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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傾天下 第四十四章 孺子可教 文 / 西子情

    孝親王得到雲淺月和容楓的應承寬了些心,他也發現雲淺月對冷邵卓有了和氣的笑意,雖然覺得讓冷邵卓住在雲王府和雲淺月走得太近不是太好,但奈何他愛子心切,從兒子大難不死醒來,就心心唸唸著雲淺月,他好話歹話說盡,想了許多辦法也無可奈何。舒殢殩獍如今他受如此重的傷,若他真不同意,指不定他這個兒子真急了扯動傷口,心疼的還是他。所以,只能對他聽之任之了。

    雲王爺沒想到冷邵卓非要留在雲王府養傷,他本想勸說他離開,但見雲淺月答應,他只能閉上嘴,畢竟冷邵卓沒說他是為了雲淺月擋劍才受的傷,若是被孝親王知道,估計還會有些麻煩。

    兩位王爺雖然心裡各自打著主意,但難得一致地達成協議進宮,請皇上命人徹查此事。光天化日之下,京城居然如此動亂,實在令人不能安心。

    兩位王爺走後,房間才安靜下來。

    雲淺月看著容楓,挑眉,「你也住在雲王府?」

    「嗯!景世子回來之前,我得保護好你。」容楓點頭。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雲淺月垮下臉,河谷縣的修葺最少要十天半個月,但還有其它的州縣呢!雖然不嚴重,但也要好好安置。她對他回來的日子實在沒有把握。

    「不管他什麼時候回來,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身體養好。」容楓道:「難道你願意他回來看到你這副病怏怏的身體?」

    雲淺月斜睨了容楓一眼,「你什麼時候成了容景看著我的管家婆了?」

    容楓揉揉額頭,回轉身將藥方遞給進來的凌蓮和伊雪,二人立即拿著藥方走了下去,他歎了口氣,對雲淺月道:「你從河谷縣返回的那一日我就接到了他的書信。」

    雲淺月呵呵一笑,「那未來就辛苦你了!」

    容楓嘴角勾了勾,「你只要好好按時吃藥,我就不會太辛苦。」

    「好吧!」雲淺月垮下臉,想起未來要喝一個月的苦藥湯子便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她轉過頭就見冷邵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動不能動,想著幸好他幫她擋劍了,否則躺在床上的就是她,她如今這副身體再加上受劍傷的話此時肯定昏迷不醒了,她收回視線,對容楓道:「你將我受傷的事情別告訴容景。」

    容楓搖搖頭,「你每日的事情必須事我無鉅細告知於他。就算我不告知他,也會有人告知他。瞞不住的!」

    「人在千里外,還將我掌控在手心裡。」雲淺月嘟囔了一聲。

    容楓笑笑,不再說話,坐在椅子上斟了一杯茶慢慢品著。

    雲淺月也不再說話,倦意濃濃地閉上眼睛。

    冷邵卓躺在床上看看雲淺月,又看看容楓,眼底有一抹黯然的影子垂落。

    半個時辰後,凌蓮和伊雪端著兩碗藥走了進來,凌蓮端著藥走到冷邵卓床前,伊雪端著藥來到雲淺月身邊,屋中霎時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

    雲淺月伸手捏住鼻子,眼睛不睜就對容楓道:「這藥聞著就苦。」

    「良藥苦口!」容楓看了她一眼。

    雲淺月睜開眼睛,伸手接過藥碗,見冷邵卓也看著凌蓮手裡的藥碗皺眉,她頓時覺得這藥不那麼苦了,對伊雪吩咐道:「去拿兩碟蜜餞來。我和冷小王爺一人一碟,以後每次喝完藥都吃一碟。」

    伊雪應聲,走了下去。

    雲淺月捏著鼻子,端著藥丸,咕咚咚一氣就喝了個乾淨。

    冷邵卓不能坐起身自己喝藥,只能凌蓮用湯匙餵她,聽到雲淺月這樣說,也不覺得藥難喝。一口一口喝著,雖然眉頭皺著,但臉色不見厭惡情緒。

    一碗藥見了底,伊雪端著蜜餞走來,雲淺月和冷邵卓一人一盤。

    冷邵卓傷的是胸口,所以自己可以捏了蜜餞吃。他其實最不愛吃的是甜食,以前吃藥身邊一大堆人伺候,變著法子讓他喝藥,但如今因為雲淺月一句先苦後甜的話,到覺得蜜餞不那麼難吃,自己吃得津津有味。雲淺月吃完蜜餞,用手帕擦了擦手,對凌蓮吩咐道:「你吩咐人去孝親王府一趟,將冷小王爺換洗的衣物和日常所用收拾來,順便讓他身邊伺候的人也來兩個。」

    凌蓮鬆了一口氣,她本來就不是伺候人的人,更何況讓她伺候冷邵卓,立即應聲,走了出去。伊雪也跟著走了出去。

    雲淺月站起身,對冷邵卓道:「你休息吧!這院子裡我吩咐安排兩個人,有什麼事情你喊一聲。等伺候你的人來了,有什麼要求只管說,都會幫你達到。別客氣。」

    冷邵卓點點頭。

    雲淺月伸手招呼容楓,「走吧!」

    容楓起身站起來,跟雲淺月向外走去。

    二人剛走到門口,冷邵卓忽然又喊住雲淺月,雲淺月回頭看著他,他低聲道:「我也動不了,你……你每日能過來和我說話嗎?」

    「行!我每日都過來和你說話。」雲淺月很痛快地答應。

    冷邵卓頓時笑了,像個孩子,滿意地點點頭。

    雲淺月笑著搖搖頭,若不是他從冷邵卓身上探不出任何陌生的氣息,她還以為他被人掉包了。這改變太大,直到現在他還有些懵。

    二人出了客居的院子,容楓回頭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冷小王爺雖然變好了,但是和你走得太近不好。他對你似乎……」

    「你說他對我有心思吧?」雲淺月笑著問。

    容楓點點頭,「你這麼聰明不可能看不出來,縱容他的話,會不會有麻煩?」

    「我也不知道冷邵卓為何突然對我有這種轉變,大約是這麼些年不是打就是殺,讓他一腳邁入鬼門時能記得深刻的也就是我,所以如今醒來才對我態度轉變了。冷邵卓其實不是不聰明,而是從小被孝親王擱在蜜罐裡寵壞了,聽得全部都是好話和阿諛奉承,如今醍醐灌頂頓悟了未免不是好事兒。放心吧,他清楚我和容景的事兒,自然也清楚自己的斤兩。」雲淺月道。

    容楓點點頭,但眉眼間還是有些憂色。

    「容楓,我知道你是怕容景不高興,也怕因為冷邵卓對我有心思而影響現在的形勢。我覺得大可以不必憂心,我們不能拒絕一個人改過自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心,一個人能救了他的心,他才是真正的活了,他活了,單單小方位來說這天聖京城的百姓就少了多少欺凌和壓迫?也許他還會去救人,就像今日救我一樣,以後會去救別人。我那顆大還丹才沒白費。」雲淺月停住腳步,看著容楓的眼睛,認真地道:「我不覺得他那點兒心思有什麼影響,我可以讓他漸漸打消心思,而不是拒絕他的改過自新,否定他的轉變,將他再度推向歧途。所以我不拒絕和這樣的冷邵卓做朋友,一個人不是看他的從前,而我們要看他的今後。」

    容楓點點頭,面上的憂色退去,笑道:「你說得對,是我迂腐了!」

    雲淺月莞爾一笑,伸手從旁邊的楓樹上摘下一枚楓葉,輕輕用指腹撫摸著它的紋理,又道:「這天快變了!如今這天下就是一局棋,我們身處在京城,就是棋局的中心,明槍暗箭,陰謀詭計,勾心鬥角,爭鬥角逐……每一個人都是棋子,誰能說冷邵卓這顆棋子發揮不了他的光和熱呢?每個人我們都要抱著出乎意料的心態,等待著他給我們驚喜。」

    容楓伸手摸摸雲淺月的頭,輕笑,「月兒,你的大道理一套一套的!為何就說不過景世子?老是被他欺負?」

    雲淺月哼了一聲,「一物降一物唄!」

    容楓笑著點頭,「看來的確如此!」

    雲淺月笑著看了他一眼,抬步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兩步對他道:「你就跟我住淺月閣吧!我隔壁的房間上次夜輕染住過幾日。」

    「好!」容楓點頭。

    二人再不說話,一路回了淺月閣。

    回到房間後雲淺月便踢了鞋子,躺回床上睡了過去。

    第二日,雲淺月還是沒什麼精神,但惦記著宮裡的皇后,便要強打起精神進宮。容楓正下了早朝回來,見雲淺月要出門,便說他已經向皇上請了旨意,以後每日進宮去給皇后把脈,皇上准了。他從皇上的御書房出來就去了榮華宮,皇后的狀態很好,也知道了她昨日被刺殺之事,讓她這幾日都不必進宮了。她聞言放下了心,便又回了房間。

    容楓又說昨日孝親王和雲王爺進宮請皇上下旨徹查,皇上已經將她和冷邵卓被刺殺的事情交給了夜輕染。京城被夜輕染看顧的固若金湯,外人難以進來,說明這一場刺殺的背後肯定是京城的人。於是各府都被嚴加排查,包括受害人所在的府邸,孝親王府和雲王府。

    孝親王其實心裡明白冷邵卓是被雲淺月連累了,但傷得是他的兒子,他自然不會這麼算了,暗中也在派人徹查。

    雲淺月聽到這消息想著即便查不出什麼來,京城各府邸也會被翻個底朝天。那背後人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估計會消停兩日。

    容楓如今在朝中任職,自然不可能陪雲淺月待著,用過早晚便又去了兵部。

    雲淺月昨日從冷邵卓客居的院子回來就開始睡,除了中間醒來吃飯喝藥外,一直睡了一日一夜,如今醒來還是困乏,越睡似乎越困一般,只要身子歪在哪裡就不想動,但她覺得不能再睡了。想起答應冷邵卓去陪他說話,索性便去了冷邵卓客居的院子。

    冷邵卓正悶得躺在床上,不時地看向外面,他自然不會派人去請雲淺月,只能等著,見她來到,眉眼都染上喜色。

    雲淺月進了房間,就見身著孝親王府服飾的兩名婢女守在冷邵卓的床前,端茶倒水,伺候得無比小心周到。她對冷邵卓笑了笑,揶揄地道:「這兩個不會是你的通房吧?」

    冷邵卓臉一紅,立即搖頭,「不是!」

    那兩名婢女臉也紅了,跟著冷邵卓一起搖頭。

    「是也沒關係!你要是覺得無趣,可以將你的侍妾叫來兩個侍候你。」雲淺月進了屋就懶洋洋地窩在軟榻上,坐下身子笑道。

    「我的院子裡如今沒有侍妾了,也沒有通房。」冷邵卓語氣有些鄭重。

    雲淺月一愣,她可記得孝親王府有美人無數的,都哪裡去了?

    「不信你問她們?」冷邵卓對他那兩名婢女伸手一指。

    「回淺月小姐,我家小王爺從大病醒來後將府中的美人都趕走了!如今除了奴婢二人近身侍候的人外,院子裡再無女子了。」那兩名女子立即道。

    雲淺月眨眨眼睛,怪異地看著冷邵卓,「冷邵卓,你要戒色了?準備當和尚嗎?」

    冷邵卓臉一紅,又一白,紅白交替了片刻,忽然垂下頭,低聲道:「我以前放浪形骸,豬狗不如,如今想改過自新,那些女子都是被我強搶回府的,所以覺得還是放她們走了的好。我都送了她們每個人一大筆安家費。以後不出意外,都能衣食無憂的。也算彌補我以前的混賬事情。」

    「原來你的頓悟已經高到這種層次了!做得好!」雲淺月睜大眼睛,誇了一句。

    「真的?你也覺得我做得對?」冷邵卓抬起頭,眼睛一亮。

    雲淺月認真地點點頭,「你能意識到以前不對,重新還給她們幸福,就做得很對。以後找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女子,豈不是更好?比一大堆對你陰奉陽違的鶯鶯燕燕要強。」

    冷邵卓聞言點點頭。

    那兩名婢女給雲淺月斟滿茶水,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冷邵卓,你會講故事不?講來聽聽。」雲淺月見那兩名婢女走出去,她問。

    「會講一些。」冷邵卓點點頭,有些猶豫地道:「但都是些不入流的段子,我以前憋悶的時候就請了人進府中給我講的,你……你要聽嗎?」

    「聽,講吧!」雲淺月覺得要論會玩,這京城裡的新一輩的公子們還就冷邵卓一人。

    冷邵卓見雲淺月聽,便尋思一下,開始給他講。所謂的不入流的段子自然是黃段子。但冷邵卓對雲淺月講這些難免拘謹,挑挑揀揀,自然選的均是半黃的段子,他講到黃的地方還做了刪減,所以聽到雲淺月耳裡的段子其實也不算黃了,就是個白水故事而已。

    他一連講了幾個都是如此,雲淺月終於受不了,對他瞪眼道:「冷邵卓,你這是什麼段子?十大**我都看過,還怕你幾個黃段子?扭扭捏捏的,哪裡還是個大男人?咱們倆誰不知道誰啊?就算你改過自新了,也沒必要將藝術給糟蹋成這樣?」

    冷邵卓被雲淺月瞪眼得一愣,疑惑地問,「什麼是藝術?」

    雲淺月無語了一下,還是給他講了關於藝術的概念。另外又對他說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每一個具有特色的東西都可以稱之為藝術。黃段子怎麼了?它的價值就在於從黃中找樂,你將他的價值弄沒了?還聽個屁啊?

    冷邵卓被雲淺月虎的一愣一愣的,半響沒聲音發出。

    雲淺月望著棚頂翻白眼,誰能想像到冷邵卓有朝一日會變成這樣?

    「我有些明白了!好,我給你講全套的段子。」冷邵卓沉默片刻,似乎終於通透,對雲淺月不好意思地一笑。

    「孺子可教!」雲淺月點點頭。

    這回冷邵卓講的自然是原汁原味原版的段子,雲淺月聽得津津有味,有些特別逗笑的地方還大笑出聲。冷邵卓以前沒覺得這樣的段子多好笑,他玩得太多,早麻木了,如今自己講來,由雲淺月聽來,覺得真的很有意思。於是有時候和她一塊兒笑,但他不敢笑得那麼放肆,觸動胸口的傷口,所以有時候一張臉憋得通紅。雲淺月只能憐憫地看著他,每當這時都很不厚道地慶幸他為她擋劍真好。

    中午雲淺月就在冷邵卓所住的房間用了膳,下午雲淺月怕冷邵卓嗓子受不了,便不再讓他講黃段子,而是有一搭無一搭地兩個人說話。說的有時候是小時候的趣事,有時候是外面的趣事兒。

    雲淺月第一次覺得這些年她被冷邵卓的惡霸形象給誤導了,其實他知道的東西很多。不過想想又釋然,孝親王精明如狐狸,即便再寵愛兒子,該讓他學的東西應該一點兒也不比別人少,只不過他和她見面不是打就是殺,所以才看不到這個人身上的優點。

    冷邵卓也不再向昨日那般拘謹,和雲淺月說話自然多了。

    二人正說著話,夜輕染進了院子,雲淺月聽到腳步聲向窗外看了一眼,冷邵卓自然沒聽到夜輕染輕淺的腳步聲,依然對她說著,當夜輕染來到門口,他才住了口。

    夜輕染進了房間,看了一眼冷邵卓,對雲淺月挑了挑眉,「小丫頭,什麼時候你身邊又多了一位護花使者?」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昨日多的!」

    夜輕染呵地笑了一聲,逕直走到冷邵卓床前,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遍,忽然伸手照著他肩膀拍了一下,說道:「以後這種拔刀相助的事兒多做點兒!」

    冷邵卓「絲」了一聲,顯然夜輕染力道很重。

    「夜輕染,你輕點兒,沒看到他正受著傷嗎?」雲淺月立即出聲。

    「嘖嘖,就你這副瘦弱的身板,居然還能英雄救美,不容易啊!」夜輕染撤回手,對著冷邵卓白了的臉道:「本小王以前一直看你不順眼,白白擔了和我一樣的小王爺名聲,如今覺得你這傢伙還算順眼,以後多做點兒好事兒,本小王就拿你當人看了。」

    冷邵卓不說話。

    夜輕染轉身走離床前,一屁股坐在雲淺月身邊,見她坐著不動,又擠了擠她的身子,「給我挪點兒地方。」

    雲淺月勉強挪了點兒地方,問道:「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不,看看英雄救美的英雄。」夜輕染道:「昨日你遇刺的時候我正在城門,後來才得到的消息,追查刺殺你的人,便沒過來。」

    「查到了嗎?」雲淺月不抱希望。

    夜輕染哼了一聲,「雖然沒有抓到人,但本小王既然接手了東西南北西城的管轄,這麼大點兒的小屁地方若還能被人暗中搗鬼翻出大天來我一無所知的話就白混了。」

    雲淺月眨眨眼睛,「原來是有眉目。」

    「不是神,不是鬼,就會有痕跡。再說我也盯著這京城一陣子了,總會明白一些東西。」夜輕染將身子靠在雲淺月的身上,絲毫沒顧忌地將腦袋枕著她肩膀當靠枕,「小丫頭,你放心吧!背後害你的人狐狸尾巴藏不了多久了!」

    「嗯!」雲淺月點點頭,也懶得再問細節,伸手推夜輕染,推不動他,遂沒好氣地道:「靠著個病人,你也好意思!」

    「你病了嗎?」夜輕染挑眉。

    「我給姑姑保胎,險些自己丟了半條命。」雲淺月哼道。

    「不就失了點兒武功嘛!過不久就恢復了,小意思。你這個小丫頭又不是紙糊的,面捏的,借我靠一會兒,昨天又一晚上沒睡覺。困著呢!」夜輕染打了個哈欠,當真閉上眼睛。

    雲淺月無語,就算不是紙糊的,面捏的,但他個大男人就不會憐香惜玉點兒?

    夜輕染閉上眼睛沒片刻,均勻的呼吸聲傳出,就那樣睡了過去。

    雲淺月伸手推他又推不動,用內力又覺得一天的苦藥湯子會白喝,只能瞪著他沒轍。見他眼圈下重重的陰影,想著算了,就借他當靠枕靠一會兒吧!

    冷邵卓看著夜輕染,被他拍疼的臉色恢復了幾分,對雲淺月道:「我小時候總也打不過你,就想習武,奈何父王怕我苦,怎麼也不給我找人教導。後來我就私下裡找人教,但後來覺得的確很苦,就沒再學了。」

    雲淺月笑了笑,「習武有習武的好處,不習武也不代表會一事無成。有時候用的是腦子,也不止是武力。你沒武功也沒什麼。」

    冷邵卓臉上的暗色褪去,點點頭。

    雲淺月剛要再說什麼,一隻鳥忽然從開著的窗子飛了進來,正是青啼。它進來之後先打量了冷邵卓一眼,又在夜輕染靠著雲淺月的身上看了一眼,最後撲騰著落在了雲淺月肩頭上,伸出鳥嘴去啄夜輕染。

    雲淺月嘴角抽了抽,容景養的連一隻鳥都如此護主霸道。

    夜輕染的腦袋被啄得以痛,眼睛不睜開,揮手去扒拉青啼。

    青啼很是靈巧地躲過,見夜輕染還靠在雲淺月肩上,又飛回來在他腦袋上啄,這次明顯用力了很多。夜輕染「絲」的一聲醒了,猛地坐起身回頭,見到青啼,立即大怒,「你個死鳥,居然敢啄本小王,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青啼落在雲淺月手心,對他仰著小脖子瞪著烏溜溜的眼珠子看著夜輕染,那神情怎麼看怎麼像是我就啄了你了你能奈我何?頗有些耀武揚威之能事。

    夜輕染本來迷迷糊糊,此時驚醒了幾分,瞇著眼睛看著青啼,伸手去抓它。

    青啼站在雲淺月手心不動,躲也不躲了。

    就在夜輕染的手惡狠狠地搖抓到青啼的時候,雲淺月笑著攔住他,「你靠著我睡覺仗著我推不開你不知道臉紅,青啼啄你也該!」

    「小丫頭!不過是弱美人養的一隻破鳥而已,也值得你這麼護著它?」夜輕染瞪雲淺月,瞥了一眼鳥腿上綁著的信箋,哼了一聲。

    雲淺月挑了挑眉,不說話,迫不及待地伸手扯下信箋打開,只見上面用漢語拼音寫著「每日給我寫十張紙的書信,交給容楓傳給我。」

    就這一句話,雲淺月嘴角抽了抽,容景是知道她太閒了嗎?

    「小丫頭,這寫得是什麼鬼字符?」夜輕染湊過腦袋,怎麼看也看不明白,不解地問。

    「這不是鬼字符,不過你也沒必要明白。」雲淺月從懷裡掏出便簽和羽毛筆,快速地寫了一個「好」字,綁在了青啼的腿上,拍了拍它,青啼似乎警告地看了夜輕染一眼,展著翅膀飛出了窗外。

    「果然是什麼人養什麼東西!」夜輕染哼了一聲,頭一歪,又要躺下。

    雲淺月這回很靈敏地躲開了他,伸手拿過一個靠枕塞在了他腦袋下,夜輕染雖然不滿,但沒說什麼,繼續閉上了眼睛。

    雲淺月站起身,走到桌前坐下,自己磨墨,提筆開始給容景寫信。

    夜輕染睜開眼睛看了雲淺月一眼,撇撇嘴,又閉上,憑他的聰明,自然知道雲淺月在給容景寫書信,想著弱美人何德何能?當初自己怎麼就……又哼哼了兩聲。

    「夜輕染,你牙根疼嗎?」雲淺月抬頭看了夜輕染一眼。

    「沒有!」夜輕染沒好氣地道。

    雲淺月不再理他,繼續提筆抒寫。

    房中靜了下來,冷邵卓躺在床上看著雲淺月,她雖然沒笑,但似乎眉眼都是暖暖的溫柔的神色,嘴角微微的勾著,不笑而笑,這樣的雲淺月是他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連這兩日對容楓,對夜輕染,她也沒有這種神色。他對容景以前是怕大於敬,可是這一刻忽然覺得能讓這個可以張揚,可以囂張,可以跋扈,可以清淡,可以冷情,可以懶散,也可以簡單,更可以複雜的多面的女子臉上現出這種溫柔似水的神色,他便比所有人都讓他敬上一分。這些年他對雲淺月越是打殺,越是瞭解,更知道能從她的臉上有這種神色多麼不容易。

    讓她臉色有這種神色只有一個人能做得,那就是容景。這樣一想,他的心不冷,反而寬敞了一分。上午給雲淺月講那麼多段子也累了,便也閉上眼睛,不久就睡了去。

    雲淺月一直寫了一個時辰,才將十張紙寫完。從頭看了一遍,才發現有八頁紙都是冷邵卓講的黃段子,她好笑地搖搖頭。

    這時容楓從外面走進來,見到夜輕染也沒多大驚訝,逕直走到桌前,看著雲淺月面前的擺著的一大疊寫滿字跡的紙挑了挑眉。

    「每日的任務!你給他傳過去。」雲淺月道。

    容楓瞭然,伸手將那些字跡拿起來,本來要折起來,當掃到字跡上的內容忽然頓住手,臉色怪異地對雲淺月問,「你就給他寫這個?」

    「這個怕什麼?這可都是已經絕了版的段子,也就冷邵卓這種曾經侵淫這種樂趣的極品才能說出來,現在外面的說書先生估計都不會說了。我給他寫來,讓他也樂一下。免得他每日治水太累了。」雲淺月理由很充分。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你不覺得不妥?」容楓詢問。

    「不覺得!我覺得很妥。」雲淺月擺擺手。

    「那……好吧!」容楓將信紙看了又看,才無奈地折了起來。

    雲淺月回頭見冷邵卓和夜輕染都睡得挺熟,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抬步向門外走去。容楓也看了二人一眼,跟著出了房門。

    出得院子,容楓低聲道:「昨日宮裡死了一個宮女。」

    「宮裡哪日不死人?不死才不正常了!」雲淺月道。

    「是明妃娘娘宮裡的一個婢女。貼身時候的婢女。」容楓又道。

    雲淺月腳步一頓,忽然笑了,「真是沉不住氣!還以為她有多大的能耐呢!」

    容楓不置可否。

    「查出明妃娘娘的身世了嗎?」雲淺月偏頭又問。她知道容楓一直在暗中查當年文伯侯府滅門之事。那麼明妃首當其衝是他要查的。

    「沒有!」容楓搖搖頭,看了一眼雲淺月道:「她和當年的雲王妃一樣,來歷神秘。根本就不是什麼貧民女子。她恐怕不止一人,背後還有人。」

    雲淺月眼睛瞇了瞇,點點頭,「不急!她既然已經沉不住氣了,便也快露出尾巴了!」

    容楓點點頭,不再說話。

    二人回到淺月閣,凌蓮和伊雪迎了出來,低聲對雲淺月道:「小姐,華笙姐姐他們護送睿太子從南梁回來了!」

    雲淺月一喜,「回來了啊!那正好!如今她們在哪裡?」

    「在煙柳樓!雲王府的眼線太多,她們沒敢來小姐身邊,怕暴露身份。」凌蓮話落,見雲淺月點頭,她猶豫了一下道:「不過帶回來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什麼消息?」雲淺月挑眉。

    凌蓮低聲道:「十大世家藍家聯合十大世家一起入世,聲勢浩大,目的是聲討南梁,原因是藍家主藍漪被睿太子非禮,懷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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