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1章 她不相信 文 / 蕭蕭清歌
離淵攥緊了手,低啞著聲音緩緩說出一句:「對不起……」
樓輕舞梗著脖子低吼了一句:「我不要你說對不起,你只要告訴我你在開玩笑就好了!」因為情緒激動,她的聲音有些喘,額頭上冒出了很多冷汗,看得一旁的鳳三心驚膽戰:「夫、夫人,你……怎麼醒了?」鳳三說完,就看到遠遠跑來的照顧樓輕舞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氣喘吁吁地到了樓輕舞身後:「對、對不起,我剛才去茅廁了!」回來就看到房門打開著,可嚇壞她了,這離公子和鳳三公子千叮囑不讓人出來的,這下可糟糕了。
樓輕舞握著門框的手更加用力了,卻在慢慢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一字一句道:「我、不、信、你、們!」說完,慢慢往外走,「我自己去找鳳夜歌,他說過讓我等他,他答應了,就一定會回來。」
離淵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你不要這樣……你現在有著身子,還生著病,不能亂走。」
樓輕舞一把揮開他的手,瞳孔裡佈滿了紅色的血絲,被她死咬著唇一點點壓抑回去:「告訴我他在哪兒?」
鳳三的聲音裡都帶了懇求:「夫人,明天再去吧,你現在的身體……」
樓輕舞握著的指甲幾乎陷入掌心裡:「你現在帶我去,或者我自己去找。」這裡這麼多士兵,總歸能問出來的,再不行,千面肯定是知道的,可是他們卻都瞞著她,不,她不應該信他們的話的,可為什麼心裡這麼慌?
樓輕舞的臉白得嚇人,可目光裡的固執讓離淵慢慢抬起手覆在了眼睛上,許久之後,才道:「帶她一起去。」
鳳三臉一白:「可是……」
離淵:「準備一下,我們一起去……帶他回來。」
他原本回來是想親自告訴鳳三一聲然後把隱瞞樓輕舞把事情處理好,可沒想到因為失誤反而由他親口說出了這一切,不過這樣也好,早晚都是要知道的,她……終究還是要經歷這一遭。
狠狠抹了一把臉,離淵苦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他肯定不會願意你這樣去見他的。」
樓輕舞的心臟狠狠被敲了一下,繃緊了全身的的肌肉:「……我說了,我、不、信!」她一點都不信他的話,師兄離開前明明答應過她的,所以他一定會安然回來。
她眼底的執念太重,離淵眸色裡有複雜的光一晃而過,許久之後,才輕聲道:「我帶你去。」
馬車一路行駛在崎嶇的山道上,樓輕舞繃緊了身體,從鎮子出來到現在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離淵和照顧樓輕舞的小姑娘梅雨也坐在了馬車裡方便照顧。梅雨一路上張了幾次口,可因為她並不清楚狀況也不敢擅自開口,直到走到天大亮,馬車才走到了出事的地方。
下馬車的時候,樓輕舞的臉白得嚇人。
只是一直緊繃著一根弦,她的身子本就沉,走得很慢,冬日的日光很淡,冷風吹在身上,和冰刀子差不多。樓輕舞撫著馬車喘了一口氣,才勉強壓制住胃裡翻滾的不適。
平穩了一下呼吸,才看向離淵,聲音很低,卻異常堅定:「在哪兒?」
離淵不忍,可終究還是擺擺手:「跟我來。」
千面從另一輛馬車上走下來,他已經恢復了原本的面貌,王爺出了事,他已經沒有裝扮下去的必要了,他上前想要攙扶住樓輕舞,被鳳三阻止了,搖搖頭,夫人現在恐怕就是撐著一口氣,一旦氣沒了,他難以想像夫人能不能撐下去。連他都幾乎都……更何況是夫人……
說完抬起步子,只是腳步有些沉重,為了照顧到樓輕舞,他走得並不快,可山頂就這麼大一塊地方,又能走到哪裡去?很快就到了將士看守的地方,樓輕舞一步接著一步走得很慢,卻異常堅定,隨著兩人的靠近,原本圍著的將士散開,露出了裡面用白布蓋著的人。
血從他身上流出來,把身下的石塊都染紅了,暗紅的顏色,在這樣寒冷的冬日,看起來格外的淒冷。
樓輕舞慢慢走過去,蹲下身,因為肚子大了,她乾脆坐在了地面上,千面臉色一變就想上前,卻在看到樓輕舞慢慢掀開白布時,停下了腳步。
隔著不遠的距離,千面看到了一張臉,蒼白而毫無血色,臉上被利刃刺到了幾處,翻捲腫了起來,看起來格外的狼狽,雙眸緊緊閉著,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仁。薄唇緊抿著,可即使他臉上傷了幾處,依然可以看出來,那就是鳳夜歌。
那張臉鳳三和離淵看過無數遍,連千面也看過許多遍。
樓輕舞的身體在看到鳳夜歌的臉時,蹙然身體顫了顫,千面眼眶一熱就想上前,被鳳三拉住了。
他搖搖頭:「讓夫人一人待會吧。」
千面覺得心裡難過,主子好不容易放棄了報仇,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讓王爺出事,這以後讓主子怎麼辦?主子和王爺的感情,就算他們不說,可他有眼睛,能清楚的看到,可也正是如此,他更怕主子會撐不下去。
樓輕舞真的看到了人,反而冷靜了下來,只是如果細看的話,依然能看到她在發抖的手:「千面。」
她的聲音太過冷靜,讓千面連忙應了聲。
樓輕舞咬緊了後槽牙:「你過來。」
千面反射性地就走了過去,當對上地面上躺著的人時,離得近了看得也更清楚,可相對的,衝擊力也就更大了。他有些不忍,蹲下身,懇求道:「主子,起來吧,地上涼。」
樓輕舞沒有抬眼,視線一直落在身邊的人身上:「你去看看,他有沒有易容?」
千面聽到這一愣,隨即燃起了希望,是啊,指不定這根本不是王爺呢。連忙應了聲:「好!我這就檢查。」他探過身去,指腹快速摩挲在那張臉上,入手的冰涼僵硬還是讓他的心咯登跳了一下,越摸下去,千面的臉色越白,可他依然摸了下去,然而終究有停止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