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178章 救人 文 / 夜十三
楊洛抬頭打量著周圍，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狠狠罵了一句：「媽的！」
這時兩道手電筒的光芒穿透雨幕照射過來，緊接著是一陣腳踩在水裡的啪啪聲。不用看也知道，是王虎成他們過來了。
楊洛一拍腦袋，鎮上那輛破吉普裡肯定有手電筒的。
「楊書記，大哥。」王虎成、鐵錘和大佐深一腳淺一腳的跑了過來。黃欣欣和周明他們也下了車，跟著走過來。
楊洛說道：「快，把手電筒給我。」
鐵錘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把手中的電筒遞給楊洛。
楊洛接過來，藉著手電筒的光芒，只能隱約看到村子的東面是一片耕田，此時水已經漫過不高的土壩，剛剛破土的玉米苗已經被水淹沒。而這條深溝是西南流向東北，由於手電筒光照射不遠，這條溝的最低窪處看不見。不過以現在的雨勢，要是持續到明天上午，那就真的危險了。
楊洛邁步走上小橋，黃欣欣他們跟了上來。這座橋是青石砌成的，夠寬夠厚卻不夠高，橋兩邊也沒有護欄，是唯一通村子的通道。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小心翼翼的摸進村裡，可誰也不知道村書記和村長家在哪裡。
沒有辦法，楊洛只能走進一座破落的院子，眼前是一棟泥土房，在大雨的沖刷下，牆上的泥土大面積往下剝落。
楊洛手電筒的光芒在泥土房掃了一下，突然手電筒的光芒停留在房子東面的牆體上，上面出現了一個兩指寬的裂縫。
楊洛的心頓時一沉，黃欣欣幾個人也是臉色一變，周明說道：「這棟房子很危險，隨時都有垮塌的可能。」
黃欣欣聲音有些急促的說道：「大化有百分之六十都是這樣的土胚房，現在怎麼辦？」
可能是聽見他們的說話聲還有手電筒的光芒，屋內的燈光亮了起來，緊接著傳來一陣咳嗽聲，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說道：「誰呀！」
楊洛急忙走到窗前：「老鄉，我是鎮委書記楊洛，今晚的雨下得實在太大，我過來看看，能把門打開嗎？」
屋裡又傳來一陣咳嗽聲，「哦，原來是楊書記啊，你等一下啊。」
「奶奶，地上全都是水，你還病著呢，還是我去開門吧。」一個小女孩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一陣嘩啦嘩啦的水聲，然後楊洛右邊的木門嘎吱一聲打開，露出一個十一二歲，小女孩的腦袋來。睡眼朦朧的雙眼，正在好奇的看著他們。
楊洛走過去，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外面的雨太大，快點進屋。」
小女孩點點頭，轉身跑進屋內。
楊洛幾個人進了屋，屋內地面的積水已經沒過了腳面，房頂到處都在漏雨。只有西面一張雙人床上面吊著一塊塑料布，算是有一個可以暫時安身的地方。
楊洛收回目光，然後看向床上躺著的那個老人，也看不出多大年紀，滿頭的白髮，臉已經瘦得沒有一點肉，眼窩深陷，臉色蠟黃。
楊洛急忙走過去：「奶奶，家裡怎麼就您和您的孫女，其他人呢？」
老人咳嗽了一聲，笑著說道：「瑩瑩的父母都出去打工了，家裡就我們娘倆。」
就在這時，東面的牆體傳來一陣嘎巴嘎巴的輕響。楊洛臉色一變，脫下雨衣蓋在老人的身上，然後抱起她就往外跑。
「快點離開！」
周明沒有任何猶豫，把瑩瑩抱起來跟在楊洛身後往外跑，幾個人剛剛跑出來，就聽見身後轟隆一聲，整個房間頃刻間倒塌，變成一堆廢墟。
黃欣欣臉色蒼白的說道：「太懸了。」
楊洛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任由暴雨抽打在臉上，眼裡擔心的神色越來越濃。
老人看著倒塌的房屋，輕聲的念叨著：「家沒了，家沒了……」
楊洛看著老人說道：「奶奶，家沒了我們可以在建起來，要是命沒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老人歎了口氣：「楊書記，謝謝你救了我們娘倆的命。」
周明把瑩瑩放到地上，然後蹲在身體把她背在後背上：「楊哥，還是盡快想辦法把人撤離吧。」
楊洛點頭說道：「奶奶，你知道村支部書記韓萬福的家在哪嗎？」
老人說道：「村西頭的第一家。」說完老人一陣猛咳，「楊書記，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能走，你這樣的抱著太累。」
楊洛一邊走一邊說道：「您的身體太虛弱，還是我抱著你吧。」
幾個人趟著水向村西頭走去，大可村並不大，只有三十幾戶人家。
韓萬福家的房子也是土石結構三間房，左右是臥室，中間是入戶門，也是廚房。好像建成沒有多久，所以看起來還比較安全。
楊洛走進院子，見到韓萬福家裡燈火通明，透過窗戶，裡面有幾個人影在晃動。
楊洛走到窗前，看見韓萬福和村長孫宏宇還有幾名村幹部都在，而韓萬福正在焦慮的來回踱著步。
楊洛敲了敲窗戶，屋內的幾個人齊齊回頭看向窗外，由於外面太黑，屋裡的人看不見，韓萬福喊道：「誰呀！」
楊洛說道：「我，楊洛！」
屋裡的幾個人一愣，緊接著全都在凳子上站起身走出來，然後外屋的門被打開，韓萬福說道：「書記，您怎麼來了。」說完看看楊洛抱著的老人，「祝奶奶？」
楊洛說道：「屋裡再說。」
一群人進了西屋，見到有一張空床，楊洛把老人放到床上，輕輕吐了口氣。
「雨下的這麼大，給你們村打電話打不通，我不放心只能親自過來看看。」
韓萬福看了一眼祝奶奶：「那祝奶奶怎麼回事？」
這時周明把瑩瑩放到地上，小丫頭倒是不害怕，嘰嘰喳喳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韓萬福和村裡的幾名幹部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太危險了。」
楊洛問道：「村兒裡這樣的危房有不少吧。」
韓萬福點頭：「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土石房。」
楊洛深深吸了口氣：「你們怎麼都在這？」
韓萬福說道：「村裡大多數都是危房，這麼大的雨我睡不著，想給鎮裡打電話又打不通，我只能把他們都叫來，商量一下對策，實在不行我們也準備組織把人疏散到安全地方。」
楊洛說道：「不要再等了，韓書記，你馬上組織村幹部把村民疏散到安全的地方，我還要去王木村看看。」
韓萬福說道：「王木村沒有公路，只能在我們村西面那條土路過去，大概有五里路，而且非常不好走，我讓老孫陪你去吧。」
孫宏宇四十來歲，正值壯年，聽了老書記的話點頭說道：「行，我陪楊書記去王木村，這裡就交給你了。」
楊洛突然想到了什麼，拿出電話想要撥打，可沒有一點信號：「媽的，壞了！」
「怎麼了？」韓萬福問道。
楊洛說道：「我估計其他鄉鎮的情況和我們這裡差不多，也不知道縣裡有沒有啟動應急措施。」
黃欣欣一聽就急了，這可干係到他老子的前途：「老大，怎麼辦？」
楊洛皺著眉頭說道：「你馬上開車沿著公路上山，我估計半山腰應該有信號，然後你把這裡的情況和你老子匯報一下，讓他通知下面鄉鎮，做好防汛防洪工作。」
黃欣欣點頭，轉身就往外跑。
楊洛說道：「鐵錘、大佐你們兩個跟著他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王虎成說道：「還是我去吧，我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年，路況比較熟。」
楊洛點頭：「也好！」然後又囑咐了一下韓萬福，就在這時外面的門被敲得砰砰大響。
「韓書記，不好了，王貴家的房子塌了，一家五口都被埋在裡面了。
楊洛臉色大變，轉身跑了出去，見到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站在雨中，楊洛跑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快點帶我去。」
年輕人沒有見過楊洛，可當他見到韓萬福他們都跟著跑出來，知道把他肩膀抓得生痛的年輕人應該也是領導。沒有猶豫的在前面帶路，時間不長前方傳來亂哄哄的叫喊聲，還有幾道手電筒的光芒晃動。顯然，是村民在組織營救被埋村民。
「找到人了，是王貴，快點來人。」
一群人過去把一名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中年人在廢墟裡扒了出來，經過暴雨一澆，中年人睜開眼，清醒過來，喊道：「各位鄉親不要管我，快點救孩子，救孩子……」
楊洛快步跑過來：「孩子的位置在哪？」
王貴說道：「距離我的位置不遠，老大、小二、小三都在一張床上。」
楊洛看了一眼廢墟，這是土胚房，並沒有大塊的水泥和石頭，就是房梁都不太粗，心裡升起一點希望，大喊一聲：「快點救人！」喊完跳上廢墟，在王貴指定的位置，徒手扒開上面的泥土，然後搬起一塊石頭扔到一邊。
雨還在無情的敲打著整個大地，在楊洛的帶領下，很快搬開了上面的石頭，下面是一根木頭，一個男孩的後背露出來。
楊洛快速的把木頭搬開，村民七手八腳的把男孩弄出來，沒想到男孩身下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女孩。
看到這個情況，楊洛的眼睛有些濕潤，顯然，在房子倒塌的瞬間，是哥哥把妹妹護在了身下。
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楊洛把女孩抱起來說道：「不要怕，不要怕，有叔叔在呢。」然後把女孩交給身邊的人。
女孩哭著說道：「妹妹，妹妹。」
楊洛低頭一看，一隻小手被暴雨在泥土中澆出來。楊洛蹲下身體，快速的把泥土扒開。小女孩也就三四歲，雙目緊閉，鼻子和嘴裡塞滿了帶著血液的泥土。
楊洛把小女孩抱起來，一名村民探了探鼻息，歎口氣說道：「沒有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