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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93章 文 / 雲棲木

    妙蕊看了看謝夫人,輕輕吐出一個名字,「清怡。」

    「清怡?」謝夫人忍著焚心之痛,勉強保持了幾分清醒,「那江瑾瑜呢,江瑾瑜怎麼辦?」

    攝心蠱從她體內取出再植入宿主體內,要在半個時辰內完成,否則即便她能控制宿主,也達不到最理想的效果,有可怕的江瑾瑜在,清怡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植入皇太孫體內。

    這個時候,她滿是恨意,表面的母慈子孝也徹底撕開了,江瑾瑜三個字在她口中無比的陰森怨毒,恨意滔天,將妙蕊激的一個哆嗦,她忙不迭道:「婢子可以尋個借口將他引開。」

    她小心的觀察著謝夫人的臉色,心如擂鼓,手心濕濡,今夜是謝夫人的關鍵時刻,也是爺隱忍多年等的關鍵一刻。

    過了很久,彷彿又是一息,謝夫人終於下定決心,用力的扣住妙蕊的手腕,陰狠的眼睛似要盯入妙蕊的心中,她摸出兩粒藥,「你吃下一顆,另一個立刻讓清怡服下。」

    妙蕊眼中閃過懼意,「夫人,婢子為你做了那麼多事,早已沒有回頭路,婢子發誓會對你忠心耿耿……」

    「吃下!」謝夫人眼中閃著凶狠的綠光,猛的點了妙蕊的脖頸,妙蕊張大了嘴一動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謝夫人將那粒滾綠的藥丸塞進了她的口中。

    「不想死的話,立刻找清怡,立刻給她吃下,再立刻帶她來見我!」謝夫人一連用了三個立刻。解了妙蕊的穴道摀住臉呻吟著跌跌撞撞的奔入內室。

    待到一盞茶後,妙蕊再次回來,看向謝夫人,饒是她心裡有所準備,仍是被驚秫的頭皮發緊,毛骨悚然。

    謝夫人披頭散髮,滿眼綠光。之前還濃密的青絲已是銀白如雪,滿頭霜色,而曾經雖然毀了半邊臉,另半邊卻保養的細膩如二八年華的肌膚已是蒼老不堪,褶皺滿佈。整個一鶴發雞皮的可怕女魔頭,還是老態蒼蒼的那種。

    「啊!謝夫人?」妙蕊捂嘴驚呼。

    謝夫人上前捉住妙蕊的手腕,眼中的綠光驟然凶狠猙獰,「清怡呢,清怡呢?」

    抓在她手腕的手骨瘦嶙峋、蒼老冰冷,沒來由的讓人覺得是一雙索命的鬼手。妙蕊顫了顫身子,正要開口,蝶杏忽然大驚失色的闖了進來。「夫人,不好了,四大護法有三個被剿殺了,古滿護法隻身闖進來要刺殺老爺。可是,也,也……也被捉了。」

    「啊,夫人,饒命!」妙蕊痛的慘叫一聲,只覺得手腕都被謝夫人抓碎了。

    「完了,完了。都完了,死的死,捉的捉……啊……」謝夫人忽然大叫一聲,似受了巨大的打擊,猛的吐出一口黑血,面如灰燼。

    本來她還抱著僥倖的心裡,等著四大護法成功脫身將她接應出去,現在,什麼都完了。

    忽然,她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就在妙蕊和蝶杏以為她要殺了她二人滅口的時候,謝夫人卻是猛的劃開手腕,捏住妙蕊的下巴將她汩汩冒血的手腕按了上去。

    「嗚嗚嗚!」妙蕊奮力的掙扎,可是謝夫人爆發了巨大驚人的鉗制力,妙蕊竟是動不了分毫。

    妙蕊心中駭然,真正的駭然,卻無法止住她不斷吞嚥謝夫人血脈的衝動,妙蕊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是,謝夫人紫黑的血液中似乎有著詭異的魔力,讓她渴望,焦躁,灼熱,還有些神志不清。

    她的眼神漸漸有些渙散,謝夫人惡狠狠的盯著她的眼睛,聲音冰冷陰寒,「妙蕊,從現在起,你是我巫蠱教最忠心的教徒,你要誓與巫蠱教共存亡,誓死效忠巫蠱教宮主……」

    妙蕊呆滯著沒有焦距的雙目,跟著謝夫人重複,「我是巫蠱教最忠心的教徒,我要誓與巫蠱教共存亡,誓死效忠巫蠱教宮主……」

    蝶杏早已被妙蕊離魂的模樣嚇的面色死灰,她顫抖了身子就想悄悄的逃走,謝夫人卻是揚手將利刃擲了出去,正中蝶杏後心,蝶杏慘叫一聲栽倒死去。

    謝夫人將貼在心口處的血玉瓶取出遞給妙蕊,施咒般的命令,「立刻交給清怡,然後殺死江瑾瑜。」

    「是!」妙蕊手中握著血玉瓶毫無知覺的走了出去。

    交出血玉瓶,謝夫人似抽乾了全身的力氣,她大口的喘息,稍稍蓄了些精神,手腳並用的爬向蝶杏,從蝶杏身上艱難的拔出匕首,又一點一滴的爬向隔壁間裡的申婆子,她虛弱的握住申婆子毫無知覺的手,面無表情道:「沒有完成宮主的重任,你我都是罪人,你就先行一步吧!」

    她說著一手摀住申婆子的嘴,一手握緊匕首狠狠的插入申婆子的心口,申婆子猛地瞪大了雙目,不能置信的瞪著謝夫人。

    雖然廢了一雙手,可是她不想死,一點也不想。

    她奮力的掙扎了兩下,猝然停止了動作。

    謝夫人望著申婆子死不瞑目的眼睛,嗤笑了一聲,也不合上她的眼皮,靠著申婆子的身子坐下,從貼身處摸出一方刻有奇怪符文的嵌金絲靶鏡,她撫摸了鏡子上的符文,眼中湧出無限的柔情,「主上,心月想你,想我們的女兒……」

    醜陋蒼老的臉上浮現一抹夢幻般的淺笑,依稀掠過一絲曾經的絕世風華,她握緊匕首對準自己的心口。

    卻是在這時,一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面前,唇角含笑,尊貴無雙,卻猶如地獄的殺神,森冷而陰寒的笑望著她,「原來娘生的是個女兒吶,怎麼不早告訴我呢,我也好早送你們母女團聚……」

    謝夫人見鬼似的瞪大了幽綠的眼睛,有些瘋狂的向來人撲去。

    江瑾瑜輕輕的甩了袍袖側身,施施然坐到一旁的榻上。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的事,竟是早就被他識破了,可恨,她被騙的好苦啊!

    謝夫人摀住心口大吼,「你把她怎麼樣了,你把我的玉兒怎麼樣了?江瑾瑜,放了她,放了她,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啊——」

    江瑾瑜捻了地上破碎的琥珀珠子,輕輕彈向謝夫人,看似舒緩,卻快到謝夫人無法躲閃,頃刻她唇角流血,哇的一聲,噴出的一口黑血中含著兩顆門牙。

    江瑾瑜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正要順手丟了,忽然想到什麼又忍著厭惡收了起來,唇角含笑,低冷而陰戾道:「謝夫人在哪裡?順當的說出來,我會考慮給你留個全屍……」

    謝夫人應該說巫蠱教第四代心月聖女似忽然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她揚聲尖銳大笑。

    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懼生死,只盼著妙蕊能夠繼續下去她未完成的事,她們當年留在京城的人,除了藍月還有一些。只要藍月安全,再聯絡上那些人,必然能夠幫著妙蕊支撐到芝蘭聖女到來。芝蘭聖女的靈力更勝她一層,再有她的攝心蠱留在皇太孫朱逸博的體內,到時候控制住了朱逸博,整個大朱便是宮主囊中之物。屆時,別說是讓巫蠱教成為天下第一護國聖教,就是宮主逐鹿天下,取而代之也是輕而易舉,只可恨她是看不到了,再也不能與宮主比肩而立,俯瞰天下。

    「江瑾瑜……」心月聖女忽然止住笑聲,無限憐憫嘲諷的看向他,「你娘,謝夫人活的很好,好到不能再好,可惜啊,你永遠也見不到她了!知道嗎,你娘真的很愛你,很愛你,當年你身上中的那些毒,可都是你娘親手為你培養的,你說她有多愛你,哈哈哈……」

    滿意的看著江瑾瑜緊縮的瞳孔和眼底巨大的痛楚,她仰頭大笑,留戀的撫摸了手上的靶鏡,毫不猶豫的將匕首插入自己的心口,到死,都是得意嘲諷的面對著江瑾瑜。

    江瑾瑜攥緊拳頭,恨不得上前將這個惡毒的女人碎屍萬段,他痛苦的閉了閉眼,猛地聽到隱秘的腳步傳來,他驟然睜開雙目,唇角噙著一抹冷笑,上前將心月聖女手中的靶鏡用帕子包了,一掌揮滅燭火,迅速的消失在暗夜裡。

    江瑾瑜的身影不過消失片刻,半掩的門扉忽然被推開,一個敏捷的黑影探身進來,死一般的靜寂讓他生出幾分遲疑,想到主子的吩咐,他咬牙取出了懷中的火折子,未等四下環顧,猝然迎上謝夫人渙散的瞳孔,可怖若厲鬼的臉,還有那抹讓人毛骨悚然的笑,直嚇的他心中一縮,頭皮炸開,待醒悟過來,要轉身撤離的時候,院內卻是驟然燈火通明。

    江豐海高舉了火把高聲大喊:「刺客就在謝夫人屋子裡,千萬別讓他跑了。」

    門光噹一聲被人踹開,江瑾瑜由連瑞攙扶著虛弱的走進來,他疾聲對江豐海道:「一定要確保謝夫人安全,只要他不傷害夫人,什麼條件都一律先應下來。」

    「是!」江豐海恭敬的應了,舉著火把大聲喊道:「裡面的朋友聽著,只要你不傷害夫人,我們老爺答應你所有要求,請你千萬不要衝動……」

    皇太孫正睡的深沉而香甜,急促的拍門聲也未能驚醒他半分,更不知道旁邊一個香肩半裸,粉面含淚的清雅女子正咬緊了朱唇一動不動的死死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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