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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公子謀 第六章 獨一無二 文 / 西子情

    雲淺月此時躺在容楓懷裡,輕輕柔柔的風雨迎面打來,她感受不到半分涼意,容楓輕功雖然高絕,但顯然是為了顧忌她承受不住風雨侵襲所以速度輕緩。舒殘顎副與葉倩的粗魯對待簡直是天壤之別。她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感動有之,愧疚有之,煩亂有之,迷茫有之,還有那麼一絲絲被自己壓制心底深處騰湧而出的烏雲,是黑色的,說不清,也道不明。

    容楓薄唇微微抿著,一路上並不說話,也並未看懷裡雲淺月一眼,他眸中如雲霧籠罩,任何情緒都掩在雲霧之下,細細的風雨中更是分辨不出一絲情緒。

    大約盞茶時間,容楓帶著雲淺月來到了雲王府,並未走大門,而是直奔淺月閣。

    「你知道我住在哪裡?」雲淺月一愣,話出口人已經站在了淺月閣門口,讓她覺得她問的根本就是廢話。

    容楓低頭看了雲淺月一眼,並不答話,抱著她向她的房間走去。

    「小姐?」彩蓮等人從屋中出來,都驚異地看著雲淺月被容楓抱回來,人人睜大眼睛,陌生又好奇地看著容楓,一時間愣在當地。

    「小姐這是又受傷了?」趙媽媽畢竟年紀大,很快就驚醒,連忙走過來緊張問。

    「沒有!鞋子丟了而已!」雲淺月搖搖頭。

    趙媽媽鬆了一口氣,看向容楓,想說什麼,又住了口,連忙快步走了兩步來到門口,挑開簾子,讓容楓抱著雲淺月走進。

    容楓目不斜視,直接抱著雲淺月進了她的房間。走到她的床上將她放下,一言不發轉身就向外走去。

    雲淺月手比大腦快動作地出手拽住了容楓衣袖,聲音有些啞,「等一下!」

    容楓腳步頓住,回頭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垂下頭,輕抿了一下唇瓣,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頭,對跟進屋的趙媽媽彩蓮等人吩咐,「他是容楓,你們都下去吧!」

    趙媽媽顯然是猜出來了,因為容楓眉目間與景世子有幾分相像,雖然不明顯,但只要是熟悉的人還是能隱約細看出幾分相似。彩蓮、聽雪、聽雨三人則是張大嘴巴,想著原來這就是小姐向皇上請旨賜婚想要嫁給的容楓公子,她們三人似乎驚住了一般,不明白小姐是被葉小公主帶走的,怎麼是容楓公子將她送了回來。趙媽媽挨個拽了一下三人,三人才驚醒,跟著趙媽媽退了出去。

    房門關上,屋中只剩下二人。

    「莫離可在?」雲淺月對外又問。

    「屬下在!」莫離應聲。

    「守好我的房門,從現在起,任何人不准進來。包括夜輕染和葉倩!」雲淺月對莫離吩咐,很是鄭重。

    夜輕染正緊隨容楓之後飄身而落在院中,聽到這話不由愣了一下。

    「是!」莫離看了一眼飄落的夜輕染,恭敬應聲。

    夜輕染眉頭輕蹙了一下,向屋內看了一眼,透過窗前簾幕的縫隙看到雲淺月坐在床邊,容楓站著床前,雲淺月白皙的手指正抓住容楓衣袖,他心中忽然升起不舒服。想著這小丫頭還真是喜歡容楓,他抬步向門口走近。

    「染小王爺請留步!」莫離對夜輕染沉聲道。

    「我回我的房間睡覺!你難道讓本小王睡在這院子裡?」夜輕染對莫離挑眉。

    莫離才想起小王爺是搬來這淺月閣住在小姐隔壁的,他立即垂下頭。夜輕染冷哼了一聲,瞪了莫離一眼,走向自己房間,腳步踏得特別重。不止是莫離聽得見,就連屋內的雲淺月和容楓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容楓面色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雲淺月覺得這夜輕染有時候就跟小孩子一般。她聽到隔壁關上房門之後,才對容楓用僅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壓低聲音開口:「那日和皇上請旨賜婚我承認我起初動機不純,是想試探皇上對我的看法。你應該知道我馬上就要及笄了,我這個身份給我帶來的麻煩想必你也一清二楚,我必須要掌控住主動,才不會任由皇上擺佈。尤其是我如今武功盡失,能掌控的主動並不多。」

    「你武功盡失?」容楓平靜的鳳目一變。

    「武功盡失有些日子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雲淺月不以為意,繼續壓低聲音道:「雖然我起初動機不純,但是當我向皇上請旨賜婚那一刻是真的想嫁給你的,雖然有些衝動,但不全是衝動,我是有過簡短思量的。單純的對你喜歡欣賞之外,我覺得你對我最合適。」

    容楓微變的鳳目忽然湧上眸中情緒。

    「當時我是有過期待的,期待皇上將我一腳踢開,讓我嫁給你,我必定會好好對你。但是天不遂人願。後來皇上離開後我是有一絲反悔自己的衝動的。原因不過是些可笑的微不足道的和某人置氣而已,但我初衷並未改,還是認為你最好,讓我真的想嫁。」雲淺月繼續開口,聲音低不可聞,似歎息似惆悵,「不過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心境再不復武狀元大會那日。若是重來一次,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做出與那日一樣的選擇!但是對於那日的選擇我……」

    容楓身子一顫,忽然開口打斷雲淺月的話,「別說了!我不想再聽。」

    雲淺月偏頭看著他,微微一笑,聲音極輕,「為何你不想再聽?」

    容楓抿唇不語,視線從雲淺月臉上移開,看向窗外。眸中有一絲苦楚一閃而逝。

    「我想對你說的是,雖然以我今日的心境不知道換做那日還能不能那樣衝動地向皇帝請旨賜婚,但是直到如今我也不後悔那日的選擇。你能聽明白嗎?」雲淺月仰頭看著容楓的側臉,揚眉詢問。

    容楓身子一震,並未開口。

    「我用你做了試探老皇帝的賭注,這對你不公平,我一直都知道,但當時情況下我沒得選擇。我只能說那日不是你的話,我身邊若是別人,不一定讓我鼓起勇氣有請旨賜婚的念頭。也許就是別的方法了。可是誰讓那個人就是你呢!後來因為某些事情和容景傳言的沸沸揚揚也許傷害了你,我只能說不是我的本意。其中我的感情也摻雜其中。所以,我不會與你道歉的。若我真的道歉,才是對你的侮辱。」雲淺月忽然鬆開了手,垂下頭,有些寂寥悵然地道:「我似乎自始至終都沒詢問你的意思,也算得上是一廂情願吧!那日之事老皇帝沒答應,當成了一場笑話。你若是因此受到困擾,也就將我當成一場笑話吧!反正我鬧得笑話多了去了,也不在乎這一樁。」

    容楓忽然轉回頭看向雲淺月。

    雲淺月低著頭,繼續道:「文如燕雖然在我看起來不好,但有時候好壞是沒有界限的。她只要對你好就行了。至少比我這個混攪不清一無是處的女人來得讓你踏實。你若是有什麼決定,不必顧忌我。我們本來就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我生生將你扯進來而已。你完全可以……」

    雲淺月話音未落,容景的手忽然伸來摀住了雲淺月的嘴。

    雲淺月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一愣抬頭,只見容楓看著她,眸光又是她看不懂的萬千情緒,她忽然想起初見他那日的情形和話語,她心底一顫,難道容楓真與她這個身體有某種關係,她如今說沒有關係豈不是……

    「我和你不是沒有關係!」容楓忽然道。

    雲淺月一驚。

    「淺月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從天雪山回京城這一路想了無數種與你再見的情形,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的是你見我如見陌生人。也許是我真不值得你一記吧!」容楓道。

    「我……」雲淺月細細判斷容楓的話,咬了咬牙忽然道:「我前不久撞壞了腦子,有些事情記不清了。也忘了很多的人和事兒。」

    容楓一愣。

    「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這件事情我一直是瞞著人的,就連我爺爺父王都是瞞著的。我怕他們為此擔心。」雲淺月斟酌著道。不是說有時候善意的謊言不算謊言嗎?她不想容楓因為她這個身體有前情而身陷下去,但又不能對他坦承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雲淺月,對雲老王爺鼓起勇氣一時衝動可以說出口,她如今此時此刻她對容楓說不出口。「怎麼會這樣?你……出了什麼事兒?」容楓忽然卸去一身雲霧,對雲淺月出聲詢問。

    「我也不明白。」雲淺月搖搖頭,「我那日在皇宮醒來後就不記得了一些事!」

    「哪日?」容楓問。

    「就是火燒望春樓之後第二日在皇宮。據我的婢女說清婉公主帶著容鈴蘭冷疏離等人找我麻煩,我被人推了一下,撞到了頭。再醒來就是這樣了。」雲淺月盡量用事實說話。

    容楓眉頭蹙緊,忽然伸手拉過雲淺月的手給她號脈。

    雲淺月坐著不動,也並沒有阻止。她如今脈搏正常,看不出什麼的。

    容楓似乎極為認真,細細號脈,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隨著時間加長,雲淺月也不由緊張起來,但依然並未阻止。許久後,容楓抬起頭,對她緩和了語氣低聲道:「你頭部的確有一塊被阻塞的地方。」

    「什麼?」雲淺月一驚。

    「你難道都未曾給自己號脈嗎?你的醫術其實也是……」容楓有些訝異,須臾他想起什麼又道:「難道你連自己的醫術也忘了?」

    雲淺月心中霎時掀起滔天巨浪,還震驚在容楓的話裡,並不言語。

    「看來你說得對,你的確是丟失了一部分記憶。而且這阻塞的地方頗大,看來你丟失的記憶還不止你說的一點兒半點兒,而是很多。你……是我錯怪你了。」容楓低聲道歉。

    雲淺月大腦一時間轉不過彎來。她腦中真有阻塞?有這麼湊巧?她忽然推開容楓的手把上自己的脈,細細去探,探來探去還是不覺得有什麼。她抬頭看向容楓,「我怎麼探知不出來?」

    「你號脈的位置和手勢首先就不對。你怎麼不用天雪……」容楓想要說什麼,忽然就住了口,歎了口氣道:「看來你是真的忘記了。連醫術也忘記了。那你如今都記得什麼?」

    她記得什麼?她什麼都不記得,她根本就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她忽然想起什麼,立即道:「我除了記得自己是誰外只記得看了很多的書,嗯,那些書是和容景的書房裡面的千餘本書是一樣的……」

    「再沒了嗎?」容楓眸光一動,輕聲又問。

    「沒了!」雲淺月搖搖頭。她想著也許容楓這裡是一個突破口,讓她瞭解自己這個身體的一個突破口。

    「連這十多年來你追著夜天傾後面發生的事情也忘記了?」容楓又問。

    「嗯!」雲淺月點頭。

    「也算是有好處!那時候你就討厭夜天傾,但是不得已還要對他做戲,估計這十多年和他的事情是你最不願意記得的。忘了也好。」容楓忽然一笑,對雲淺月的態度與早先截然不同,溫柔地道:「我會想辦法將你腦中的阻塞打開,但是可能需要很長時間,你也別心急。」

    原來這個身體主人果然是和夜天傾做戲的。雲淺月看著容楓,輕聲道:「你能打開我腦中阻塞的地方?給我恢復……記憶?」

    「我醫術雖然沒有你醫術好,但是也還可以試試看,但是不敢保證能不能辦到。其實……」容楓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在雲淺月的疑問眼光下他微啞地道:「世子醫術冠絕天下,他為何沒對你用藥讓你恢復記憶?難道他沒有察覺你失去記憶嗎?」

    「世子?」雲淺月挑眉。

    「是景世子!」容楓一歎。

    「他……」雲淺月皺眉思索,只感覺頭隱隱疼起來,她搖搖頭,有些煩悶地道:「我除了你之外沒對任何人說過,也不知道他知道還是不知道。即便是他知道又如何?他哪裡有那麼好心!他最會的就是欺負我而已。」

    容楓垂下頭沉默不語。

    雲淺月也沉默,和容楓這一席話讓她如今心境不顯寬鬆反而又多了愁緒。若是她腦中真有阻塞的話,那說明什麼?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容楓將手放在雲淺月額頭上,輕輕給她揉了兩下,柔聲道:「我剛剛探知感覺你腦中的阻塞不是因為撞傷,好像是因為功力反噬。」

    雲淺月再次驚訝,「功力反噬?」

    「嗯!」容楓點頭,「因為撞傷你頭部會有腫塊,導致堵塞,但這個不是。這個似乎是兩大功力擠壓之下導致的堵塞。你用尋常醫術自然探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雲淺月想起她初來時候在體內盤踞的兩大真氣點點頭,「我那日醒來時是有兩大真氣在我身體內的,後來還是容景幫助我融合了那兩大真氣。」

    「既然世子能幫你融合那兩大真氣,為何不將你腦中阻塞打通?」容楓一怔。

    雲淺月想起靈台寺地下佛堂之事,她全力幫助她打通心脈的阻塞,哪裡知道自己還有阻塞?有些抑鬱地道:「當時我中了催情引,無奈之下他沒有解藥才幫我融合了兩大真氣,他後來都累得一副要死的樣子,哪裡還能幫我別的?」

    「原來是這樣!」容楓點點頭,忽然鬆開輕揉著雲淺月的手,低聲道:「他對你果然如此好,沒有以身解毒,卻是走了最難的路子。」

    「才不是!他是怕我髒了他而已。」雲淺月嗤了一聲,立即反駁。

    容楓看向雲淺月,見她神色不屑冷叱,這短短一番交談下,她都是鎮定平靜溫柔和緩的,但每到關於容景的時候她便都換了一種表情。他眸底深處染上一絲痛苦,轉瞬即逝,輕聲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雲淺月一愣,有些不明白地看著容楓,「什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沒什麼!」容楓忽然淡淡一笑,雲霧散去,低聲道:「你的阻塞是在頭部,我也不敢冒然動手。我若是能試的話也就是五成把握。若是一個不好,你可能就會傷了腦子。你真想恢復記憶嗎?」

    雲淺月蹙眉,這件事情她需要好好想想。

    「我覺得世子一定知道你頭部是有阻塞的,任何事情都瞞不住他的眼,他之所以沒給你疏通,大概就是有這個顧慮。怕適得其反,傷了你腦子。」容楓又道。

    「我可不覺得他有這個好心!」雲淺月冷哼一聲,不願意再說容景,對容楓感興趣地詢問,「我如今什麼都不記得了,你給我說說你和我的關係如何?讓我也知道知道。」

    容楓沉默。

    「嗯?不能說?」雲淺月心中暗暗想著不會是那種定情的關係吧?

    「我和你是……」容楓沉默片刻,緩緩開口。

    「淺月小姐!絃歌有事求見!」就在這時外面傳來絃歌的聲音。

    容楓的話立即止住,雲淺月皺眉,看向窗外,因為南凌睿從窗子離開後,緊閉的簾幕就留了一道縫隙,她依稀看到絃歌立在門外,她出聲詢問,「何事?」

    「奉我家世子之命來給淺月小姐送……丟失的鞋!」絃歌語氣僵硬。

    雲淺月睜大眼睛,有些惱怒,「他抽哪門子瘋?一雙鞋而已,丟了就丟了!我不要了,扔了!」

    「女子繡鞋豈能隨意扔之?屬下反正是受世子之命將您的鞋子找回來了,我已經完成了世子命令,您再扔掉的話就不關我的事了。」絃歌忽然出手,兩雙鞋子順著窗子飛進了屋,他扔下一句話,足尖輕點,離開了淺月閣。

    雲淺月看著兩雙鞋子直直奔著她飛來,她臉色一黑,並沒有動作。

    容楓立即出手接住了飛來的鞋子,那鞋子似乎灌注了絃歌內力,讓容楓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

    「扔出去!」雲淺月覺得容景太可恨了。不是抽瘋是什麼?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護衛。絃歌也太可恨!他估計料到容楓一定會去接,才灌注了內力。

    「他說得對,女子繡鞋豈能隨意扔之?還是不要扔了吧!」容楓將鞋子輕輕放在地上,看著雲淺月黑著的臉道。

    「神經病!」雲淺月低罵了一句。他覺得容景有時候就是神經病!

    容楓看著雲淺月,忽然輕笑了一聲。

    「你還笑?你說你怎麼有這麼一個叔叔?黑心黑肺的!榮王府的祖墳冒黑煙了嗎?生出這個一個黑山老妖。」雲淺月瞪了容楓一眼。

    「叔叔?」容楓一愣。

    「難道不是?容景不是你的叔叔?」雲淺月看著容楓,難道容景騙她?

    容楓臉色有一瞬間的怪異情緒閃過,須臾,他點點頭,「算起來他是我的叔叔。不過榮王府所有人都喊他景世子。無人以輩分相稱。就連榮氏一輩歸隱的族老都是喊他景世子的。」

    「原來他真是你叔叔啊!這個混蛋,你怎麼不是他叔叔?」雲淺月哼了一聲。還好他沒騙他,否則他們的梁子又結了一段。

    容楓嘴角難得地抽搐了一下,明智地不回答雲淺月的話。

    「來,我們接著說。」雲淺月也沒想容楓回答這種弱智的問題,她如今只想知道她和容楓到底是什麼關係。

    「算了。」容楓忽然搖搖頭。

    「你剛剛不是都要說的嗎?怎麼突然改了主意?」雲淺月恨死絃歌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正當容楓開口的時候來。

    「你如今失憶也未嘗不好。有些事情我不願意想起,你大約也是不願意想起的。我們就忘了就好了。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曾經是相依為命過一段時日的。我將你當做是最親的人,總之我一生都不會做害你的事情就是了。」容楓道。

    雲淺月眨眨眼睛,認真地看著容楓。

    「如今我回來了,定會全力幫你的。關於武狀元大會那日之事你也不必覺得對我自責愧疚,無論你對我做什麼事情,我都不會怪你的。況且當時你也沒有做錯,你說得對,不是我也是別人,所以,我寧願是我。」容景聲音低淺,卻是語氣誠摯,同樣認真地看著雲淺月道:「從今以後你喜歡誰,我就和你一起喜歡誰,你討厭誰,我就和你一起討厭誰。」

    「你……」雲淺月有些震驚,不是震驚他這些話,而是震驚於這句話背後所承載的感情,該是多麼情深意重,令突他對她如此。她忽然覺得自己假裝失憶是多麼無恥。她撇開臉,忽然道:「你說我會不會被人給掉包了?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誰,也許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個人呢!」

    「不可能!」容楓斷然道。

    「為什麼不可能?」雲淺月驚異於他的斷然。

    「你怎麼可能不是你?你是我見過的天下最獨一無二的,任何人都不會成為你。只要是你,我不會認錯一分。」容楓搖頭,很是堅定。

    雲淺月怔怔地看著容楓,大腦中有什麼閃過,來不及抓住又消退於無形。

    容楓有些心疼地看著雲淺月,柔聲道:「別胡思亂想了。我會盡力嘗試給你解除那處堵塞,就算不能恢復記憶也沒什麼,只要你如今好好的就行。」

    雲淺月不由得笑了,點點頭,「好!」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你好好養傷。如今南疆的葉公主來了京城,不管查不查得出兇手,這京城以後怕是都不會平靜的。你若有什麼事情讓你侍衛隨時叫我就好。你只需要記得,你永遠是我最近的人。喜歡還是太輕了……我們是親人。」容楓又道。

    「嗯!」雲淺月點點頭。親人啊!那是比喜歡更近的人……

    容楓再不多言,抬步向外走去。

    雲淺月看著他離開,只覺得心中暖暖的。容楓從初見第一面令他疑惑好奇,第二面武狀元大會令她簡單純粹的喜歡欣賞想借老皇帝之勢嫁給他,如今第三面卻感覺他其實很溫柔很溫暖,當真如親人一般。她嘴角扯開,笑意一點點蔓開。

    「哎呦……」門口忽然傳來葉倩的痛呼聲。

    容楓本來一腳踏出門外,身子又被撞得退回了門裡。

    雲淺月順著聲音看去,只見葉倩似乎剛剛回來莽莽撞撞就往屋裡闖,正與要出門的容楓撞了正著。兩個人都後退了一步。

    「你突然出來做什麼?」葉倩捂著腦袋對容楓指控。

    容楓淡淡看了葉倩一眼,並不答話,足尖輕點,施展輕功離開了淺月閣。

    葉倩目瞪口呆地看著容楓離開,再轉頭看向雲淺月,不敢置信地道:「他居然不理我?」

    雲淺月好笑,容楓只是對她不一樣罷了。

    「他們榮王府的男人都是這麼脾性古怪嗎?真受不了!」葉倩抬步走進屋,對雲淺月不滿地哼哼,「明明說得好好的,我要去景世子的紫竹苑參觀,你猜怎麼著?你剛頭腳一走,他說翻臉就翻臉,將我拒之門外。我連紫竹苑的一個竹影都沒看到。」

    雲淺月收起笑意,嗤了一聲,「他時常抽瘋!那就是他的本色!」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榮王府的男人脾氣都怪吧?剛剛容楓也是那個德行,你怎麼喜歡他的?這種悶性子豈不是會悶死個人?」葉倩走過來,也不動手,兩腳一蹬就踢飛了自己的鞋子,爬上了雲淺月的床。

    「容楓比他可好多了。」雲淺月提起容楓就覺得心窩都是暖的。無論老王爺有多護著她,無論這榮王府眾人已經對她牽連甚深割捨不開,但是她始終都沒有那種暖心暖肺的感覺,今日容楓就令她有這種感覺。

    「沒看出來!」葉倩撇了撇嘴,忽然眼睛晶晶亮地看著雲淺月道:「喂,你知道你離開後我見識到了一件多麼好玩的事情嗎?要不要聽聽?」

    「那你就說說,我看看多好玩。」雲淺月挑眉。

    葉倩立即來了精神,將雲淺月走後在榮王府大門口文如燕的一番話給雲淺月重複了一遍,而且聲情並茂,將文如燕當時的每一個表情都形容的繪聲繪色。雲淺月一直聽著,不時扯扯嘴角,話落,葉倩像獻寶一樣地對她道:「你說這件事情好玩不好玩?」

    「你那些小蜘蛛倒是很可愛!」雲淺月不置可否。

    「那是當然!」葉倩頓時得意。

    「你讓它們去歡喜她,歡喜出什麼後果?」雲淺月比較感興趣的是這個。

    葉倩剛要告訴她,忽然住了口,對她神秘一笑,「過兩日你就知道了!」

    雲淺月見葉倩賣關子的的俏皮神色笑了笑,也不追問,點點頭,「好,那我等著看看她到底怎樣。」話落,她見葉倩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挑眉,「你真一點兒都不困?」

    「怎麼不困?困死了,我要睡覺!」葉倩立即閉上眼睛,沒了精神,一副睏倦的樣子,對雲淺月警告道:「你不准打擾我,我這回真要睡了,等醒來你陪我去榮王府,我算是想明白了,景世子果真只對你不一樣。你要是不帶著我去,他連門邊都不讓我踏進去。」

    雲淺月哼了一聲,「我沒那麼重要。你快睡吧!」

    葉倩扁扁嘴,想說什麼終是沒說,困意襲來,她很快就睡了去,本來就從南疆而來一路奔波,來到京城沒休息就各處遊玩,如今又去榮王府折騰一番,鐵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她很快就睡了過去。

    雲淺月靠著靠枕躺在床上卻是了無睏意。她在仔細地回想容楓所說的話。尤其是他無比肯定的說她不可能是別人,只能是她,天下獨一無二的,那麼斷然,沒有絲毫猶豫。還有當時她去找雲老王爺打算坦白時的情形也浮現出來,雲老王爺一副要劈了她的模樣。她當時覺得老王爺是精明的,就算知道她說的不是真的也不會點破,可是如今她不禁懷疑自己的猜測到底對不對了?

    容楓的話讓她對自己初來這個世界到如今一直堅定不移的東西忽然有了質疑。

    兩個人即便是一摸一樣,但也還是有不同的。若是容楓說的那麼肯定,不留餘地,認為她就是以前的雲淺月的話,那麼她這個身體裡如今裝著的靈魂又是誰的?

    雲淺月頭隱隱又疼了起來,而且這次疼得有些劇烈,她連忙摒除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想法,頭才舒服了一些。每次她用力去想什麼就頭疼,讓她不由得相信容楓所說她頭部是有堵塞的。那堵塞之處封鎖了這個身體的記憶。或許只要她將記憶打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雲淺月按照容楓剛剛的方法用手輕輕揉著額頭,閉上眼睛,不再去想。她想著如今任何事情都急不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幸好她今日和容楓攤開說明了,她如今身後有容楓,終於讓她對這個世界踏實了些。嘴角扯開,也有些疲憊地睡了過去。

    院外,彩蓮、聽雪、聽雨等人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著彼此,每個人心中的想法都大同小異。在她們的心裡容楓公子雖然好,但還是比不上景世子的。不明白小姐怎麼會就不喜歡景世子偏偏喜歡沒見過兩面的容楓公子。她們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同時清楚地知道小姐的想法是不受她們左右的,以後不管小姐喜歡誰,她們只好好侍候好小姐就成了,天色漸晚,眾人都散了去。

    夜幕劃下黑紗,淺月閣徹底靜了下來。

    雲淺月這一夜並未睡好,半夜醒來了好幾次,導致天色大亮她還依然在睡。

    葉倩則是一夜好眠,但她實在太累了,天色大亮也依然在睡。

    夜輕染昨日回到隔壁房間豎起耳朵使勁聽雲淺月屋裡的動靜,可是聽了半響什麼也沒聽到,那二人的聲音都太低,他不敢動用內力去探知,生怕容楓發現,讓雲淺月知道,他會多沒面子。直到容楓離開後,他才撇撇嘴,躺回床上睡了。他這幾日也是太累,自然一番好睡,早早就醒了,神采奕奕。

    夜輕染先是練了一個時辰武功,又吩咐彩蓮打了水洗漱,洗漱過後又在屋外轉了好幾圈,依然沒見到雲淺月那屋的動靜,眼看天已經大亮,他實在等不住,只能和往常一樣推開門闖進了雲淺月的房間。

    「小王爺,小姐和葉公主還在睡著呢!」彩蓮連忙攔住夜輕染,可惜已經晚了,夜輕染快一步將門踹開了。她小臉一白,用小身子擋住了門口,急道:「小王爺您快退出去,您這樣是累了小姐和葉公主名聲的。」

    「有什麼名聲?她們兩個可不是在乎名聲的人!你閃開!我又不是沒進來過!」夜輕染一眼就看到蓋著被子呼呼大睡的二人,他想著他若是不喊醒她們,她們估計得睡八天去,尤其是葉倩那女人。他扒拉開彩蓮,快步走了進來,倒是很知禮地沒有掀開被子,只用腳在床板邊上踹了兩腳,大聲道:「葉倩,趕緊滾起來和本小王進宮。今日你再若是不進宮的話,本小王就將你扒光了掛到城門上去。」

    雲淺月被吵醒,聽見夜輕染的話頓時冷汗直冒。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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