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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文 / 西子情

    彩蓮聽到冷邵卓走進的腳步,身子微顫,連忙靠近雲淺月,懼意十分明顯,說出的話再也不是辟里啪啦伶牙利嘴,結巴地詢問,「小姐,怎……怎麼辦?」

    雲淺月面色不變,鎮定如常。不等冷邵卓挑開車簾,她先一步將簾幕挑開,淡而冷地看著他,「沒啞巴!也沒傻!只是覺得你的聲音是我聽到的人裡面說話最難聽的,讓我好半天都覺得耳朵像是長了蟲子。」

    「雲淺月!你說什麼?找死!」冷邵卓頓時大怒。

    雲淺月看著面前這個男子,和容景、夜輕染、雲暮寒、夜天煜差不多年紀,可是這副皮囊就比那幾人差遠了。一身華麗的袍子,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看他面上氣色蠟黃,腳步虛浮,顯然是長期侵淫酒色,這樣的人還是孝親王府的小王爺?簡直是侮辱了小王爺這個稱號。

    雲淺月圓滿了!原來這個世界不全是「擲果盈車」的美男子啊!

    雲淺月上上下下將冷邵卓打量了個遍,最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落下簾幕。她和這樣的人糾纏都侮辱她的智商。

    「小姐?」彩蓮低聲詢問,見雲淺月鎮定如常,她也鎮定了些,雖然還是緊張,但想到冷小王爺每次都在小姐手上吃虧,也就不那麼怕了。

    「他叫什麼名字?」雲淺月偏頭問彩蓮。

    「冷小王爺叫冷邵卓!」彩蓮無奈歎氣。她家小姐連和她有過結最深的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冷小王爺太失敗,還是她家小姐太健忘。

    「可惜了這個名字!」雲淺月哼了一聲。

    彩蓮剛要說話,只聽外面冷邵卓勃然大怒道:「雲淺月,你那是什麼眼神?」

    「就是你看到的眼神。」雲淺月淡淡道。

    車廂簾幕「啪」地一聲被打開,冷邵卓看著雲淺月,一張臉扭曲到變形,雙眼盯著雲淺月,那裡面似乎要冒出火星,幾乎要將雲淺月燒化,他奸笑著一張蠟黃的臉道:「雲淺月,聽說你武功廢了。小爺就看看你今天還拿什麼囂張!」

    雲淺月掃了一眼冷邵卓身後,站著大約有二十多人,都是身材魁梧的壯漢。她收回視線,淡淡道:「我沒有武功,照樣能囂張!」

    「哼,那小爺我今日就看看你怎麼囂張,今日小爺不打得你哭爹喊娘,給我的嬌嬌報仇雪恨,我冷邵卓三個字就倒著寫。」冷邵卓獰笑一聲,放出一句狠話,對身後一擺手,大喝道:「給我上!本小王今日就教訓教訓這個女人!」

    「是,小王爺!」身後二十多名魁梧大漢立即湧上前。

    「小姐……」彩蓮趕緊抱住雲淺月,小身子攔在她面前。

    「怕什麼?你閃開!」雲淺月推開彩蓮,搶過了車伕的馬鞭,輕身跳下了車。這時候那二十多名魁梧壯漢已經向她打來,她抖了抖鞭子,劈手就一鞭揮了過去。

    這一鞭打得極響,只聽得「啪」的一聲,當前兩名大漢齊齊挨了一鞭,被打得一個趔趄,雲淺月抓住機會,開始辟里啪啦又揮出數鞭,一群人頓時都挨了個正著。齊齊抱著膀子後退了數步。

    「給我上!一幫子廢物!」冷邵卓沒想到雲淺月沒有武功,一條鞭子居然還使得這麼有勁,他站在一旁憤怒地大喊。

    那二十多人又湧上前,還沒碰到雲淺月,卻有被她的鞭子打回來。雲淺月的鞭子揮得沒有規律,卻是極其有效。鞭鞭都打在人身上,半天讓人不得動彈。

    一時間二十多人生生靠近她不得,沒傷到她一絲,卻是被她打了個狼狽!

    「無用的東西,今天要不給老子收拾了這個女人!老子就將你們都宰了。」冷邵卓看著他帶來的人如此不堪一擊,一雙眼睛冒火,撂下狠話。

    這一句話像是興奮劑,那二十多人也顧不得疼痛了,蜂擁湧上前。

    雲淺月立即扔了鞭子,赤手空拳迎上二十多人。她在軍情局特殊訓練多年,這些人自然不放在眼裡。頃刻間就撂倒了兩個,她出手乾淨利索,不留餘地,不出片刻,十多人就痛得慘叫躺在了地上,不是傷了腿的,就是斷了手腕的,再就是嘴巴被打歪的,騰空、旋踢、斜劈、直擊等等動作雲淺月做得行雲流水,絲毫不拖泥帶水。她的招式身手不繁雜,卻最是有效。

    「上!都給我上!」冷邵卓看著躺在地上的人不再起來,憤怒大喊。可是無論冷邵卓怎麼喊,地上的人都痛苦地爬在地上起不來。他一雙眼睛噴火,「一幫子廢物,小爺白養你們了。」

    雲淺月冷哼一聲,三拳兩腳又將剩餘的十餘人撂倒,她拍拍手,看向冷邵卓,挑了挑眉,不屑地道:「不服氣?你來!」

    「你以為小爺不敢?來就來!」冷邵卓扔了手中的扇子,對著雲淺月出手。

    雲淺月側身閃過,冷邵卓又揮出一拳,雲淺月再側身閃過,冷邵卓又一拳打來。如此幾招過後,雲淺月見冷邵卓都是直來直去打她面門,根本沒有絲毫招式和打法,顯然這個冷小王爺根本就不會武功。她嗤了一聲,懶得再跟他磨嘰,忽然出手,一拳擊中了冷邵卓下巴,冷邵卓慘呼一聲,被打倒在地。

    雲淺月停住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冷邵卓,「如何?不服滾起來再打!今日姑奶奶就豁出去陪你玩了!」

    「你……你敢打我……」冷邵卓捂著下巴,疼得厲害,幾乎話都說不出來。

    「是你來招惹我的!」雲淺月冷冷地道。

    「好你個雲淺月……是你要逼小爺的……別怪小爺對你不客氣!」冷邵卓狠厲地看著雲淺月,話落,捂著下巴大喝了一聲,「冷衛,都出來!」

    冷邵卓話音未落,他身後頃刻間現出十多名黑衣侍衛,身上掛著孝親王府的腰牌。齊齊將雲淺月圍住。

    雲淺月一驚。沒想到這傢伙也有隱衛,不過一想人家也是孝親王府的小王爺,有隱衛也不稀奇。她看著圍著她的隱衛蹙眉,她自然清楚她的身手對付沒有內力的尋常人自然是綽綽有餘,若是對付隱衛自然猶如以卵擊石。

    「給小爺今日打死這個女人!」冷邵卓躺在地上喊。

    孝親王府的隱衛看著雲淺月,都猶豫著不動。畢竟雲淺月可不是一般人。

    「沒聽到嗎?本小王命令你們動手!」冷邵卓每喊一句話下巴就鑽心的疼。此時她哪裡還理會雲淺月的身份,只覺得新仇舊恨加一起,今日一定要報仇,最好是殺了這個女人!他見隱衛猶豫不動,怒道:「你們若不聽命令,等回去我就讓父王打殺了你們。」

    他話落,十多人瞬間對著雲淺月齊齊出手。

    就在這時,莫離飄身而落,抱住雲淺月躲開了十多人一起揮出的掌風。不過眨眼之間,就退出了圈外。

    莫離身形還未落穩,只聽冷邵卓大喊,「殺了,兩個一起殺了!」

    十多人再次蜂擁而上,黑暗的掌風如排山倒海襲來。

    雲淺月眼神發冷,看來剛剛她根本就不該手軟,冷聲怒道:「冷邵卓,光天化日之下你想殺人,反了不成?」

    「我殺的就是你!」冷邵卓在兩名壯漢的攙扶下站起身,歪著下巴得意地看著十多名隱衛圍攻莫離一人。對雲淺月陰狠地道。

    雲淺月本來以為冷邵卓就是一個繡花枕頭,高門大院被寵壞了的公子而已,教訓教訓他就算了。沒想到這個傢伙還是個陰狠的小人。居然如今要殺了她。她瞇起眼睛,射出冷冷精光看著他得意洋洋的嘴臉,寒聲警告道:「最好命令你的人住手,否則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雲淺月,你到現在了居然還敢囂張?吃不了兜著走的我看是你。你以為你能威脅的了本小王?」冷邵卓話落,狠狠地道:「給我將她殺了,快些!」

    「恐怕你殺不了!」雲淺月伸手扯下頭上的幾支髮釵對準圍在面前的隱衛甩了出去。不見她動作如何用力,只見髮釵剛剛飛出去,便聽到數聲慘叫。有好幾名隱衛都被擊中咽喉應聲倒下。

    莫離一怔,沒想到雲淺月只是輕輕一出手便殺了四五個孝親王府的一等隱衛。他不由心下訝異,沒想到小姐武功盡失還有如此身手。他顧不得驚異,掌風掃過,兩名隱衛的身子被震飛了出去。

    十二人不過頃刻間就去了一半。

    冷邵卓臉色一變,若說早先還是有一半要殺了雲淺月的心思,那麼如今便是真起了殺心,且十足十。他也顧不得捂著下巴了,喝道:「給我殺,誰殺了這二人本小王賞他黃金萬兩。」

    本來露出怯意的孝親王府隱衛聞言齊齊都使出殺招。

    雲淺月被莫離護在懷中,只感覺無數戾氣鋪面而來,壓抑的她幾乎喘不過起來。這六個人殺機畢現,不次於剛剛那十二個人的殺機。

    雲淺月再去伸手摸頭上的簪子,卻是摸到了一頭散亂的青絲,她皺了皺眉,伸手摸莫離的頭,可是這傢伙卻微微偏頭躲開,對她道:「小姐,我帶你先離開!」

    「好!跑路不丟人!」雲淺月收回手,點頭。

    「想走?做夢!」冷邵卓一直都盯著莫離和雲淺月,自然聽到了二人的聲音,立即大喊,「不能讓她離開,給我殺!」

    六名隱衛得到指令,瞬間將莫離和雲淺月圍得死死的。

    若是莫離自己自然離開不成問題,但是帶著雲淺月就有些困難,一時間只能又和六名孝親王府隱衛顫抖在一起,雙方俱是殺招。

    「你將我扔出去!」雲淺月當機立斷。

    「不行,太危險!」莫離搖頭,「若是將小姐扔出去,這些人定會立即甩了屬下奔著小姐而去。我懷裡放著信號彈,小姐取出來扔出去,王府隱衛看到必然來救!」

    「好!」雲淺月伸手向莫離的懷裡摸去。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殺人!冷邵卓,你好大的膽子!」就在這時,一聲熟悉的聲音忽然響起。聲音雖然溫潤如風,卻是頃刻間蓋過了漫天的殺氣。

    雲淺月手猛地頓住,轉頭,只見不遠處不知道何時停了一輛通體黑色的馬車,車廂簾幕挑開,露出容景如詩似畫的容顏,面色淡淡,眸光淡淡,並沒有看她,而是正看著站在遠處觀戰的冷邵卓。

    冷邵卓聽到聲音一驚,猛地轉頭,當看到容景,他身子似乎劇烈地顫了一下。

    「還不停手!」容景清淡的聲音微沉。

    「景世子,這是我和雲淺月的私事,你還是別管的好!」冷邵卓雖然怕容景,但是也不願意錯過今日殺雲淺月的機會。

    「都動用了王府隱衛,還是私事?本世子倒是頭一回聽聞!」容景眉梢微挑。

    「自然是私事!雲淺月打了本小王,還殺了本小王的隱衛,自然不能就這麼算了。」冷邵卓立即道。

    「看來你非要殺了她不可了?」容景問。

    「不過是一個臭女人而已,她……」

    「絃歌!你上去將那些光天化日之下殺人的人都給我殺了。」冷邵卓話音未落,容景出聲截住他的話,溫潤的聲音透著絲冷意。話落,又強調道:「一個不留!」

    「是!」絃歌飛身而起,衝向包圍著莫離和雲淺月的隱衛。身形剛到,手中的劍寒芒一閃,頃刻間一名孝親王府隱衛被一劍刺穿。

    「景世子,你這是何意?」冷邵卓面色大變。

    「既然冷小王爺說是私事,那麼本世子也就認為是私事了。私事自然私下處理。如今雲王府的淺月小姐未來有一段時間歸在本世子名下管教。她的私事自然也是我的私事。你要殺她,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容景淡淡道。

    「你……」冷邵卓看著容景,一雙眼睛全是怒意。

    容景不再看冷邵卓,而是看向打鬥的場中,有絃歌的加入,莫離不再受到制肘,二人合力,頃刻間孝親王府剩餘幾名隱衛都躺在了血泊中,無一活口。

    雲淺月從莫離懷裡出來,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十二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她早就警告過了冷邵卓別惹她,是他豬油蒙了腦子要報仇,活該!

    冷邵卓從容景身上收回視線,只見他貼身保護的十二隱衛已經全部身死。他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這十二名隱衛一直跟隨著他,沒想到今日都死了。他打得紅腫的臉再次憤恨地轉頭看向容景,想要張口大罵,在看到容景淡淡飄過來的眼神立即住了口,憤恨的眸子染上恐慌。

    容景只是淡淡瞟了冷邵卓一眼就移開視線看向雲淺月,見她披頭散髮,衣裙染了斑斑血跡,蹙了蹙眉道:「沒有一日你不惹事!」

    「這如何能怪我,是他攔了我的馬車要打殺我,自找的!」雲淺月哼了一聲。

    「還站在那裡做什麼?你以為你現在的樣子很好看嗎?還不過來上車!」容景目光落在雲淺月胳膊上,那裡袖子被斬斷了兩截,沒傷到胳膊,卻是露出一截白如雪的手臂,他眸光一凝,溫潤的聲音微沉。

    雲淺月順著容景的視線看了一眼自己的半截胳膊,想著還好當時她躲得快沒有受傷,聽從了容景的話,抬步向他走去。幾步走到容景的馬車前,上了車廂,才想起她是自己有車的。不過反正也要去他家,也懶得下去了。

    「冷小王爺,若是不想被皇上知道你當街攔截意圖殺人,今日的事情最好就如你所說私了。」容景對冷邵卓扔下一句話,落下了簾幕,對絃歌吩咐,「回府!」

    「是,世子!」絃歌回到車前,一揮馬鞭,調轉車頭,向北街駛去。

    彩蓮早已經在車內嚇傻了,此時驚醒過來,立即吩咐車伕趕車。車伕連忙拾起雲淺月扔了的馬鞭,上了馬車,一揮馬鞭,馬車跟在容景馬車身後向榮王府而去。

    莫離冷冷地看了一眼冷邵卓,足尖輕點,此回沒跟著雲淺月,而是向雲王府雲老王爺的院落而去。

    冷邵卓坐在地上死死地盯著容景的馬車離去,半晌,他忽然「呸」了一聲,咬牙切齒地道:「容景你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病秧子而已。今日這筆賬本小王跟你記下了。」話落,他回頭對著那二十多魁梧大漢破口大罵,「一幫子廢物,都給本小王滾起來,趕快將這裡收拾了。若是留下一點兒血跡,本小王就要了你們的命。」

    「是,小王爺!」那二十多人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忍著身上的疼痛收拾屍體。

    二十多人動作利索,不出兩盞茶的功夫便將這一處街道打掃乾淨。冷邵卓帶著人抬著隱衛的屍體回了孝親王府。一邊走一邊依然不甘心地罵罵咧咧。

    百姓們在冷邵卓攔截雲淺月馬車的時候早就怕殃及躲得遠了,只有膽子大一些的人躲在犄角旮旯看熱鬧,如今見人都走了,才都出來,三兩一夥地聚在一起悄悄討論剛剛的事情。沒少氣壓百姓,如今被淺月小姐和景世子和收拾了,眾人雖然不敢大聲宣揚,但內心裡覺得解恨,無一人不拍手稱快。

    容景的馬車上,雲淺月想著經過今日之事那冷邵卓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看來她以後出門要小心一些了。今日若不是容景突然出現,即便王府隱衛來救她和莫離,怕是她和莫離也會受傷的。

    從上車後雲淺月再沒聽到容景說話,她抬起頭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雲爺爺昨日晚上派人去給我送了信,說你今日會去榮王府,左右等你不到。聽說你被人攔住且動了手,我便過來看看熱鬧,誰知道你竟然如此不濟,還需要我救。」容景淡淡道。

    「若不是我武功盡失,若不是對方人多我能用你救?」雲淺月哼了一聲。

    「你和冷邵卓結下的梁子有多大你自己該是最清楚。你當知道他這些日子就等著你出府呢!你今日沒有什麼準備就敢出府,不知該誇你膽子很大,還是該罵你不自量力如此愚蠢。」容景瞥了雲淺月一眼。

    雲淺月心下腹徘,她又不是真的雲淺月,丫的哪裡知道這個身體和這個冷邵卓結了這麼大的梁子?話語如鯁在喉,吐不出,吞不下,著實難受,半晌無語。

    容景從雲淺月身上收回視線,對外面道:「轉路,去仙品閣!」

    「是!」絃歌應聲。

    「喂,不是去你府中嗎?去仙品閣做什麼?」雲淺月問。

    「你一身血腥骯髒,令人聞之欲嘔。自然將你這身衣服扒下來換一件。難道你要穿成這個樣子進我的府中嗎?」容景嫌惡地挑了挑眉。

    雲淺月抬起手臂,皺眉聞了聞自己,血腥味的確有些難聞,但也沒有他說的那麼想要吐的地步。她哼了一聲,「真是毛病大。」

    容景彷彿沒聽見。

    雲淺月又道:「我去你的府中是奉我家那糟老頭子爺爺的命令請你教我識字看賬本,既然你如今都知道了,看來也答應了,我還去你的府中做什麼?你跟我去雲王府不就得了,這樣也髒不了你家的地兒了。」

    「我是答應了教你識字。但沒說是在雲王府教。」容景道。

    「那在哪裡?」雲淺月一怔。

    「自然是榮王府。」容景看著雲淺月,見她不贊同的神色剛露出,眉梢微挑,緩緩道:「你不會認為我要每日早起跑到雲王府教你識字看賬本吧?你給了多少好處?值得我要日日往雲王府奔波?既然你要學,自然是來榮王府。」

    雲淺月皺了皺眉,沒反駁。這個傢伙說得的確有理。

    「每日雞鳴十分,你就到榮王府報道。」容景又扔出一句話。

    雞鳴十分也就立即反駁,「不行,太早了。」

    「早?古有聞雞起舞之說。天下學子都是此時起。」容景道。

    「我又不是學子,也沒想一朝成名天下知。不行,再靠後些。」雲淺月搖頭。

    「這是跟我學的規矩!你若是不同意,那就算了。本世子如今臥床休息,實在沒有多餘心力擔負你這個重任。尤其還是個時時刻刻不讓人省心的重任。」容景本來直直坐著身子靠在車壁上,漫不經心地道。

    「容景,做人不能如此苛刻!」雲淺月瞪眼。想著若不是雲老王爺那個老頭子硬性規定除了容景外只能夜天傾這兩個人教她的話,她能如此非霸著他不可嗎?

    「做人的確不能如此苛刻,但是對於你來說不苛刻不行。」容景話落,閉上眼睛,似乎極其睏倦,不欲再說,一句話封了雲淺月還要爭取的嘴,「就這麼定了!你再多說一句,就改在半夜子時吧!」

    雲淺月要開口的話一哽,張了張嘴,沒聲音發出,只是看著容景,見他盈盈弱弱地倚著車壁靠著,似乎不經一陣風吹雨打,偏偏她真不敢還嘴一句,要知道這個人是真做得出的。她懶得再爭取,反正在那個世界時候哪日不是差不多天還沒亮起床。只當又恢復以前的日子好了。沉默半晌,她問,「我要學幾日?」

    「這就要看你的天才本事了。我滿意了,你就可以不用學了。」容景道。

    「要是你永遠不滿意呢?我豈不是要學一輩子?」雲淺月哼了一聲。

    「即便你想學一輩子,我也沒那份閒心教你一輩子。」容景眼皮都不抬一下,聲音微低,「你就期盼著清婉公主早些好了吧!只要她好了,雲世子抽出空來教你,就用不到我了。」

    雲淺月再不開口。她希望那公主明日就好。雲暮寒那丫的雖然刻板,但至少沒全黑心,這丫的簡直不是人。

    二人不再說話,車中靜靜。

    過了大約兩盞茶後,馬車停住,絃歌的聲音傳來,「世子,仙品閣到了!」

    「將掌櫃的請來。」容景倚著車壁動了也不動道。

    絃歌立即去了,不多時有一人腳步匆匆走來,人還沒走近,只聽極為恭敬的女聲響起,聲音不太年輕,卻有著成熟韻味,「琳琅拜見世子,不知世子有何吩咐?」

    「你過來看一眼她的身量,取一套合適的衣服來。」容景道。

    外面那女子應了一聲,立即上前來,伸手挑開車簾,當看到車中除了容景外還坐著雲淺月,她看著雲淺月似乎愣了一下,目光掠過目測了一下二人相距不到一尺的距離,眸光輕閃了一下,盯著雲淺月仔細地看了一眼,還沒等雲淺月看清她的樣貌,她已經落下了簾幕,應了一聲,「我這就去取來,世子稍等片刻。」

    「好!」容景聲音傳了出去。

    雲淺月蹙眉,但也坐著沒動。有人白給衣服穿,不要是傻子。

    那個叫琳琅的女子動作很快,不多時就抱了一件衣服出來,遞給絃歌,對容景恭敬地道:「世子看看這件可是喜歡?若是不合心意,我再去換一件來。」

    「不用了,她穿什麼都是一個德行。喜歡不喜歡也沒所謂。」容景眼睛依然未睜,對絃歌道:「拿進來吧!回府!」

    絃歌挑開簾子,將衣服扔了進來,一揮馬鞭,馬車走了起來。

    那名女子看著馬車離開,低頭思索著容景的話,忽然笑了起來,看到馬車走沒了影,她才轉身歡快地走了進去。

    雲淺月不看那衣服,瞪著容景,罵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容景睜開眼睛瞥了一眼仍在車廂上的衣服,又閉上眼睛道:「趕快換上!」

    「我就這樣換?」雲淺月問。

    「那你不想換?」容景問。

    「我是說我就在這裡換?」雲淺月默了一下,看著容景,咬牙問。

    容景也沉默了一下,閉著眼睛睫毛輕顫了一下,面色神情不變,理所當然地道:「不再這裡換難道你想上車外換去?你又沒幾兩肉,也沒什麼看頭,你放心,我是不會看你的。看了你估計會污了我的眼睛。」

    雲淺月頓時氣血上湧,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雖然說還是個小丫頭,沒長開,但也是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的。這丫的是赤果果的鄙視瞧不上她,她立馬反擊回去,「你更沒什麼看頭,還不及我呢!我雖然沒幾兩肉,但比你身上肉還是多的,你就是一根竹竿,麻秸稈,一點兒魁梧的男人胸肌都沒有。還嘲笑別人?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原來你喜歡魁梧的男人?就像是剛剛冷邵卓帶著那二十多名打手嗎?」容景忽然睜開眼睛,清澈的眸光鎖定雲淺月。

    雲淺月頓時嘔了一下,抬起頭一臉黑線地看著容景,磨牙道:「不是!」

    「既然不是,還就是殺豬的屠夫?你喜歡那樣的?」容景挑眉。

    雲淺月腦中自行想像拿著一把大刀長著絡腮鬍子光著膀子的魁梧大漢,她又嘔了一下,磨了磨牙,「也不是!」

    「那是什麼樣的?」容景繼續問。

    「什麼樣的都不是。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你想長胸肌?」雲淺月嗤了一聲,「我看你就算了。這輩子估計都是這副麻秸稈的樣子了。沒有發展潛力的。」

    容景忽然閉上眼睛,不再詢問。就在雲淺月以為他不再說話的時候,他忽然又道:「我看你也沒有什麼發展的潛力了,再長估計也就是這個德行了。我們一樣。」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這丫的。發誓一定要將自己長成魔鬼身材,閃瞎這丫的鋁合金狗眼。

    「還不快換?換完了將你這身上這身衣服趕緊丟了。」容景催促。

    雲淺月看了看那衣服,又看了看容景,坐著不動,「我就不換,噁心死你得了!」

    「難道你等著我幫你換?」容景再次睜開眼睛問,「我不介意幫你,回頭再洗手就是了。」

    靠!雲淺月徹底惱了,伸手將自己的身上的外衣天下五除二就給脫了,一把扔到容景的頭上,惡狠狠地道:「洗你個大頭鬼!」

    容景伸手一擋,將她扔過來的衣服扔出了車外,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當真是沒幾兩肉,沒什麼看頭,我果然沒說錯。」

    雲淺月當沒聽見,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拿起車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可是這衣服太過繁瑣,比她身上剛脫下的那件衣服還繁瑣,她惱恨得不行,手下用力,觸感是絲滑水潤的布料,她認真的看了一眼,覺得這衣服定是價值不菲。

    「這是天絲錦織成的,一件衣服價值千金。你確定給扯壞了?」容景道。

    雲淺月下手的力道頓時輕了。

    容景不再言語,看著雲淺月,見她半晌都穿不上,再次出聲,「過來,我幫你,笨死了,一件衣服都不會穿。你果然是需要學習。」

    雲淺月頭也不抬,哼道:「不用!」

    「過來!」容景對她伸出手。

    雲淺月躲過,瞥了他一眼,怪聲怪氣地道:「小女子可不敢勞動景世子大駕,您的手多金貴啊!髒了估計得用洗豬手的肥皂狠狠地洗。」

    容景不怒反笑,看著雲淺月穿了一半亂成一團的衣服道:「好,那你就慢慢穿著,希望到榮王府之前你能穿好。否則榮王府人多,眼睛也多,有些人正愁閒得無事,都願意看你熱鬧的。」

    雲淺月恍若未聞。反正她身上又不是沒穿衣服。在二十一世紀多少女人穿著比基尼游泳,在海邊一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胸脯和大腿,她如今裡面不僅穿了肚兜,還穿了中衣,裹得嚴嚴實實的,能暴露個屁。瞪了容景一眼,「那也不用你。你們榮王府的人想看姑奶奶就給他們看。看丟的是誰的臉。」

    「自然丟你的臉,你和我有何關係?」容景慢條斯理地道。

    「是啊,我和你沒關係,半兩銀子的關係都沒有。既然如此,我還在你的車裡坐著做什麼?」雲淺月忽然一把扯了穿了一半的衣服,她有病才在這裡受這混蛋的閒氣。伸手挑開車簾,就向下跳去。

    容景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她,問道:「你去哪裡?」

    雲淺月回頭衝他一笑,要多溫柔有多溫柔,「我決定了,不用你教了。我去找夜天傾教我。他如今據說正閒得無事,有心要和我和好,見我去了一定會很高興的,至少我和他還是有些以前的情愛糾纏的,比起和你這個連半兩銀子關係都沒有的人來說,他肯定不會嫌棄我的。」

    容景面色一僵。

    雲淺月看著他僵硬的面色又道:「我爺爺說除了你們二人沒人有資格教我,所以,既然你這裡容不下我這粒沙子,我還是去夜天傾那裡吧!我覺得夜天傾雖然以前可能不喜歡我,但是如今似乎又喜歡我了。也許我們能再有什麼發展也說不定。」

    容景僵硬的面色忽然染上一層清霜。

    「我也快及笄了,一個女兒家的,整日裡和你這高貴的世子待在一起也的確不好,影響閨譽。若是和夜天傾在一起就不同了。我們總歸也是有那一層關係在的,別人想嚼舌頭根子都覺得沒什麼新鮮的。況且雲王府和皇室又有始祖皇帝的婚約祖訓,我又是雲王府的嫡女,他是太子殿下。估計若是我們感情有什麼進展的話,這一樁事情總會水到渠成的。」雲淺月又道。

    容景如詩似畫的容顏在清霜之上又聚攏了一層薄霧。

    雲淺月不再看容景,對絃歌喊,「停車,我要下車!」

    前面絃歌額頭上冷汗直冒。聽到雲淺月喊他,硬是憋著沒出聲。

    「喂,我說停車,你沒聽見嗎?」雲淺月又喊。

    絃歌恍若不聞,似乎真成了聾子。

    雲淺月見喊不動人,她只能跳車了,用力去甩容景的手,手腕傳來的力道極大,拉著她紋絲不動,她惱怒地瞪著容景,「鬆手,我要下車,你拉著我做什麼?」

    容景眼睛瞇了瞇,不說話。

    雲淺月看到容景這個神情身子忽然顫了顫。

    二人兩相對視。

    半晌,容景看著雲淺月,一字一句慢慢道:「你確定你現在下車?那你可別後悔!」話落,他忽然鬆了手。

    雲淺月伸手揉揉手腕,切了一聲,不理會容景,再次挑開車簾就要向下跳去。她若是被他威脅,她就白活了上輩子了。

    「絃歌,轉道去皇宮,既然太子殿下和淺月小姐都有結成連理的意思。我便去奏秉皇上,成全了他們吧!也免得有些人已經急於想嫁入太子府了。我的話皇上還是會能聽一二的。尤其是被我燒了的那幅畫,我若是仔細說來那人的畫法就連天下第一畫師也不如,皇上想必也很想探究一番的。」容景前傾的身子向後一靠,重新又靠回了車壁上,對外吩咐。

    雲淺月要下車的動作一僵。

    「是,世子!」絃歌立即應聲,一勒馬韁立即轉道。

    「容景!」雲淺月回身咬牙切齒地看著容景。

    「嗯?何事?」容景挑眉。

    雲淺月暗自磨牙半晌,覺得自己真是鬥不過這個黑心的,他已經不是人,已經是黑神了。沉默了許久,見絃歌真的已經轉道,她收回要跳下車的腳,落下簾幕,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這衣服太繁瑣,我不會穿,還是你給我穿吧!」

    容景輕輕一笑,聲音極是溫柔,「好!」

    ------題外話------

    有的親不想我過渡,只想看精彩,木有過渡哪裡有精彩呢?木有平淡哪裡有**嘛,這樣我很內傷。還有留著票的親們死活捂著票票不給我,讓我顫顫巍巍膽戰心驚還是被人給追上了,也很內傷,嗚嗚,總之內傷無處不在,無處不消魂∼嚴重威脅,再不給票票,我就將月兒嫁給老皇帝去,讓容景去撞牆,讓夜輕染去跳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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