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百二十四章 一葉知秋 文 / 煉獄
「朵朵，睡不著嗎？」
父親慈愛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雲朵朵吃了一驚，剛才在胡思亂想，沒有聽到父親起來的聲音。|
「爸爸，我很好沒有事情，您去休息吧。」
「傻丫頭，開心最重要，跟著你的心走。別去想太多，爸爸希望你能選擇喜歡的生活，而不是被別人左右。」
「我明白爸爸，您讓我想想，我的腦子有些亂。」
「不急的，我們有的是時間，你慢慢地想。」
雲天青笑著說了一句，他還有多長的時間？
一連幾天，雲朵朵躲著不見那些追求她的年輕人，她一直都在想這個問題。
她要什麼樣的生活？
出國？
出國之後她能做什麼？
就如同她喜歡這裡，但是留在這裡，她能做什麼？
不遠處的鄰居嫂子，每天從天色一亮甚至不亮就要起來忙碌，一直忙碌到夜色降臨。那位嫂子已經懷有身孕，要自己做所有的活計，休息的時候，還要給孩子預備小衣服等等所需要的東西。
那些活，她一樣都不會幹，留在這裡能做什麼？
出國，她會說幾句外語？
或許她學會的那點外語，也只能在國內勉強應付一下，就算有什麼外文的合同文件，也有專業的人士翻譯過來，用不著她對外語有多麼的精通。
語言不通，習慣不同，她去了國外，能做什麼？
或許她仍然是喜歡國內的，喜歡留在這裡。
找一個不起眼的小城市，做一份不起眼的工作，平平淡淡地生活，就像是以前沒有遇到介子微的時候那樣。
介子微，他怎麼樣？
還有豐子愷……
用力搖頭，每一個不經意的時刻，都會想起他，想起豐子愷。
或許她不想出國，就是希望能離他近一些，還能聽到他的消息吧？
「爸爸，起來吃午飯吧。」
雲朵朵想了很久，覺得想通了，就算是去國外，也不過是出去旅遊，過客匆匆的那種。
沒有聽到父親的回答，雲朵朵的心一沉，急忙跳了起來跑進房間。
剛剛到這裡來的時候，她經常不會點火，會被煙火嗆到，用了好幾天，她才勉強學會做飯做菜。%&*";
「爸爸，爸爸……」
她不安地叫喊著，衝進房間裡面。
雲天青側身躺在床上，似乎正在沉睡，雲朵朵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兆，就算父親睡了過去，她這樣大聲的呼喚，父親也該聽到才對。
「爸爸，您怎麼樣？」
雲朵朵幾步跑到床前，不敢輕易去驚動父親，走到雲天青的頭部低頭去看。
雲天青閉著眼睛雙眉緊皺，雙手摀住胸口。
雲朵朵急忙把手指放在父親的鼻端，還有呼吸，一定是心臟病發作了。
她急忙倒了熱水，拿出藥物放進雲天青的口中，為雲天青把脈。
「爸爸，您醒醒，您怎麼樣？」
這一刻，雲朵朵深切地感受到小山村的不方便，父親心臟不好，一旦發病，可能連救治都來不及。
輕聲不停地呼喚父親，雲朵朵只祈求父親不會有事，等父親醒過來身體恢復一點，她決定離開這裡，帶父親去一個城市，醫療交通方便的地方。
「唉……」
雲天青長歎了一聲，似乎從沉睡中醒了過來，身體微微動了一下。
「爸爸，您……起來吃飯了。」
雲朵朵不想多說，輕聲說了一句把吸管放入父親的嘴裡：「您喝點熱水。」
雲天青閉著眼睛喝了幾口熱水：「我睡著了吧？人年紀大了精神就是不中用，這一會兒的功夫，我居然睡著了。」
「反正不用上班，您累就睡。」
父女兩個人，誰也沒有提起什麼，都避免說這些讓對方擔心。
「該吃飯了嗎？」
「是的，不著急，我去把飯菜端上來，您先喝點熱水躺一會兒，再起來吃飯。」
雲天青躺了一會兒，心臟身體平穩了一些坐了起來，他見雲朵朵不在，趁機從床的側面拿出什麼藥物，一把塞進嘴裡，喝了一大口水把藥片送了下去，整理好床鋪。
「爸爸，您怎麼自己坐起來了？」
雲朵朵擔心地看著父親，如果不是為了給她找一個療養的好地方，父親也不會來到這個小山村裡面。
剛才她心中的恐懼，沒有人知道，真的很害怕，非常的害怕。
她怕父親忽然突發心臟病，更怕父親會因為在這個交通不便，缺醫少藥的小山村裡面，因為來不及救治而出現什麼問題。
這一刻，她想能立即離開這裡。
「爸爸沒有事情，剛才只是睡了一會兒，吃飯吧。」
吃完飯，雲朵朵收拾好所有的東西，看到父親靠在被褥上凝望窗外，是該給父親一個回答了。
「爸爸，前幾天您問我的問題，我想清楚了。如果您喜歡國外的環境，想留在國外，我陪著您。」
決定留在父親的身邊，照顧陪伴父親，或許父親的時日已經不算很多。看著最近蒼老了很多的父親，雲朵朵覺得她沒有盡到一個做女兒的孝心。
「朵朵，爸爸是一個老頭子了，你陪著爸爸有什麼用？當然不用你陪伴，爸爸有自己的生活，喜歡這裡的生活方式和環境。」
「但是我不喜歡這裡，留一段時間是可以的，時間長了我會感覺厭倦。爸爸，您不是要出國嗎？媽媽也在國外，我陪你出國吧。到了外國，我可是外國人呢。」
「朵朵，爸爸知道你不喜歡國外，你想留在國內對嗎？」
「不是的，我想出國，我還沒有出國過呢。」
「葉落歸根……」
雲天青凝望窗外的眼神，忽然有些傷感起來，輕聲說了一句。
雲朵朵回眸向窗外看了過去。
幾片枯黃的落葉，在風中飄然落下，輕的沒有半點重量，那樣飄飄，沒有一點聲音地落下！
恍然之間，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院子裡面已經鋪了一層金黃色的落葉，燦爛的顏色讓這個院落更加靚麗溫暖，卻從那種顏色中，透出幾分蕭索的寒意。
遠處的山峰，樹林，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現了參差不齊的枯黃色，紅色。
剛剛到這裡的時候，一片翠綠濃郁的樹木青山，顏色也變得多姿多彩起來，給這個最後的季節，披上一件華麗的外衣。
或許是知道，漫長的嚴冬即將到來，所有的植物都展現出最美麗繽紛的一面，秋天是最美多彩的，更勝過春季。
又是幾片落葉，悄然無聲地從枝頭地落下，雲朵朵的心一緊，似乎即將有什麼要失去！
凋零盡黃葉嫩蕊鮮花，留下的是什麼？
雲天青眸子深處的傷感更深，看著一片片落葉，帶著悲壯感從枝頭飄然落下。
他就像是那些落葉中的一片，只是現在的他，是枝頭搖曳著，枯黃失去了生機和綠色，卻還沒有落下的一片葉子，還有一抹微弱的綠色。
秋風越來越急，越來越涼，他還能在枝頭停留幾天？
目光眷戀地落在雲朵朵的身上，人生就如同一片樹葉，從一點嫩綠到舒展開來，從一點嫩芽變成一片樹葉，漸漸長大，被蟲子咬噬，被風雨摧殘。那些幸運的樹葉，躲過了一次次的危機，最終成為濃蔭中的一點綠。
然而秋天到來的時候，那些樹葉仍然會從枝頭墜落，完成一生！
樹葉落了之後，會變成肥料，變成塵土，他落下之後，會變成什麼？
唯一不放心的，或許只有這個女兒吧？
雲天青苦笑了一下，在父母的眼中，兒女再大也是孩子，是他們永遠的孩子。
傷感是那樣的深邃，雲朵朵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的悲傷，連窗外明媚的陽光，美麗的青山秋色，都絲毫不能減輕她心中的憂傷。
「爸爸……」
「我忽然想起來，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好好照顧過您，陪伴在您的身邊。」
雲朵朵走到雲天青身邊，蹲了下去抱住雲天青：「現在我想一直陪伴您，跟著您，無論是在國外還是國內，我只想能盡孝。爸爸，我們離開這裡吧，找一個小城市落腳，我去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您在家裡休養，這樣的生活您喜歡嗎？」
雲天青抬手撫摸雲朵朵的頭，什麼樣的生活都好，其實女兒說的那種生活，一直都是他選擇的。
如果當年他選擇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生活，現在該是什麼樣？
人生，有時候只有一次一種選擇，或許當時不是一種選擇，然而你只能選擇一種。
當你選擇後，再也無法回頭！
「如果您喜歡國外，我們就去國外，我想在國外找一個工作，也不會很難。」
「我們走吧，明天就離開，去找一個你說的那樣地方，停留下來回到過去平靜的時光。」
雲天青低頭看著女兒：「朵朵，你想好了嗎？那樣平淡的生活，是你所想要的嗎？」
「是的，是我一直都想要的生活，我只是一隻小蝦米，也只想做一隻悠閒的小蝦米！」
累，太累！
從認識介子微之後，她沒有一天不累！
遠離他之後，雖然不能忘記那個男人，但是她可以遠遠地離開她，過著屬於她的生活。
他們兩個人，本就不是一個世界中的人，只是偶然相遇！
一片枯黃還帶著一抹綠色的樹葉，從枝頭緩緩地飄落，雲朵朵伸手接住，忽然從這一片落葉上，預見到了不可逆轉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