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1章 文 / 雲棲木
宴榆正快馬加鞭的拽了太醫進來,殿內的情況讓他心思百轉,面上卻諂媚道:「哎呀,皇上,您這是怎麼了?快,明太醫,快給皇上瞧瞧!」
木果子也尖聲道:「快,快給皇上包紮!」
明太醫覷了皇上的臉色,戰戰兢兢的上前,衛文紹卻是一聲暴怒,「滾,都給朕滾!」
木果子心中歎了一聲,擺了擺手,殿內的人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衛文紹又在地上落寞的坐了片刻,胡亂的抹了手背上的血往內殿走去,茗香急忙迎了上來跪地,「皇上……」
衛文紹青著臉,「娘娘如何了?到底怎麼回事?」
「娘娘早起就有些倦乏,宴總管扶著湘太妃不讓奴婢們稟報,湘太妃一進來就對娘娘疾言厲色……娘娘的臉到現在還是紅的,一觸就痛,卻不讓奴婢上藥,求皇上勸勸娘娘吧……」茗香紅腫著眼睛將事情道了一遍,只是在事實的基礎上稍稍的偏了皇后娘娘少許。皇后娘娘為了她用自己的性命與湘太妃叫板,她有什麼不敢為娘娘做的,這不過是幫著皇后娘娘說兩句公道話罷了。
衛文紹攥緊了手,「都退下吧。」
「是!」茗香帶著內殿裡伺候的兩人退了出去。
衛文紹望著丹丹清冷的背影心中有些發緊,他走過去,抬起手想碰觸丹丹的面紗。
丹丹猛地偏頭避過,目色發冷的盯著衛文紹。
「丹兒,對不起……讓我看一看行嗎?」他答應過丹丹。在她真心接受他之前,他不會強迫她以真面目示與衛國群臣面前。
丹丹只看著他冷笑不語,衛文紹垂了垂眼眸,「我去將夏惠喊來,你不要任性。讓她給你瞧瞧可好?」
夏惠的醫術堪比江瑾瑜身邊的吳先生,用毒和解毒更是擅長。
「衛文紹……」丹丹忽然出聲喊住他,衛文紹眼中瞬間閃過一抹亮色,這是丹丹主動與他說話,語氣……算了,別要求語氣了,這種情況下,丹丹肯理他已經讓他滿心驚喜了。
「你喜歡我什麼?我的這張臉?我的性格?還是我這個人?」丹丹口中說著這種話,目色冷而譏屑,卻唯獨沒有一絲女子該有的羞澀。
驚喜凝凍在衛文紹眼中。他望著丹丹一動不動,只是深望著。
丹丹扯下面紗看向衛文紹,清麗白皙的臉上有些微的紅痕,茗香的話並沒有誇張。
她盯著衛文紹的眼睛,「有多喜歡?真的可以為了我生為了我死?」
丹丹眼底的情緒。輕蔑而冷漠。一瞬就傳遍了全身,週身散發著疏離冷漠還有濃濃的不屑。
衛文紹忽然覺得心很痛,很冷,心就像被人揪著浸在冰水裡,又像被人狠狠的踩在腳底下,疼的厲害,不能呼吸。
在她眼中的自己真的如此卑微嗎?他艱難的點頭,卻堅定鄭重,「是。」
丹丹的表情卻愈發的輕薄而譏諷,扯了扯唇角看著他。竟是輕嗤了一聲,「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歡,真正的愛嗎?生死相許便是真愛嗎?你真的以為你有你的心以為的那般愛我?」
雖然只是清淡的幾句話,衛文紹卻覺得丹丹將他逼的更緊,將他的心狠狠的逼到了角落裡,透不過氣來。
他抿緊唇看進丹丹的眼睛,透著從未有過的直白和澀痛。
我比我的心以為的還要愛你,我其實不是那麼的貪慕權貴,我的野心很小,我只想做那個自由自在的方遠,可以靜靜的守護著你我便滿足。如果不是為了得到你,我不會將自己逼到今天的高位。為何你可以給冷君奕機會,可以給江瑾瑜機會,卻唯獨不肯給我哪怕一絲一毫的機會?
丹丹不知不覺的避開衛文紹的眼睛,他眼睛裡的東西太多太重,沉重的讓她承受不住。
「衛文紹,你並不愛我。」真正的愛不是佔有,而是放手和成全……你若是真的愛我,不是以尊重的名義禁錮我,而是放我離開。你以為你給了我自由和尊重,卻是在你手心的範圍,你的尊重不過是將你的華麗牢籠做的稍大一些,粉飾的寬容奢華一些罷了,我依然被你緊緊的扼住了咽喉,捆束了手腳,連心靈都無法自由。
丹丹忽然有些無力,她放棄了與衛文紹針鋒相對,帶著悲涼和自嘲問他,「半年以後,我還有機會走出衛國的邊境,去見一見我的爹娘嗎?」
衛文紹的臉色陡的有些蒼白,身子不可抑制的顫抖了一下。
他和丹丹心中都明白,半年後,無論丹丹對他的態度如何,他都不會放手,不可能放手,他只是想用這半年他。
如今,她在自己身邊,他倒不是那麼的急著想得到她的人,對他而言,得到她的心,她對他的感情給予回應,比得到她的人更讓他期待和悸動。
衛文紹步履沉重帶著幾不可見的狼狽走了出去,他沒有回答丹丹的問題,他不知道怎麼回答才能讓她不失望,讓自己不心痛。
木果子一直等在殿外,見衛文紹終於出來了,小心翼翼的覷了他的臉色,揣了十二萬分的小心道:「皇上,湘太妃急召了二皇子、三皇子入宮了。」
衛文紹登基後,其兩個胞弟衛文廷和衛文瀚再稱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經不合適了,只是棘手的事太多,衛文紹有些應接不暇。
他頓了頓步子,剛剛的消沉和失落陡然一掃而空,瞬間變的沉肅陰冷,「回御書房。」是該擬旨讓這兩個恨不得殺他而後快的親兄弟就番滾蛋了。
若不是因為立丹丹為後以最直接的方式觸怒了朝堂,他原本是要對這兩個手足痛下殺手的。
自他坐上了那個位子,他慢慢的變的對誰也不再相信了,他知道,只有死人才會一勞永逸,對他再也構不成威脅。
且不說湘太妃怎麼謀劃煽動兩個皇子暗自拉攏大臣與衛文紹對著幹,衛文紹怎麼將他的兩個兄弟明面封王賜番實則發配削弱,丹丹給衛文紹帶來的困擾並不僅僅是頂著朝廷的壓力堅持冊立她為後。第二日,在湘太妃的授意下,盡半數的朝臣連上數道萬字諫言書要求廢後另立賢後,衛文紹雷霆大怒之後,君臣劍拔弩張,湘太妃出來打圓場,提出了緩和的辦法,要皇上一舉納娶四位清正煊赫權貴家的嫡女為賢良淑德四位貴妃,其中就有在衛聶昊在位期間,隻手遮天了二十餘年的權相的親侄女。
就在衛文紹氣的肝疼,擰著眉心想著用什麼辦法冠冕堂皇的拒絕的時候,四位丰姿俊雅各有千千風華的尊貴嫡女已經被湘太妃徑直送入了皇后的面前,聆聽皇后垂訓。
丹丹的舉動再次出乎了湘太妃和朝廷的預期,丹丹視四位貴妃如親生姐妹,建議她們如果可能一定要挑選靠自己最近的寢宮,這樣更方便她們一起伺候皇上。這還不算,她還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如何得皇上寵愛的寶典傾囊而授,並大度許諾,她天生不能生養,若是四位貴妃誰得了聖寵先生出皇長子,她會親自勸說皇上立其為太子。
四位貴妃簡直是狂喜,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眾目睽睽之下,皇后娘娘以後再想反悔可是不可能的了。
湘太妃揉著眉心問宴榆,「你說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她真有那麼大度?」
宴榆目光閃了閃,卑躬屈膝的上前,「奴才以為,她是懼怕了,忌憚了太妃您的威勢,她這是為了保住皇后之位,與朝廷和太妃您虛與委蛇,太妃,奴才以為,咱們得乘勢追擊才行,千萬不能受她蒙蔽!」他怕湘太妃顧忌皇上的態度,對皇后忍氣吞聲,若不趁機將皇后狠狠的踩下去,等著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湘太妃深以為然,「既然如此,哀家也得幫一幫她才成。」嘗過了權利的滋味,她怎麼可能甘願放手,在自己的寢殿內,湘太妃不自覺的又以哀家自稱,「去傳哀家的懿旨,昭告天下,皇后賢良大度,親諾終生不誕子嗣,四位貴妃不拘誰,皇長子一出生,皇上會即刻冊立為太子。」
母子早就反目,他是皇上又如何,還能弒母不成,有老臣撐腰,量他也不敢,湘太妃暗自給自己打氣。
宴榆一拍手掌,屈膝諂媚,「太妃這一招釜底抽薪實在是太高明了,奴才這就去辦!」先下手為強,湘太妃將話說出去了,皇上再不甘,也不可能在天下人面前打生母的臉。
湘太妃挑了挑精細描畫的鳳眉,終於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
「娘娘,你,你怎麼能給出她們這種許諾?」茗香邊幫丹丹梳頭,邊憤憤不平的抱怨,她知道皇后與皇上的感情其實遠不是外面傳的那般深篤,她伺候了皇后四個晚上,有三個晚上皇上是在御書房批閱奏折至天亮,昨天晚上皇上雖然來了皇后的寢宮,卻是蜷縮在了外殿的貴妃榻上。
雖然皇上極力遮掩,一早就去上朝,一派心滿意足,可她夜裡擔心皇后臉上的燙傷悄悄進來了一回,發現了這個秘密,要不是及時摀住了嘴,險些吃驚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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