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5 保證永遠不離開 文 / 二月榴
「喬可遇,你能不能對我公平一點?」她媽媽的死,真的是自己的錯嗎?
喬可遇卻不看他,只盯著窗外,表情絕決。
皇甫曜看了她半晌忽然發笑,她心裡早已認定,早已給他判了罪,所以才會不接受他。自己真是傻,居然還問!
這般想著已經發動引擎,拍擋換位,銀灰色的柯尼賽格如離弦的箭飛竄出去。
喬可遇被晃了一下,她的手快速抓住車門企圖穩住自己,急叫:「皇甫曜,你別這樣。」
但是皇甫曜卻沒有回答,車窗外的景物在以極快的速度後退著,外面一晃而逝的景物,一明一暗地映著皇甫曜面無表情的臉,讓那線條看起來更中冷硬,鋒利如刀削一般。
「皇甫曜,停下來,停下來。」車速太快,震得玻璃窗子嗡嗡作響,喬可遇的身子被帶得來回搖晃。
她又怕傷到寶寶,小心避著撞擊面,這種不要命的速度,簡直讓她吃不消。
「喬可遇,如果我撞上那橦大樓,你會願意陪我一起死嗎?」他問。聲音冷凝,面色冷峻,那樣子一點也不讓人覺得是在開玩笑。
車子極快,喬可遇很快從模糊的視線中,看到一橦白色的建築物,而且越趨越近,大有就這樣生生撞過去之嫌。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急叫:「我不要,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死?皇甫曜,你要瘋自己去瘋,幹嘛要拉上我。」聲音裡不是恐懼,而是怒意。
都到了這個份上,他還在耍他的大少爺脾氣。
「吱——」話音被淹沒在刺耳的剎車聲裡,兩人的身子都因為這股衝力而晃了一下。
車子還是衝過了路牙石,在離那橦大樓3米的距離停下來。
皇甫曜側過頭看著喬可遇,她說: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死?
真是狠!原來連和自己一起死都不願意。
喬可遇剛剛也是心急,生氣他這麼孩子氣而已,根本沒有細想他這句話裡的絕望。只是這時候被他那樣的眼睛盯著,竟然感到有些心虛,慢慢低下頭去,不敢直視他。
皇甫曜則是開門下車,繞到副駕駛座將她拽下來。
「皇甫曜,你要幹什麼?」喬可遇反抗。
皇甫曜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如同刀鋒般冰冷:「放心,我不會讓你和我一起死的。」這句話充滿諷刺,只是不知道是諷刺自己的自作多情,還是她的顧虛。然後強行抓著她的手,將人往旁邊的樓層裡拖。
喬可遇被他拽的腳下趔趄,一路跟著她進了大樓。車子開得太快,她都沒太注意周圍的環境,看裡面倒像是一處新開發的住宅區。
她不知道他帶自己來這裡幹什麼,又反抗不過,就這樣拉扯著進了電梯,直接上了十樓,又被他拽出來。
「大少。」
「大少。」
這層只有一戶,守門的人看到皇甫曜過來,很恭敬地叫著。
皇甫曜沒有理他們,就直接把喬可遇拖進了門,裡面只是簡單的裝修了下,偌大的客廳裡只擺了一組沙發。
房間各處以及窗口本來站了許多穿著黑色西裝,耳朵上戴著通訊設備的人,見到皇甫曜進來,都從四面八方迎上來,雙手背後站成兩排,佇立在沙發後面。
皇甫曜卻並沒有走過去坐下,只是拽著喬可遇停住了腳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隔音不好,樓上時不時傳來一些尖叫和東西推倒的聲音。叫喊的什麼聽不太清楚,但仍色模糊地分辨出是女人的聲音,讓她心裡一突,升起莫名的不安。
「皇甫曜?」她不明白他帶來這裡做什麼。
皇甫曜站在那裡,窗外投射進來的暖陽灑在他身上,但是臉上的線條卻是相反的冰冷。看著喬可遇的目光沉沉,沒有回答,抬步便往裡面走。
喬可遇看了一眼客廳裡站的那些穿黑色西裝的人,個個面無表情,心裡沒底,還是遲疑地跟上皇甫曜的腳步。
皇甫曜的腳步停在一間房門前,他側目朝喬可遇跟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下意識地頓住腳。跟在她身後的兩人越她,替皇甫曜開了門。
「過來。」皇甫看著她說。
喬可遇深吸了口氣,才遲疑地往前走了兩步,這時候皇甫曜已經伸出手,拽著她進了那間房子。
腳下淌到地上的報紙,她先看到的是地上的一片狼籍。然後尋著抽泣聲,看到兩個女人身影縮在角落裡,大概是害怕,低著頭互相依偎著,身子還在瑟瑟發抖。
其中一個女人聽到有人進來的聲音,還是控制不住自己,轉過來看了一眼,待看清是皇甫曜和喬可遇時不由瞪大了眼睛。
「喬可遇!」陶瑤第一個先站起來,她頭髮雖然還亂糟糟的,臉上帶著傷痕,但是神色明顯與剛剛的惶恐害怕不同。
「你這個野種,抓我們來幹什麼?」罵人的底氣也足了不少。
喬可遇還被皇甫曜拽著在那裡,他的力道不大,卻讓她掙脫不掉,彷彿怕她跑掉似的。她在聽到陶瑤的叫罵時定眼看去,發現一身的狼狽陶家母女。不止頭髮、衣服凌亂,而且臉上都帶著傷痕。
一時,還沒搞清是怎麼回事。
皇甫曜則聽到陶瑤罵人,眉不自覺地蹙起。
跟著他們進來的兩人已經看到臉色,上前來拽住陶瑤就是一頓暴打。下手的力道完全沒顧及她是女人,更沒有憐香惜玉那一說,打得她只顧蜷縮在地上哀嚎,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
「皇甫大少,瑤瑤她年小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計較。」陶母求著情上前來,還未走到皇甫曜面前就被人擋住,那人也不分青紅皂白,上去就給了她一巴掌。
「啪!」皮肉相撞的聲響迴盪的屋子裡,那個男人出手極重,這一巴掌打得陶母跌到了地上。
喬可遇已經被眼前這暴力的一幕嚇懵不,那邊的陶瑤還躺在地上哀嚎,兩個男人的拳腳都毫不客氣地落在她身上。這邊陶母捂著腫起的臉,怨毒地瞪著她。
接觸到陶母的眼神,她方才回神,拽住皇甫曜的袖子叫:「皇甫曜,你要幹什麼?」
為什麼抓陶家母女?為什麼這麼殘暴地對待她們?其實不必問,她心裡隱約明白,但是明白並不代表贊同,甚至她心裡有些害怕。
皇甫曜面色依然冷峻,不,甚至是狠絕的。他沒有看喬可遇,更沒有回答。而是盯著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陶瑤,命令:「把她們給我從窗戶裡扔下去。」
聲音冷酷冰寒,沒有一絲溫度,讓聽到這話的喬可遇都不由打了個冷顫。
那些穿黑色保鏢服的人卻極聽話,連應聲都沒有,便拽著兩人肩上的衣料,將人拽到了窗根底下。
「皇甫大少,有話好說,要錢還是做事您說話。可遇媽媽的事只是意外,不是我們的錯啊。」陶母掙扎著叫,她一直是個能屈能伸的主,這會兒明白只能服軟。
「滾,誰讓你們碰本小姐,你們敢把我扔下去試試,我要你們陪葬。」陶瑤反抗得激烈,嘴裡的叫罵從來都沒變過。
皇甫曜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幕,臉上的狠絕半分未曾收斂,只有一個字:「扔。」
那些人得到命令,有人捆住她們的手腳,有人抱著身子,架上了窗戶,那樣子半點開玩笑的成份都沒有。
「皇甫曜,你別亂來。」喬可遇緊張地叫著,拽住他的袖子。
皇甫曜終於肯側過頭看她,說:「小喬兒,你不是對你媽的死耿耿於懷嗎?今天我就替你解決。」
「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所謂的解決,就是將她們殺了嗎?殺了又有什麼用,她的母親不會回來,他們之間又能改變什麼?
「我要他們給你媽陪葬!」皇甫曜回答,斬釘截鐵,似乎已經認定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不!」他沒有說完,便被喬可遇打斷了。她看著他問:「你明知道就算殺了她們,也改變不了什麼?」他們的癥結根本不在陶家母女身上,從來不在。
「而且殺人是犯法的,你會做牢。」她說出利害關糸,讓他認清出事實,不要衝動。
「我不怕,等她們死了,你就去公安局告我好了,讓他們來抓我。你不是恨我嗎?正好可以給你母親報仇。」他在賭,賭她心裡對自己還存在那麼一絲絲在意。
喬可遇掙扎的動作微頓,她看著皇甫曜,他那樣子真的不像在說笑。
「我讓你做這件事的目擊證人,我讓你在法庭上親自指證我。這樣,你是不是就可以釋懷?」他抓著她的手臂,指尖嵌在她的肩胛裡,目光直直地望她的眼睛,讓她看到自己眼裡的決絕,也不放過她眼裡一絲一毫的變化。
比狠,他皇甫曜從未輸過。因為他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喬可遇則看著他,聽到這話時倒抽了一口冷氣:「你瘋了嗎?」
在她眼裡,此時的皇甫曜是瘋了,只有瘋了才會這麼沒有理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可是皇甫曜,堂堂s市的皇甫大少,他居然會說出讓她指證自己是殺人犯這樣的話來?
但是皇甫曜卻看著她笑,眼睛裡一點都沒有開玩笑的意思。他看著她,卻在向自己的手下發號施令:「給我扔。」他在證明,他沒有開玩笑。
那些人已經將陶家母女的大半個身子推出窗外,兩人嚇得尖叫。
「不,不可以——」喬可遇吼,心都快跳出來。
儘管她也恨陶瑤母女,但是現在是法制社會,縱使他們再有權有勢,殺人也是犯法的。而且由他們親自動手,她始終接受不了。
「那你是要原諒她們?」他問她。
喬可遇沉默,她無法原諒。但是這樣的報復方式,她始終接受不了。
「還是無法原諒是不是?那就讓她們死。」皇甫曜說,已經是示意那些人繼續動手。
喬可遇想過去阻止那些人,皇甫曜卻拽著她,提醒:「喬可遇,她們可都是你的仇人。」
喬可遇也推著他說:「可是你也不能草芥人命,殺人是犯法的。」
這話聽在皇甫曜耳朵裡,意思卻不一樣。果然,她對從小欺侮她們母女的陶家人都可以原諒,卻始終對自己苛刻。
心不由發涼,冷著聲音命令:「扔。」
那一聲扔在喬可遇的耳邊迴響,彷彿帶著餘音一遍遍地敲擊著她的耳膜。
開啟的窗戶邊,寒風習習地吹過來。
「不,不要啊,可遇,看在你爸的份上,看在瑤瑤身上流著和你一樣的血,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們——」陶母腳已經離地,手死死地抓著窗戶,臉色嚇得煞白,掉著眼淚求饒。
「喬可遇,你這個野種,有本事你就真的叫他們扔我下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做鬼也咒你不得好死——」陶瑤半個身子鏤空跌出去,腳懸空著,叫罵的聲音含糊不清地傳過來,被寒風嗆得直咳。
那些人聽命行事,似乎真的天不怕死不怕,聽到要殺人的命令眼睛都沒眨過,將人一點點往。
皇甫曜站在她的面前,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看不出絲毫動搖。
他這是在逼她!要麼釋懷,要麼就一起毀滅,但是他不懂,這不是打開心結的方式。
「我原諒,我原諒還不行嗎?」她看到那個抓著陶母腳的一隻手鬆開,她身子卻極速地掉落下去——最終她受不了自己的心理防線,崩潰地大吼。
她受不了,她是真受不了。她怕皇甫曜真的把陶家母女扔下去,她儘管恨她們,但是做不到眼睜睜地看他殺人。
抓著陶母的人聽到她的吼叫,已經快速地撈回陶母,她人已經嚇理昏厥下去。那個抓著陶母的人,後背也出了一層冷汗。
皇甫曜卻不肯放過她,他抓著她發抖的身子,逼著她看向自己問:「那你原不原諒我?」
喬可遇低著頭,眼淚簌簌地往下掉,現在他說什麼她都會點頭,只要他別干違法的事。親眼看到殺人,她真的受不了,她承受不住。
「那好,你保證永遠不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