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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一百八十八章 靖雪 文 / 解語

    康熙接在手中喝了一口,神色有些怪異地盯著碗中顏色透明的湯水道:「朕怎麼嘗到了蘿蔔的味道?」見凌若笑而不語,他啞然道:「看樣子這裡還真有蘿蔔,雖說蘿蔔是個好東西,可朕怎麼不知道蘿蔔還有止咳的功效?」

    「只一個蘿蔔自然不行,奴婢在裡面還加了梨、桔皮、生薑、冰糖,皇上莫小瞧這幾樣東西,合在一起便是一個極有效的止咳方子,奴婢阿瑪往日裡只要一咳嗽便喝這湯,喝上幾次就好了.)」

    「哦?真有這等奇效?」聽了凌若的解釋康熙頗有幾分好奇,在將碗中的湯喝淨後也不知是真有效果還是心想使然,感覺難受了好幾日的喉嚨舒服許多。往日裡批上一個時辰的折子,總要咳上好幾回,有時咳得利害時不得不停下手裡的動作,可今日卻只咳了一兩聲,高興的李德全連聲對凌若道:「娘子的法子真是神了,自入春後,老奴還是頭一回見皇上咳得這麼少,想不到這幾樣平日裡隨處可見的東西加在一起後會有這般神效,真是讓老奴開了眼界。」

    「這湯本身並不複雜,只是難在火候。」見自己拿來的東西有效,凌若亦是滿心高興,「既然這湯對皇上有用,那奴婢往後每日送來,要連著喝效果才好。」

    「不用如此麻煩,你將煎的法子告訴園子裡的御廚,讓他們去弄就是了。」康熙拿筆沾了硃砂道,繼續在折子上批閱。

    「能有機會孝敬皇上是奴婢的福氣,何來麻煩之說,還望皇上繼續賜奴婢這份福氣。」凌若笑意淺淺地說著。

    她的話似乎令康熙有所愕然,停下手裡的動作笑道:「你這話說的倒與靖雪一樣,她隔三岔五便做了點心給朕送來,朕讓她不要做了,左右吃得也不多還麻煩,她卻說這是她的福氣,讓朕不要將這福氣收回.)」

    靖雪……這個名字令凌若心中一動,在別院時她曾數次見過,雖不曾交談,但卻對這位恬靜溫和的公主頗有好感,尤其是在看出她喜歡容遠後,這份好感愈加深切。

    一直以來她都對容遠有所愧疚,時刻盼著他能早一些將自己放下,去尋一個真正屬於他的女子攜手一生。

    而靖雪無疑是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子,身為公主卻不見絲毫驕縱,知書識禮而又溫雅親切,最重要的是她在面對容遠時,那種不言於外卻無處不在的情意,若得這樣的女子在身邊,假以時日,容遠一定能放下她。

    只是靖雪的身份卻是有些麻煩,身為帝女,婚姻怕是不得自由,雖說康熙是千古難得的聖明天子,可畢竟太醫與公主的身份相差太遠,假如真有那一天,康熙會應允嗎?

    想到此處,凌若帶了幾分試探道:「奴婢聽聞皇上許了敦恪公主出宮的權利?」

    「不是聽聞,你怕是已經見過靖雪了吧?」康熙將一本剛批好的折子放到一邊,淡然道:「靖雪這丫頭不知因何喜歡上了醫術,經常呆在太醫院中,恰好當時老四入宮讓徐太醫去治你的瘋病,靖雪知道後央著朕讓她出宮,朕拗不過她便答應了,那幾回都是去了你所在的別院。」

    雖然康熙臉上並無不悅之色,但凌若依然跪下面有惶恐地道:「妾身雖曾有幸見過敦恪公主,但並不知曉其真正身份,至多只是有所懷疑。」

    「起來吧,朕並沒有怪罪你的意思。」說到這裡,康熙忽地皺眉朝正直起身的凌若道:「往後無事不要動不動便跪,朕不喜歡。」

    這話說得卻是有些奇怪了,身為皇帝,受天下萬民跪拜乃是理所當然之事,怎還有不喜之理。不過凌若也不敢細問,於漫不經心間問道:「敦恪公主天姿國色,溫惠賢良,不知何人如此有幸能娶到公主殿下?」

    「朕屬意張廷玉的兒子張英,他也是今屆的士子,朕見過他,長得一表人材,學識也好,與他父親一般,明年今時他若能得中三甲,朕便將靖雪下嫁於他張家。」康熙的這番話得凌若心中一沉,萬料不到康熙早早已為靖雪擇好了夫婿。張廷玉是當朝保和殿大學士,官拜吏部尚書,他的兒子自不會遜色到哪裡去。

    皇上可曾問過敦恪公主願意嗎?

    這句話直至凌若踏出春暉堂都沒有問出口,聖心已定,縱是靖雪不願意又能如何,聖意始終是不容違背的……

    何況容遠根本不曾有過要娶靖雪的念頭,又如何去求得聖意更改……

    終是她想多了,只是,靖雪若不是容遠的良配,誰又是呢?

    凌若輕歎了一聲,正要與墨玉離開,卻在轉身時瞥見一個纖弱的身影,就站在離春暉堂不遠處的一個小湖,倒映著碧澄天空的湖面上似飄著什麼東西,待走近了才發現是一隻隻用紙疊成的小船,慢慢地向遠處飄去。

    這個時候背影的主人亦轉過身來,赫然就是剛才說過的那個人--敦恪公主,驚訝之餘凌若倒還記得行禮,「奴婢鈕祜祿氏給敦恪公主請安,公主吉祥。」

    「不必多禮。」靖雪的聲音是慣有的好聽,她認出了凌若,逐問道:「你的病都好了嗎?」

    「多謝公主關心,奴婢已經沒有大礙。」抬頭的剎那凌若看到有清淚滑落靖雪姣好的臉龐,可再細看時卻已然沒有,許是春光太好,令得她看花了眼吧。

    「那便好,否則徐太醫便不能安心。」她的聲音既透著欣慰亦有旁人不解的落寞在其中。

    「公主在放船嗎?」在靖雪身邊還有很多未放的紙船,一個個皆是用上好的花箋折成,極是精緻,尚有淡淡餘光在其中。

    「是啊。」靖雪應了一句,彎腰將一艘小船放入湖中,看它隨湖水慢慢行去,「宮中的嬤嬤說,放船可以將人心中的煩惱盡皆帶走。」

    凌若尚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拾了一隻小船在手中,正想要放入水中,驀然在紙船的折角的看到一個小小的遠字,瞬間明白了靖雪所謂的煩惱是什麼,想要放走的又是什麼。

    世間最難放下的不是恨,而是愛,紅塵之中多少癡兒怨女為情所困,終其一生皆跳不出自己所畫就的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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