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七十六章 太監 文 / 解語
凌若開解道:「三阿哥還小,等他大一點自然會明白,皇上莫要太過擔心了。」
「但願如此。」在一陣暖風拂到臉上時,胤忽地轉過話題道:「若兒,你可知今日早朝時,誰來上朝了?」
凌若心思輪轉,很快便有了猜想,試探道:「可是八阿哥他們?」
「雖不中亦不遠矣,是老九老十,他們摞了這麼久的擔子終於忍不住了,主動上朝向朕認錯,希望可以得回原來的差事。」胤眸中閃爍著陰寒之意,當初他卸了允的差事,允與允禮?兩個人聯起手來一起摞擔子,將一大堆事情扔給他,想逼著他低頭,恢復允的差事。
可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憑著胤與允祥兩個人竟然真的撐了下來,雖然很苦,但與向做了幾十年對手的允黨低頭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
到了現在,一應事情已經理順,允禮與其他幾人更是可以獨擋一面,允心裡明白,大勢已去,今時今日,憑著他們已經難以對胤造成什麼威脅了。相反,他們主動交出了手中的差事,使得權力被架空,除了干領俸銀之外,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再這樣下去,形勢只會越來越不利,所以他們厚著臉皮想來求回差事。
「皇上沒有答應?」凌若繼續猜測著,手裡的團扇一下接一下地搖著,帶起幾乎可以不計的些許涼意。
胤搖頭道:「明知蛇有毒,還與蛇共眠,那是蠢人才做的事。再說允禮等人正幹得起勁,朕突然又把差事收回來,豈非讓他們心寒?為了兩個靠不住的兄弟去趕走一幫忠臣,太過得不償失。不過朕讓他們去負責迎接年羹堯凱旋回京一事,省得他們太過清閒。」
「皇上英明。」對於這個答應凌若一些也不意外,她太清楚胤,對於敵人向來刻薄寡恩,根本不存在什麼以德抱怨的事。
靜默了一陣後,胤緩緩道:「看到老九老十那兩張失望的臉,朕突然覺得很痛快。若兒,你說朕是不是一個不念兄弟之情的人?」
「想要報之以李,必得先投之以桃才行,九阿哥等人圖謀不軌,皇上不予追究已經是法外開恩,念足了兄弟情,先帝若泉下有知,也必會欣慰。再說皇上待怡親王一直極好。」
說到允祥,胤神色一緩,道:「朕登基以來,一直諸事不斷,也虧得有允祥幫朕一道分擔,只是他的身子頗為讓朕擔心。」
凌若心下微沉,嘴上卻道:「怡親王吉人自有天相,皇上莫要胡亂擔心。」
就在他們裡面說話的時候,候在外頭的莫兒趁機將四喜拉到一邊,小聲道:「喜公公,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說那話的,求你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四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咱家都說了沒生氣。」
他話音剛落,就聽得莫兒肯定地道:「騙人,明明就是在生氣,否則怎麼連笑容也沒一個。」
四喜被她說得哭笑不得,擠了一個笑容道:「現在可以了嗎?」
「真的沒生氣了?」莫兒將信將疑,,在四喜的一再保證下,她才徹底放了心,拍著胸口道:「那就好,我真怕喜公公一氣之下不再理我了,這宮裡除了承乾宮的人之外,就只有公公待我最好了。」
看著莫兒那個樣子,四喜歎了口氣,放下心裡最後一絲不快,捏著莫兒的鼻子道:「你這小丫頭,這麼單純容易相信人,小心有一天咱家把你賣了。」
莫兒對四喜這個略顯親密的動作並不反感,反而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道:「公公心地那麼善良,才不會呢!」
「真是拿你沒辦法。」四喜無奈地搖著著,眼裡卻透著幾分寵溺,幾十年沒動過的心湖,在此刻泛起了幾絲微不可見的波瀾。
在莫兒隨凌若離開後,蘇培盛碰了碰四喜道:「你待莫兒那小丫頭很好嗎?」剛才四喜與莫兒說話的那一幕他可是都看到了。
「說不上好,就是覺得那丫頭怪可憐的,人又單純,怕她吃虧,所以有時候遇見了會提點她幾句。」四喜回答了一句,又有些奇怪地看著蘇培盛,「倒是你,無端端地問這些做什麼?」
蘇培盛看了一眼跟著凌若已經走出極遠的莫兒,意味深長地道:「我是怕你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所以好心提醒你一句。咱們這位主子可不像先帝那麼寬厚,萬一有行差踏錯之處,可是誰都救不了你。」他雖然不怎麼服四喜任大內總管一事,但兩人好歹是跟著一個師傅的,又在一起做事多年,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四喜出事。
四喜心中一凜,瞬間明顯了蘇培盛的意思,他是擔心自己看上了莫兒,想私下與她結成菜戶,當下搖頭道:「放心吧,我還沒那麼糊塗。」
「那就好。」蘇培盛目光一閃道:「其實你想有人侍候有什麼難的,根本不必在宮中尋找,說實話,那些個宮女整日跟著後宮的主子娘娘,心思皆多得很,信不過,倒不若在宮外尋幾個老實可靠又有姿色的,保證她們把你侍候的舒舒服服的。要是想孩子了,就是外頭抱養一個,有妻有子,生活何其樂哉。」
四喜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笑了起來,「瞧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有經驗了一般。其實啊,我對這種事根本沒想頭,自家事情自家曉得,像咱們這樣淨了身的太監,如何還能奢望娶妻生子,就算真去抱養了一個來,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沒意思,沒意思。」四喜在那裡連連搖頭,並沒有注意到蘇培盛漸漸難看的臉色。
四喜還想說什麼,蘇培盛已經尖著嗓子打斷他的話,「好了好了,你既是不願就算了,權當我白費口舌,真是無趣。」
「培盛,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從淨身入宮那一天起我就再沒想過這個,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跟師傅一樣,平平安安到老,然後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頤養天年。」唯有這份嚮往,是四喜敢於說出口的,其他皆被死死壓抑在了心底,不再任何人面前表露。
「隨你吧,我懶得管你。」蘇培盛揮揮手,不過臉色倒是好看了些,頓一頓又道:「你在這裡候著,我去工部都水司還有內務府那裡傳旨,唉,看著這麼大的太陽就心煩,真不知這賊老天還讓不讓人活了。
一陣抱怨後,蘇培盛無奈地頂著似火驕陽走了出去,過高的溫度似乎烤得空氣都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