生息,但大清並不知道,已經有人在醞釀著再次發動戰爭,更不知道,數年之後,會有一場更加驚心動魄,更加血流成河的戰爭。
當然,這一切是後話了,在戰爭開始之前,至少看起來天下太平,昌盛繁榮。經過前幾年的新政推行,如今已經推行全國,雖還是偶爾會遇到富戶的抵抗,但皆掀不起什麼大風浪來。
因為兩場戰役而消耗一空的國庫再次充盈起來,於雍正十二年時,存銀達到了驚人的三千二百萬兩。
然,隨著戶部存銀的充裕,大清國再次步入正軌,胤禛的身體卻是每況愈下。雖然雙腿在雍正八年末的時候就好了,可是身子卻是越來越差,不論太醫或者容遠怎麼調理,都無法阻止這個趨勢。
為此,凌若暗中不知掉了多少眼淚,然在胤禛面前卻裝得跟沒事人一樣,溫言軟語地勸著他多吃一些,不要太操勞國事。
不過自從那拉氏被打入冷宮後,她就無需太過操心後宮之事,而且自從雍正八年那一次選秀後,胤禛就不顧群臣的反對,拒絕再選秀女。正因為如此,雖然離雍正八年已經過去了四年,宮中的妃嬪卻再沒有多過。
這一日,容遠入宮為胤禛診脈,就在前幾日,胤禛再次咳血,太醫束手無策,凌若急傳容遠入宮,在治了三四日後,情況稍有好轉,但也僅止於此。
在服侍胤禛歇下後,凌若與容遠一道離開養心殿,在春光照落於彼此身上時,凌若打破了沉寂,「徐太醫,皇上的身子還能撐多久?」
這件事,早在雍正五年時,容遠就提醒了她,可是她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麼快,才僅僅過了七年,雍正的身子就開始出現崩潰之勢。
面對她的詢問,容遠沉默了許久方才道:「娘娘想聽實話嗎?」
「是。」這個字,凌若說得無比艱難,因為她知道接下來要聽的,將是她絕對不願意聽到的事。
容遠停下腳步,望著不遠處一株正努力從石縫中鑽出來的小草道:「恐怕……就是這一兩年間的事了。」
凌若身子一晃,扶著水秀的手驟然收緊,顫聲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可想嗎?徐太醫,你醫術舉世無雙,一定有辦法救皇上的是不是?」
容遠長歎一聲道:「請娘娘恕罪,若有辦法,草民一定會竭盡全力,可是皇上早在多年前,身子就虧損嚴重,再加上國事繁重,能撐到現在已經是不易了。若皇上可以放下朝中之事,專心調養,或許還能再多撐個一年半載,但娘娘覺得皇上能放得下嗎?」
「本宮……本宮會盡力勸皇上!」在凌若別過頭的時候,容遠分明看到她悄悄落下眼角的淚水。
容遠再次歎息,卻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凌若,直至離別前,方才說了一句,「不管最後怎樣,都請娘娘莫要太過傷心,相信這也是皇上所不願看到的。」
凌若深吸一口氣,道:「本宮知道,多謝徐太醫,皇上的身子,本宮就交託給你了,總之……盡力而為!」
「草民明白。」說罷,容遠拱手離去後,凌若整個人猶如虛脫一樣往後倒,水秀幾乎要扶不住她,連忙尋了個地方扶凌若坐下,隨即緊張地道:「主子,您怎麼樣了,要不要奴婢請太醫來看看。」
凌若擺擺手,虛弱地道:「本宮沒事,本宮只是……只是突然有些難受,歇會兒就沒事了。」
水秀輕聲道:「奴婢知道主子您難受的不是身子,而是心裡,但徐太醫說了,還有一兩年,也許在這一兩年裡會有奇跡發生也說不定,您別太擔心了。」
「奇跡……」凌若苦笑道:「你真覺得這世上有那麼多奇跡嗎?若真的話,謹妃就不會至今仍瘋瘋癲癲,怡親王也不會早早去了。」
其實水秀心裡也明白,但仍是想法子安慰道:「就算奇跡真的很渺茫,可畢竟還是有一線希望的,你以前說過,不到最後一刻,萬不能放棄。」
歇了這麼一陣子,凌若已經有些緩過神來了,在水秀額頭上輕輕一彈,輕斥道:「你個丫頭,倒是教訓起本宮來了。行了,你要說的本宮都明白,再說……」凌若抬眸向養心殿的方向,喃喃道:「就算皇上真的走了,本宮與皇上也不會分離。」
她這句話令水秀心裡甚是不安,道:「主子,您……」
凌若打斷她的話道:「本宮沒事,好了,扶本宮起來吧。」
見她不願說,水秀也只得作罷,扶著她慢慢回到承乾宮,坐下沒一會兒,安兒捧著一個紙包進來道:「主子,新的靜心香已經送來了。」
「水秀,你送去冷宮吧。」一直以來,這件事都是水秀在做,然這次三福卻站出來道:「主子,這次……能否讓奴才送去?」
凌若頗有些意外地道:「你要去見那拉氏?」待得三福點頭後,她並未多問,只是道:「既是這樣,你儘管去就是了。」
得了凌若的話,三福接過紙包去了冷宮,這一路上,心裡頭百味呈雜,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那拉氏被關了四年,他從不曾來過,因為他覺得自己與那拉氏已經沒有了任何關係。
然昨夜,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他與翡翠剛在那拉氏底下侍候的日子,那段安寧而平靜的時光,是以後從未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