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痛下決心 文 / 解語
「有勞公公了。」這般說著,劉氏從海棠捧著的托盤中取過一塊玉珮遞給他道:「要公公大老遠的跑過來,我心裡實在過意不去,這個就當是我謝謝公公的。」
「奴才如何敢要貴人的東西。」蘇培盛口中不住推辭,眼睛卻一直盯著那塊玉珮。胤禛這次賞給劉氏的皆是珍品,哪怕是這塊不太起眼的玉珮,拿到外頭去,也可賣到百金之數。
劉氏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輕笑道:「又不偷不搶的,有什麼不敢的,快拿著,我手都舉酸了。」
「那奴才就多謝貴人了。」在高興地接了劉氏賞的玉珮後,蘇培盛帶著那些個小太監離去,只剩下舒穆祿氏還留著,她在榻邊坐下,關切地道:「妹妹今日覺得好些了嗎?」
劉氏輕笑道:「姐姐每日來都先問這句話,瞧著倒像姐姐比我更緊張,其實我真的沒事了,姐姐也不需要每日過來。」
舒穆祿氏故作不悅地道:「看你這麼說,似是嫌我過來的煩了是嗎?」
劉氏趕緊道:「自然不是,我是怕姐姐辛苦。這外頭天寒地凍的,姐姐身子又不是很好,萬一受涼了,你讓我於心何安。」
舒穆祿氏拍拍她的手道:「哪有這麼容易受涼的,你啊,別替我擔心,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子。不過今日看到皇上如此關心你,我也放心多了。」
「要說關心,誰又能及得上姐姐。」劉氏輕笑一聲,喚過海棠,將那對羊脂白玉同心蓮花綴珍珠步搖拿在手裡,珠串在指下瀝瀝作響,只聽她道:「請姐姐收下這對步搖,就當我謝姐姐這麼多日來的愛護。」
舒穆祿氏的目光只在步搖上停留了片刻,便推辭道:「這是皇上賞你的,給我做什麼,更何況你都喚我一聲姐姐,我自然應該愛護你。」
劉氏執意不肯收回手,「姐姐若真拿我當妹妹看待,就不要再推辭。」
舒穆祿氏有些無奈地道:「你已是做額娘的人了,怎麼還這般固執,再說你這步搖給了我也沒用,非嬪位不得戴步搖,這是宮裡的規矩。」
「姐姐現在是貴人不假,但我相信,終有一日會為嬪為妃,這對步搖就當妹妹提前送給姐姐的賀禮。」
舒穆祿氏搖頭道:「為嬪為妃,你說得輕巧,那有這麼容易,多少人終其一生都沒能做到這個位置。」
劉氏眸中異彩流轉,將步搖放到舒穆祿氏手中,肯定地道:「姐姐一定可以。」
「你啊,真不知哪裡來這麼大的信心。好吧,這步搖我收下,不過,咱們一人一枝,你要是還不答應,那我就連一枝也不收了。」
見她說得堅決,劉氏只得道:「好吧,那就依姐姐的話。:」說罷她將另一枝步搖放回到托盤中。
隨後又絮絮地說了一陣子話,舒穆祿氏方才起身告辭,在其走後,金姑服侍著劉氏躺了下去,「主子,眼下離晚膳還有些早,你先睡一覺養養精神。奴婢去做幾個您愛吃的菜。」
她欲離開,卻被劉氏拉住了手,「主子還有什麼吩咐?」
劉氏幽幽歎了口氣,「金姑,我想過了,把小阿哥送給舒穆祿氏。」
此言一出,沉穩如金姑也不禁駭然變色,反握了劉氏的手驚聲道:「主子您瘋了嗎,那可是您的親骨肉啊,送給慧貴人?就算您之前答應過她,也不必真的實踐諾言,若給了她,您自己怎麼辦?再說,這種事,皇上也不會答應啊,她……她……」
金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倒是海棠這次反應快一些,小聲道:「主子準備送給慧貴人的,可是患病的小阿哥?」
聽得這話,金姑慢慢冷靜了下來,若是這樣,倒還說得過去不過她仍盯著劉氏,想要從她嘴裡得到確切的答應。
看到金姑緊張的樣子,劉氏失笑道:「金姑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又沒瘋又沒傻,怎麼可能把好的那個送她呢。」
「那就好。」金姑撫胸平息著剛剛狂跳不止的心道:「奴婢剛才可真是被您嚇死了。」待得平靜下來後,她道:「將孩子送給慧貴人撫養,倒不失為一個好法子,到時候小阿哥若是夭折,大可以將責任推給慧貴人,說是她沒有照顧好小阿哥,到時慧貴人一定會受責,說不定就此失寵,再也不能與主子爭。」
劉氏盯著垂在紗帳中間的銀繡珠冷冷道:「這樣就夠了嗎?我可是死了一個兒子,區區一個舒穆祿氏如何夠填補。」
金姑湊上去道:「那主子想……」
劉氏在金姑耳邊小聲問著,在她說完後,金姑臉上已非驚訝二字所能形容,愣了許久方才擠出一句變形的聲音,「主子,真要這樣做嗎?」
劉氏面無表情地道:「唯有如此,才可以對付皇后與熹妃。」
「可是,那……那是您的親骨肉啊!」金姑還是無法接受劉氏剛才的話,至於海棠是一臉好奇地打量著金姑,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金姑這個樣子。
劉氏臉上閃過掙扎痛苦,最終定格在冷酷,「若有別的選擇,我也不願走這條路,可是沒有,金姑,後宮那些人太過可怕,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比他們更可怕。」
金姑清楚劉氏的性子,一旦她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只是這件事,實在……唉。
她搖搖頭,近乎悲憫地道:「希望主子不會後悔。」
「不會!」這樣說著,眼角卻緩緩流下淚來,終歸心裡也是痛得。平常處久久了的人都會不捨,更不要說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然她更懂得取捨之道,懂得怎樣才可以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金姑心疼地撫去劉氏眼角的淚,道:「那主子準備何時去與皇上說?」
「這種事不能刻意提起,否則皇上會生疑的,得尋時機,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說罷,她有些疲憊地道:「行了,你們下去吧,我歇一會兒。」
金姑與海棠屈一屈膝,無聲退下,當房門關起時,剛剛拭去的淚再一次落下,而且比之前更多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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