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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6章 文 / 雲棲木

    葉青凝將握成拳的手慢慢的抬起,竟然發出卡嚓的骨節錯動的聲音,好似要將丹丹在掌心捏的粉碎。

    「艾春丹,下堂婦的滋味如何?」她伸開手輕輕的吹拂了一下,好似丹丹已經變成她掌心的浮塵,輕鄙而不屑一顧。

    丹丹定定的看著葉青凝,深深的蹙眉。

    「怎麼?還不相信嗎?」葉青凝慢慢的蹲下身子,伸手撫上江瑾瑜的臉頰,眉眼中竟然閃過幾許妖媚之色,她欣賞著丹丹青白交加的臉色,嬌嗔一笑,「艾春丹,你猜他為了誰而寫的休書呢?」

    丹丹緊緊的攥緊手心,直到掌心處的痛傳遞到了心底,疼痛終於讓她的情緒冷靜下來。她無聲的環視了葉青凝一瞬大發雌威導致的血腥場面,輕輕的嗤笑了一聲,轉首看向葉青凝身邊另一個妖媚的婦人,清冷道:「九姨娘,別來無恙?」

    這個女人,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敢如此無視她,葉青凝搶在曾經江府的九姨娘現在的藍月前頭斷喝道:「艾春丹,你已經成了江大——玉親王爺的下堂婦,難道還想成為衛文紹的寡婦不成?莫不是,你期望著這個為你擋了一刀的男人立刻死了,再重新祈求玉親王爺重回他的懷抱,哈哈,你別做夢了,我實話告訴你,我,我才是那個要嫁給江大哥的人,絕不會再是你這個賤人……」

    不會真的虛不受補,被強行灌入的靈力衝撞的精神失常了吧?若是瘋的再徹底一點才好呢。更能為她所操控,九姨娘看了葉青凝一眼,掩去眼底的厭惡與輕蔑。

    她做了個手勢阻止葉青凝繼續大放不要臉的厥詞,對著丹丹點頭微笑。「想不到能在這裡與你和世子爺相遇,實在是天大的緣分呢……」她又意味深長的輕笑了一聲,「當日妾身就說您一向福祉綿厚,萬事都有趨吉避凶的本事,一次一次的,果然……」她恭恭敬敬的給丹丹行了參拜大禮,「藍月恭賀皇后娘娘。」

    隨著九姨娘自報姓名,丹丹瞬間想通了很多事,她盯著狀似恭謹嫵媚的九姨娘暗自冷笑。

    雖然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沒想到這個藍月竟是比謝夫人城府還要深。而當初江夜蓉出嫁那日。試圖將她引去江儀安院中的正是她的手筆。高明的是她借了申婆子的手,將自己的視線引到了謝夫人那裡,又同時潑污了和嘉公主。自己完美的抽身。

    而她自從與江瑾瑜有了糾葛後,發生的種種意外凶險,怕是都有這女人的手筆參與其中。

    衛文紹替她擋的那一刀出力的是葉青凝,出計的絕對是這個女人。

    丹丹抿緊唇,冷笑道:「說吧,你的條件?」

    藍月優雅從容的起身,笑的風姿綽約,她無不讚許的看向丹丹,這才是真正聰明的女人,露鋒和藏拙拿捏得恰到好處。宮主多年的佈置、半生的心血就是葬送在她的手中,實在不容小覷。

    藍月的眼神陡然的陰狠起來,她大笑了一聲,「與皇后娘娘說話果然痛快。」她看向夏惠又看了看一直沉寂的吳先生,「皇上中的是七竅奪命散,這是無解的毒藥,夏女醫在醫術上很有造詣,對皇上的心脈封閉的也算及時,但是,也不過是僅僅為他延長四天的性命而已,四日後他必然七竅流血毒發身亡……」

    藍月的話讓所有人嘩然色變,木果子跪地對著衛文紹絕望大哭,此時夏惠已經收了針,神色不明的看著藍月,眼神冰冷而幽暗。

    丹丹的面色也是大變,心底的震撼更是超過所有人。七竅奪命散,陳嬤嬤的札記上有記載,中了七竅奪命散的人必是立刻七竅流血喪命,即便有夏惠這樣的行針解毒高手,最好的結果也僅僅是封住他的奇經八脈,將他體內的血液循環降到最低,也僅僅是延長四天的壽命而已。衛文紹如今是唇角流出黑血,到了第二日便是鼻孔流血,第三日雙目流血,第四日雙耳流血,至此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丹丹低頭看向靜靜躺在那裡的衛文紹,雖然他全身扎滿了寸長的銀針,卻依然唇色青黑,臉白如紙,閉目躺在那裡,沒有一絲生機。

    若不是衛文紹,躺在地上,四日後死的人便是她,丹丹又不由自主的看向江瑾瑜的所在。

    衛文紹的金羽宮衛不知何時又增補了上來,被葉青凝震懾後,手上的弓弩也變成了大刀和長槍,裡裡外外的人牆將裡面的人圍的密不透風,江瑾瑜躺在地上,她根本看不到分毫。

    丹丹抿唇垂目靜默了片刻,猛然抬頭看向藍月和葉青凝。

    藍月接著道:「雖然說此毒是無解,也不盡然。」

    木果子和夏惠俱是神色一震,,木果子目露驚喜,他抹了淚急道:「只要能救回皇上的命,你要什麼我們都答應,你想要什麼,你說,你快說啊……」

    藍月卻是看向丹丹,「皇上冊立皇后娘娘昭告天下時曾言『皇后娘娘與朕同體』,現衛國未立太子,也無攝政王爺,所以,皇上昏迷的這幾日當是皇后娘娘秉持朝政,全權決策吧?」

    丹丹有些呆愕,更不能置信。

    衛文紹竟是這樣說嗎?他竟然這般信任她嗎?若是他死了,豈不是將整個衛國都交給了她?

    雖然明明不喜歡他,也從未想過接受他,這一刻,丹丹的心卻是猛地沉重起來。

    木果子彷彿想到什麼,突然爬向丹丹砰砰磕頭,「娘娘,娘娘,奴才作證,皇上真的說過此話,皇上還對奴才說若是有朝一日他……這皇位,這大衛就由娘娘繼承,為此皇上還鄭重的立了一份密詔……奴才求娘娘救救皇上,救救皇上……」

    木果子上前哭著抱住丹丹的腿苦苦哀求,丹丹卻是僵在那裡久久不動。

    她記得「喝藥」醒來當著璇玉聖女的面大鬧御書房後,衛文紹來看她,握著她的手給了她一方半個手掌大的印璽,她耍脾氣順手扔了出去,茗香撿起看了一眼後,驚的臉色都變了,哆哆嗦嗦的捧給她,又怕她再摔了,找了個金玉匣子小心翼翼的收在了她的梳妝匣下帶鎖的暗櫃裡,那丫頭似乎一整晚都魂不守舍,戰戰兢兢的對她說什麼皇上這是把皇位都捧給娘娘了,娘娘你就對皇上好點吧……

    其實石頭真的能有被捂熱的一天,鐵石心腸也會被感動,丹丹此刻心中就是五味雜陳,她沒有對衛文紹動心,連一絲一毫的喜歡也沒有,但是,衛文紹對她所做的一切,在她此刻再回想起來,說沒有一點感動是不可能的。

    若是平時,衛文紹好端端的站在丹丹面前,不管他捧出的是自己的心,還是整個天下,丹丹都會不屑一顧,可是現在,在這個你死我活的時刻,血腥遍佈的地方,衛文紹毫無生息的躺在那裡,她陡然知道他曾為她做的她不知道不在意的種種,丹丹的心莫名的就有些酸澀和觸動。

    她猛然發覺,好像,不管是以前的方遠,還是後來的衛文紹,她從來沒給過他一次好臉色吧?

    站在衛文紹的立場上,僅僅因為喜歡丹丹而對丹丹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無赦的大罪,他從來沒有一次害過丹丹,只是為了能用力的愛她。

    心中漫湧著種種思緒,丹丹不想再聽藍月廢話,衛文紹等不起,江瑾瑜也等不起,她深吸一口氣打斷藍月,「把方子交過來吧,不確定那方子的真偽,本宮不可能給你任何答覆。」

    藍月吃驚的看向丹丹,「你,你怎麼知道我有方子?」

    丹丹擺手對木果子道:「本宮累了,你們照顧好皇上。」她冷漠沉寒的看了藍月一眼,默默的算計著葉青凝的能力,「再調派一千禁衛將他們包圍。」即使再來一千,關鍵時刻,葉青凝也能成功的將江瑾瑜救走吧。

    她已經不抱能離開衛國的希望了,就是能也是以後徐徐圖之,而不是以現在這種最剛烈的方式硬拚,反而連累的一個也走不了,而以葉青凝對江瑾瑜的癡狂程度,就是豁出性命也會將他救出去。

    丹丹向著江瑾瑜的方向看了一眼,轉身往自己的寢宮內走去,真好,還能再見他一面。只要他安全的回去,她也就此生無憾了。

    藍月沒想到丹丹到了這個時候還傲然擺譜,竟然真的拂袖而去,她有些心驚。

    以她對丹丹和江瑾瑜兩人感情的瞭解,她不相信丹丹能眼睜睜的看著江瑾瑜送死。

    難道?

    誰不愛權貴榮華,難道這個女人其實是希望衛文紹死了取而代之嗎?

    想著自己隱忍了多年的事和那個人,她不由的心中慌亂起來,急忙高聲道:「慢著,我的要求在這裡,若是你能答應,方子我立刻奉上。」

    丹丹停住腳步,看了木果子一眼。

    木果子立刻不懼危險,連滾帶爬的跑過去從藍月手中接過一張折疊的紙條,恭恭敬敬的捧給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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