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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7章 文 / 雲棲木

    「皇上萬歲!」英武軒昂的男人一身艷紅的錦袍,龍行虎步尊貴威儀,茗香等人急忙恭恭敬敬的跪禮,那人卻視若無睹的徑直向丹丹走去。

    丹丹的身子不可抑制的微微顫抖了起來,有恨,有怕,也有怒。

    紅紅火火的龍鳳燭,紅彤彤的殿宇,紅艷嬌媚的新娘子,特別是那一身天下間最尊貴華美的鳳冠霞帔的皇后吉服,穿在丹丹身上實在是美的不可逼視,看著這樣的丹丹,衛文紹眉宇飛揚,目光明亮灼熱。

    忽然,他似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然的陰戾起來,「錦帕呢,為什麼不給娘娘準備蓋頭?」

    原本喜樂融融的侍女立刻面色死灰,撲撲通通的跪了一地,告饒聲、恕罪聲此起彼伏,弄的好似人間煉獄,衛文紹的好心情猶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澆過,一息滅的無影無蹤。

    他陰青了臉就要發作,丹丹忽然起身拉住他,「是我嫌悶,讓她們收了下去,你不會是想在今晚這樣的時刻也要見血吧?」

    衛文紹回身看向丹丹,想從丹丹臉上看出什麼,可除了丹丹的美艷逼人,他感覺不到她的情緒,他目色閃了閃,戾氣緩和,卻是吩咐道:「給娘娘取來蓋頭。」

    茗香立刻親自捧了蓋頭惶恐的站在丹丹身邊,丹丹暗歎了一聲,不想讓茗香為難,彎下頭讓茗香給她蓋到頭上。

    衛文紹的眼底才重新出現了笑意,擺手讓茗香等人退了下去。

    眾人都退了。空曠的殿內靜寂無聲,沉悶的讓人心中發慌,辟啪的燈花突然爆了一下,將丹丹驚的一身冷汗。她攥緊了衣角,只覺得口內腥鹹,好在有蓋頭擋著,衛文紹看不到她的臉色。

    衛文紹向前走了兩步,一雙明黃色的鑲寶龍靴站在她的面前,不知在想什麼,沒有急著掀起她的蓋頭。

    幾許沉默後,衛文紹定定的看著靜坐的丹丹,忽然道:「丹兒,今天我很高興。你可高興?」

    「嗯。」蓋頭下傳來一聲輕輕的嗯。丹丹沒有猶疑。

    衛文紹輕笑了一下。似乎聊天的興致很高,「丹兒此刻的心底在想什麼?」

    在想怎麼殺了你?丹丹咬緊唇。

    衛文紹彷彿沒有發覺丹丹的沉默,挨著丹丹坐了下來。順手抓過丹丹的手。

    丹丹的手心冰涼濕濡,就跟放在水裡洗了沒有擦手一般,可衛文紹的手雖然乾燥似乎也不怎麼溫暖,泛著森森冷意。

    「丹兒,你很冷嗎?」衛文紹將她的兩隻手包攏在手心,慢慢的揉搓。

    丹丹沒有應他。

    衛文紹又揉搓了片刻,忽然將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柔順細白如凝如脂的纖纖玉手似乎讓衛文紹的情緒又好轉了起來,他低柔而含笑道:「丹兒想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丹丹閉上眼,狠狠的僵直了身子。她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衛文紹親了一下並沒放開她的手,反而將濕濡又灼熱的唇慢慢的貼著她的手背,先是輕啄,隨後逐一的吻過她的整個手背,發覺到丹丹的僵硬,他竟是忽的翻過她的掌心,俯下頭,伸出舌尖舔了上去。

    丹丹止不住的渾身哆嗦了一下。

    她用力的抽手,衛文紹卻是一口含住了她的指尖,吞入口腹,然後,慢慢的吮吸了起來。

    噁心,驚秫。

    丹丹的一整顆心都僵硬的團縮起來,一種即毛骨悚然又噁心的感覺如蝕骨髓,瞬間爬遍了她的全身,讓她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驚的自己失控尖叫起來。

    丹丹僵硬的幾近痙攣如伴鬼魅,衛文紹卻是深醉其中,他不疾不徐,溫柔纏綿的逐一含過丹丹的十指,猶如稀世珍饈。

    也不知是果真太美味,還是丹丹的表現讓他不滿意,他依然沒有急著掀起丹丹的蓋頭,反而是彎腰,屈膝半跪了,伸手去脫丹丹的繡鞋。

    這,這也忒變態,忒重口味了吧?

    變態,魔鬼。

    丹丹的心臟再也承受不住,她大大的喘息了一口,將別在衣襟上的繡花針捏在手中,掀起蓋頭的一角對著衛文紹的後勁就要紮下去。

    卻在這時,殿外有人疾呼,「皇上,皇上……」

    正是衛文紹的貼身內侍木果子,正玩的不亦樂乎的衛文紹忽然的就住了手,他站起身擺正了丹丹頭上的錦帕,俯身隔著華麗的錦帕抵住丹丹的額頭,無限溫柔纏綿道:「丹兒別急,木果子定是給咱們帶來了好消息。」

    「哈哈哈……」他忽然放聲大笑,大步走了出去。

    笑聲震盪的整個殿宇迴盪不息,丹丹的心卻是如墜冰谷,整個人都顫慄了起來,她猛地扯掉頭上的蓋頭,揪緊了衣襟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

    殿外,木果子正匍匐在地上跌跌磕頭,丹丹深吸一口氣放緩了步子,悄悄靠近他二人的時候,只聽到木果子帶著哭腔道:「……聖女說他二人都已氣絕身亡,無法救治了,那幾個人已經被處決了…….」

    二人都已氣絕身亡……丹丹只覺得耳內轟鳴,眼中發黑,木果子又說了什麼她一句沒有聽清,猶如刀劍剜心的劇痛,讓她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什麼腥熱的東西被她一口噴了出去,整個人昏軟倒地。

    「娘娘!」茗香驚惶的大喊了一聲,衛文紹回身看去,只見丹丹躺在地上,臉白如紙,雙目緊閉,唇角滿是刺眼的艷紅,他呼吸一滯,重重的踹向木果子。

    木果子抱著肚子,半晌沒有鼻息。

    衛文紹抱住丹丹大吼,「來人,立刻讓夏惠回宮……」

    夏惠屏氣凝神的給丹丹施針,見她的呼吸平穩了,捏著從丹丹手中發現的繡花針,微微斂了眉眼,「娘娘是怒急攻心,思慮過甚,仔細調養便無大礙。」

    看著衛文紹神色緩和下來,夏惠又斟酌了道:「皇上,臣整理巫蠱教殘卷的時候,發現了半張久已失傳的方子,臣反覆斟酌修繕了,或許能對娘娘的症……」

    她知道衛文紹對丹丹的感情,再也不抱幻想,以女身入太醫院任職,成為衛國乃至天下的第一位皇家女太醫,所以,在衛文紹跟前夏惠已改口自稱臣。

    才說了丹丹沒有毛病,又說有方子對她的症候,衛文紹沉目看向夏惠,「什麼方子?」

    「忘憂散。」夏惠說出這三個字,其實心中很沒有底,以皇上喜怒無常的性子,很有可能會惱羞成怒、翻臉無情的怒殺她。別人不知道床上躺著的這個女人的底細,她卻是一清二楚的,艾春丹,玉親王妃,同時是冷君奕最深愛的女人,也是與大朱皇太孫朱逸博傳出不雅傳聞的女人,而朱逸博新納的側妃就是她的貼身侍婢,且氣質容貌與她有三分相仿。而皇上與她的糾葛更深,她是皇上以前卑躬屈膝伺候的小姐,更是他一直深深放在心底的那個女人。可這個女人雖然與大朱的三個男人有曖昧糾葛,卻是對他們的皇上深惡痛絕、視若蛇蠍。

    而她當著皇上的面說出忘憂散,親眼目睹皇上對這個女人的手足無措,只能卑鄙無恥的靠忘憂散讓人家絕情斷愛,忘掉最深愛的人,以給自己爭取機會,確實有損一個男人的自尊,特別是這個男人還是最尊貴不可一世的皇上……

    衛文紹黑著臉眸深似海,雖然沒有立刻發怒卻是週身散發了想要殺人的氣息,夏惠不由自主的拭了拭額頭,「臣去給娘娘煎藥。」再也不敢提之前的話,好像什麼忘憂散,什麼娘娘的症候,她根本沒有跟皇上提及過一般。

    就在夏惠走到殿門口的時候,衛文紹忽然道:「你有幾成的把握?」

    夏惠的提議雖然讓他為自己感到悲哀,卻是真的動心了,若是她真的能將前情忘的一乾二淨,只一心一意的對著他……衛文紹想到這裡,只覺得自己的心砰砰跳的很急促,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夏惠背著他站了片刻,才轉身垂首,沒敢看衛文紹的臉色,恭敬道:「七成。」

    七成?衛文紹說不出的失望,他有些惱怒的看向夏惠,轉眼就要翻臉無情。

    夏惠豈能感覺不到龍威,她急忙輕聲道:「臣也可以有十成的把握。只是…….七成的方子對娘娘的身體沒有任何損傷,而十成的用量,臣不敢確保萬無一失……」

    所謂,七成和十成,無非是用藥的劑量大小罷了,十成,自然是劑量增加了數倍,可能只是忘情絕愛,不會危及生命,也可能讓人徹底失憶,之前的人事全部忘記,也有可能讓人變的呆癡,這些都是因人的體質而已,畢竟每個人對藥物的抵抗能力不同,但,一定能將心裡最深愛的人徹底的忘記,這一點毋庸置疑。

    「那就七成吧。」沉默了片刻,衛文紹才下定決心,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彷彿很疲憊。

    夏惠卻是有些詫異的抬頭望向他,憑著她對他的瞭解,她以為衛文紹會選擇十成的,沉默只是他緩和那份羞愧和尷尬,不讓自己顯得那麼卑鄙無恥、迫不及待而已,畢竟,他從來不是一個心慈手軟、放棄任何一絲一毫機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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