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五十二章 鐵漢之痛 文 / 蔚藍雨
第五十二章鐵漢之痛
「青青，先去打盆水來，然後按照方子將藥抓回來。」龍羽羽快速的將寫好的藥方交到了青青手裡，隨即快速的走到了屋子裡，可是，莫玄卻已經拒絕了她的攙扶，黑色的身影帶著沉重向著一旁的小屋走了過去，艱難的將木桶裡注滿了冷水，隨後連著衣服泡入了水中。
龍羽羽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莫玄那閉著眼，依舊不停滴落著鮮血的唇，看著那剛毅的緊繃的臉龐，隱隱的，感覺到心頭劇烈的痛了起來，如果不是龍浩楠，他這樣頂天立地的男人怎麼可能遭受這樣的羞辱和折磨，這遠比斷了他一條胳膊，斷了一條腿來的更痛。
「把嘴張開，讓我看看你的舌頭。」壓抑下脆弱的情緒，龍羽羽深呼吸著，快速的走到了木桶邊，看著那緊緊的抓著木桶邊緣的大手，抓的用力，古銅色的大手緊緊的收緊用力，手背之上青筋爆凸而起，指尖更是泛白的顫抖著，看得出他在極力的壓抑著情緒。
心頭又是抽搐的一痛，龍羽羽低著頭，愧疚之下，淚水莫名的滴落下來，這是龍王朝的罪孽，即使不是因為自己，可是龍羽羽依舊背負著那份的愧疚。
感覺到手背之上一滴一滴溫熱的淚水，莫玄驚了一下，那緊閉的黑眸終於睜了開來，依舊是一貫的深邃淡漠，似乎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我看看你的舌頭。」彎下腰，龍羽羽抽噎著，快速的抹去眼淚，投給莫玄一個安心的笑容，小手擦去莫玄嘴角的血跡，隨著他的張口，看著那已經無法救治的舌頭，小臉不由蒼白的一變，只怕這一生，都無法再說話了，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咬舌的。
「我先替你止血，青青去抓藥了。」快速的拿出隨身攜帶的腰包，一根根細細的銀針下，龍羽羽剛伸手要解開莫玄的衣袍，卻被他迅速的阻擋住，那黑色沉寂的眼眸裡有著一絲的陰冷。
「我是大夫啊。」知道他那帶著冷酷和難堪的眼神代表著什麼，龍羽羽強撐起笑容，快速的回頭看了一眼屋子，從櫃子裡拿出一身乾淨的衣服，「你換衣服，我在臥房裡等你。」
看著眼前巧笑嫣然的姑娘，看著她眼中那只有大夫仁慈，卻沒有任何嘲笑的鄙夷，莫玄終於伸手接過了衣裳，而龍羽羽也隨即背轉過身走向了隔壁的臥房。
緩緩的脫去身上濕透的勁裝，莫玄狠狠的抬手擦拭著自己的身體，一次一次，似乎要擦掉那不屬於他的氣息，終於在身體越來越泛紅，似乎要被擦掉一層皮下，這才鬆了手裡的布巾。
似乎藥性又漫上來了，莫玄只感覺身體裡那聚集起的力量倏地消失，那合歡散的藥性灼熱的燃燒著身體裡的每一處，血液沸騰著，咆哮著。
剛冷的臉上帶著一絲的扭曲的表情，慢慢的從冷水裡起身，跨出木桶的剎那，身體一軟，高大的身影砰的一聲，狼狽的栽倒在地上，身體接觸到冰冷的地面，那燥熱似乎消退了幾分。
這樣無能的人竟然是自己嗎？趴在地上，古銅色的大手緩緩的握成了拳頭，狠狠的，帶著無處發洩的恨意，砰的一聲砸在了地上，過大的力氣之下，手背關節處傳來劇烈的痛。
門口，聽著那摔倒的聲音，龍羽羽繃直了身體，那樣高傲的而沉默的男人，是不會願意她的攙扶，那是對他的一種無形的羞辱，龍浩楠！龍羽羽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會有一股的恨意！
終於，許久之後，莫玄已經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踉蹌著，可是那高大健碩的身體依舊站的筆直，緩緩的走了出來，在龍羽羽的指示下趟在了床上。
「我先替你散了迷魂散的藥性。」快速的走到床邊，龍羽羽剛抬手要解開莫玄的衣服，卻又在瞬間被他的大手給抓住，無法開口說話，只有那一雙剛毅的眼靜靜的看著龍羽羽，最終慢慢的放了下來。
不再有任何的遲疑，龍羽羽迅速的解開莫玄的上衣，露出那結實的胸膛，那是習武者才有的身材，紋理分明的身體蘊藏著力量，如果不是意外中毒，他絕對是寧願戰死，也不可能承受那樣的侮辱。
迷魂散雖然藥性很強，因為算不上是毒，只能讓人內力在盡失的一種藥物，所以藥性就不用一被人察覺，可是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中了迷魂散這樣的藥，合歡散更是春藥，所以兩種藥性之下，才會讓他……
迅速而精準的在莫玄身上紮下了銀針，起針需要等待一段時間，所以龍羽羽這才看向依舊閉著眼沉默的莫玄，剛冷的面容同樣泛著古銅色，那是常年行走江湖曬出來的肌膚，可是他沒有那種江湖人的滄桑落拓。
他的目光異常的堅定，即使此刻，迷魂散藥性未退，合歡散藥性應該又起來了，可是他卻只是緊緊的攥著拳頭，面容微微的有些緊繃，呼吸重了一點，卻一直壓抑著藥性，這該是一個鋼鐵般的漢子。
「胳膊有傷，我先替你包紮起來。」沒有忘記他胳膊之上的傷口，龍羽羽快速的捲起莫玄的衣袖，隨後小心翼翼的處理起那被鬼影化過的劍傷，幸好她習慣隨身帶著藥，而此刻那手中的正是龍夜天上一次交給她的上好傷藥，所以她後背那鞭打的痕跡是半點都看不見了。
莫玄原本只是安靜的躺在床上，任由龍羽羽處理著他胳膊上的傷口，可是當胳膊上有著那異常冰涼的感覺席捲而來，將傷口的灼熱刺痛消除不少時，莫玄一驚，猛的睜開眼，快速的身手奪向龍羽羽手裡的藥瓶。
「不能動，你身上還有銀針！」不曾想莫玄突然會有這樣激烈的動作，龍羽羽急切的開口，快速的按住他的要起身的身體，慌亂之下，腳下一滑……
一聲悶沉的吃痛聲從莫玄口中響了起來，唇對著唇，因為要按住莫玄，防止他亂動會導致身上的銀針錯位，所以龍羽羽只能一手按著莫玄受傷的胳膊，一手按住他另一支胳膊，唇齒相依的撞在了一起，看起來完全是她要強上床上的莫玄一般。
「小姐，藥買回來了，啊！小姐，你，你……」推開門，看著床上那曖昧的一幕，青青驚嚇的叫了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龍羽羽，她家小姐怎麼成了色女？
「閉嘴青青！去煎藥！」小臉上染上尷尬的紅暈，龍羽羽僵硬一笑，快速的起身，依舊防備的看著莫玄，「你身上有銀針，不能動！」
莫玄終於放棄了動作，視線落在龍羽羽手中的藥瓶上，那是皇上的藥，價值千金，她怎麼可能有？順著莫玄的目光，龍羽羽笑了起來，「這藥是朋友給的，可是千金難買的好藥。」
確定莫玄不再有動作，龍羽羽繼續著剛剛包紮的動作，躺在床上，身體裡那迷魂散的藥性就這麼一點一點的散了去，內力重新回來，讓莫玄終於可以抵制合歡散的藥性，視線不經意的掠過。
床邊，龍羽羽低著頭，專注的包紮著他胳膊上的傷口，隨後又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手，看著那手背上的紅腫和破皮，纖細的眉頭皺了皺，又拿出了一個隨身攜帶藥瓶，快速的將瑩白的藥膏塗抹上他的手背。
她認識皇上，能得到皇上賜給的藥，應該不用防備，莫玄這才收回視線，可是當目光掃過那櫻紅的唇角時，那一剎那的柔軟的碰觸讓莫玄心頭然顫了一下，隨即閉著眼休息著。
「小姐，藥煎好了，不會吃死人吧？」青青端著熱騰騰的藥，不安的看著臥房門口的龍羽羽，她家小姐什麼時候像大夫一樣會開藥方了。
「青青，要能毒死人，小姐我第一個毒死你！」被質疑著自己的醫術，龍羽羽不滿的瞅了一眼被罵的很是可憐的青青，快速的接過藥碗，這才向著屋子裡走了過去，起了針，莫玄已經穿好了衣裳，靜靜的靠在床邊，迷魂散的藥性散了，合歡散也漸漸的被逼出了身體外，只是那舌頭卻是傷的最為嚴重，怕是無法再開口說話了。
「藥有點燙，你舌頭有傷，慢點喝。」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感覺，是醫者父母心，還是愧疚，龍羽羽小心翼翼的將藥吹冷，這才體貼的送到了莫玄手中。
大手已經塗了藥，莫玄神色淡漠的接過藥碗，在龍羽羽的錯愕之下，他竟然仰頭，直接將一碗藥給喝了下去，那受傷的舌頭在溫熱的藥下必定是疼痛萬分，可是除了他那濃眉微微的皺了一下，線條剛冷的臉龐上竟然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
「藥方我留給你，照著方子至少吃半個月的藥，舌頭才能完全康復，這金瘡藥你也拿著，每天塗一次。」將藥方放到了床邊的櫃子上，又將藥瓶也放到了一起，龍羽羽看了一眼窗戶外，天色已經微微的西沉，「我要回去了。」
無法開口，可是莫玄看了看眼前只是個丫頭般大小的龍羽羽，頷首點了點頭，代表著他的謝意。
「那我走了，你好好照顧你，還有，不要找他報仇！」這份仇，她會親自來報，龍羽羽瞇眼一笑，這才快速的轉身出了屋子，拉過門口的青青離開了。
四周安靜下來，莫玄看了看床邊的藥方，龍飛鳳舞的字跡卻不像是出自姑娘之手，她認識三皇爺，也認識皇上，可是不是宮裡人，只怕是哪個大臣之女，許久的凝望之後，大手小心翼翼的將藥方收攏好，宛如珍寶一般，緩緩的貼身收了起來，她擔心自己會報仇，可是身為龍王朝的龍騎士，他無法對皇族人下手，這是身為龍騎士的責任和使命。
日頭西沉，被龍羽羽叮囑不准透露一個字，青青只能點頭保證了又保證，雖然她還是有著一肚子的疑惑，可是第一次看到龍羽羽那樣嚴肅的臉色，那份不容拒絕的貴氣，讓青青不由自主的答應守口如瓶。
夜色之下，鳳王府門口，龍羽羽依舊沒有從那樣的愧疚裡回過精神，「本王發現，本王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才讓你堂堂鳳王妃一次一次的溜出王府，在外面遊蕩一整天。」負手而立的站在院子裡，鳳御塵聽著背後的腳步聲，低沉的嗓音不悅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