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一十七章 替身 文 / 解語
舒穆祿氏好奇地問道:「這是為什麼?可是因它們一直在游動耗費了太多體力?」
凌若搖頭道:「不是,是因為它們不知何為飽,只要有食物,就會一直吃下去,直至肚子撐破為止。【」
舒穆祿氏面露不忍,連連道:「啊,那也太可憐了。」
凌若不以為然地道:「咱們覺得可憐,也許魚並不認為,它們覺得可以一直吃下卻便是幸福。人非魚,永遠不能理解魚的快樂與悲傷。其實有時候,連人自己都分不清何為快樂,何為悲傷,慧貴人你說是嗎?」
舒穆祿氏被她勾動了剛才的難過,感覺到腹中喝下去的藥又在蠢蠢欲動,像是要嘔出來一樣,不由得撫了撫胸口。
「慧貴人哪裡不舒服嗎?」凌若關切地問了一句。
舒穆祿氏忙道:「臣妾沒事,想是剛才早膳用得多了些,所以覺得有些反胃。」
「那就好。」凌若頷首之餘又道:「說起來,自慧貴人入宮後,這還是本宮與你第一次聊天,實在難得的很。」
「娘娘身份尊貴,又有照顧四阿哥,臣妾不敢打擾。」事實上,若不是今次意外巧遇,舒穆祿氏是絕對不會單獨與凌若在一起的,因為她知道皇后素來不喜歡這位熹妃娘娘,她是皇后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又怎好與熹妃走得太近。
凌若怎會不知道她那些心思,卻不揭破,只是道:「四阿哥已經大了,許多道理都明白了,不再需要本宮事事過問。至於說身份尊貴,咱們同樣都是侍候皇上的,哪有什麼高低貴jian之分。」
舒穆祿氏笑而未語,又站了一會兒,在她準備托辭離去時,凌若忽地道:「看著慧貴人,本宮常想到你除夕時在鼓上所跳的那支舞,舞姿之美,構思之巧,實在是本宮歎為觀止。」
舒穆祿氏謙卑地道:「娘娘說笑了,臣妾一點粗鄙的舞技如何能入娘娘法眼。」
「慧貴人不必客氣,再者,你能得皇后娘娘看重給你這個獻舞的機會,從而入得皇上的眼,也是你的福氣。」凌若菱唇微勾,又道:「不過皇后娘娘有沒有告訴過你,你的眼睛很像一個人?」
眼睛像人?舒穆祿氏還是頭一次聽說這話,搖頭道:「皇后娘娘未曾與臣妾說過這些,還請娘娘明示。」
「嗯。」凌若打量著略有些緊張的她道:「是皇上很鍾意的一位女子,有時候看著你,本宮總會以為是她,想來,皇上也會有這樣的錯覺。」
此話令舒穆祿氏俏臉一白,下意識地想去碰觸自己的眼睛,這雙眼……難道皇上是因為這雙相似的眼才寵幸於她?
如柳見主子面色不對,開口道:「熹妃娘娘,敢問皇上鍾意是女子是哪一位?」
凌若自不會說出納蘭湄兒的名字,只是道:「這個本宮不便說,你們知道了也沒什麼好處。不過能夠像她,也是你家主子的福氣,一雙眼,換一個貴人之位,有何不好呢?且依著皇上對慧貴人的寵愛,若慧貴人能誕下一兒半女,嬪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柳為之語塞,雖心裡不這麼認為,但一時又想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能無措的看著舒穆祿氏,唯恐她心裡難過。
舒穆祿氏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承娘娘吉言,只怕臣妾沒那個福份。」
「慧貴人莫要妄自菲薄,不到最後,誰又知道有沒有福份呢。」凌若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又道:「好了,本宮該回去了,慧貴人要不要隨本宮一道去承乾宮坐坐。」
舒穆祿氏垂首道:「臣妾還有事,就不打擾娘娘了。」
「好吧,何時得空了就過來,本宮隨時歡迎。」在凌若離去後,舒穆祿氏身子晃了一下,如柳趕緊扶住她到池邊的石凳中坐下,「主子,你別想太多,也許熹妃娘娘只是隨口胡謅的,若皇上真有鍾意的女子,那奴婢在宮中怎麼就沒看到眼睛與主子相似的嬪妃呢。」
舒穆祿氏並未因她的開解而釋然,聲音低落地道:「雖然我不知道熹妃為何要與我說這些,但直覺她說的都是事實,也就是說,皇上看到我時,想的念的並不是舒穆祿佳慧這個名字,而是另一個咱們都不知曉的人。」說到這裡,她忽地露出一個令人心疼的笑容,「如柳,我剛才還與你說皇上待我恩寵有加,原來也不是呢,他只是將我當成一個替身。」
如柳緊緊握著舒穆祿氏冰涼的手道:「主子,別想這些了,沒得讓心裡難過。」
「替身……棋子……」舒穆祿氏臉上的笑容不斷擴大,然悲傷之意亦越發明顯,「唯獨沒有一個身份是名為舒穆祿佳慧的。如柳,你覺得我像不像一個笑話,一個被人隨意揶揄的笑話。」
如柳忙不迭地搖頭,「不是的,您是慧貴人,是皇上寵愛的妃子,不是什麼笑話。哪怕……」她咬了咬唇,低聲道:「哪怕皇上現在將主子當成替身,有朝一日,也會明白主子的好,真正喜歡上主子。」
「呵。」舒穆祿氏嗤然一笑,顯然對如柳的話並不相信,宮中女子無數,且每三年就有一批新秀女入選,她相貌在眾女之中並不算出色,又怎有這樣的自信與期待。也許,她這一輩子都只能當一個替身。
如柳怕她胡思亂想,趕緊道:「主子,咱們回去吧。」
舒穆祿氏正要點頭,忽地想起一事來,改了嘴邊的話道:「我想去坤寧宮。」
如柳被她嚇了一跳,脫口道:「主子,您莫不是想去質問皇后娘娘隱瞞替身一事吧?千萬不要,你連那藥忍了,又何必再計較這些,萬一惹皇后生氣,那就麻煩了。」
「我知道,但是正因為我連藥都忍了,所以才想問問她,為何不事先告訴我這些,即便是當一個替身,至少也要讓我當的清楚明白,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什麼都不知道,要等別人來告訴我。」
舒穆祿氏猜到熹妃告訴她這些,很可能沒懷什麼好意,可是她顧不得那麼許多,她忍受著沒有子嗣的痛苦,甘心成為皇后手中的棋子,卻不願意到最後,連自我也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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