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二章 往事如風 文 / 蔚藍雨
第三十二章往事如風
這個丫頭究竟去哪裡了？陰邪狂魅的臉上此刻帶著一絲的沉重，司空絕緩緩的點燃了蠟燭，雅致的木屋瞬間被照亮，「絕哥哥，不要走嘛。」每一次離開，那個丫頭總是撒嬌的挽著他的胳膊，不依不饒的哀求著。
「絕哥哥，我真的沒有偷看你洗澡。」從屋頂摔的異常淒慘，小臉上也撲滿了灰塵，只有那一雙眼滴溜溜的轉動著，一看就知道在說謊。
「絕哥哥，我學會了出雲劍。」一把丟了手中的長劍，興奮大笑著，直接撲到在他身上，渾然不曾注意到她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
屋子裡到處都有著那白色的身影，司空絕邪魅一笑，突然，視線一怔，失神的盯著眼前一個花壇，原本碧綠葉子的曼陀羅花此刻卻已經枯死。
「絕哥哥，我告訴你，這曼陀羅花就是我，花在人在，花枯人亡。」那時十年前，她在他甦醒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司空絕一直當那只是無稽之談。
可是之後，當查明了她的身份，當知道她是龍王朝最小的公主，身帶黑色曼陀羅之後，司空絕終於相信這棵她用血澆灌的曼陀羅花真的她息息相關。
不可能，不可能！那總是狂傲不羈的臉龐第一次破碎，第一次慌了神，司空絕不相信的抱起眼前的花壇，曼陀羅早已經蔫死了，葉子枯黃，說明不是死了一天。
「丫頭！」淒厲的喊聲迴盪在空寂的谷底，司空絕瘋狂的在屋子裡尋找著，每一個房間，每一個地方，屋前屋後，可是四周空蕩蕩的，只有那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
痛擰了心，髮絲凌亂的散落在臉上，司空絕目光呆滯的看著明亮陽光之下的四周，到處都有著龍羽羽的的身影，可是卻又在瞬間，那巧笑嫣然的臉龐卻轉為了背叛後的絕望和痛苦。
不會的，丫頭怎麼可能會死？一次一次的麻痺著自己，司空絕拖著疲憊的身影漫無目的的走著，他的丫頭，那個口口聲聲說要嫁給他為妻的丫頭怎麼可能就這樣死去了？
「丫頭！」厲聲狂吼著，宛如野獸失去了伴侶之後那痛苦的哀嚎聲，司空絕仰頭看著濃烈的日頭，忽然視線裡，一塊白色的布在山崖中間飄蕩著。
淚水猛的從眼眶裡迸了出來，司空絕瘋一般的向著生死崖的方向飛奔而去，身影驟然之間掠上了懸崖之上，將那一塊染血的布料緊緊的抓在掌心裡。
這是他為了她特意在錦簇繡樓購買的衣服，一瞬間，宛如被雷電劈中了一般，司空絕緊繃的身體甚至站不穩的跌坐在了地上，血液宛如被冰雪凍結了一般，帶來巨大的寒意，這不會是羽丫頭的，不會是她的。
狂吼著，手中攥緊了那帶血的布料，司空絕瘋一般的在生死崖之下尋找著，荊棘劃破了原本華貴的錦袍，劃破了他一向自傲的陰美臉龐，可是卻什麼也顧不得了，就這樣瘋狂的在山崖下尋找著。
終於，在一棵巨大的樹木之下，一具冰冷的身體殘缺的出現在了視線裡，那熟悉的面容沒有了笑容，那總是巧笑嫣然的人兒此刻孤百零百零的躺在了地上，屍骨甚至被野獸啃噬過，左臂殘缺著，鮮血乾涸了，若不是谷底的氣溫很低，只怕屍身已經腐爛不堪了。
慢慢的，短短的距離，卻已經跨越了生與死，司空絕失魂落魄的盯著樹下那龍羽羽，喉嚨發佈不出聲音來，只有那一聲聲的宛如野獸的悲鳴聲。
「丫頭，我不要江山，不要天下，我只要你回來，丫頭！」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司空絕顫抖的抱起龍羽羽冰冷的身體，將臉深深的埋首在她的肩膀上，仰頭長嘯著，劇痛的聲音淒楚的迴盪在谷底。
「丫頭，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聽我解釋，為什麼？」一遍一遍，司空絕的哀嚎聲轉為了嗚咽的痛哭聲，情緒悲痛之下，身體裡氣息紊亂著，壓抑不住，一口鮮血猛的從口中噴湧出來，在龍羽羽那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臉上綻放出了血色梅花般的鮮艷色澤。
她的笑，她的嬌，她偶然嘟起紅唇和他生氣的模樣，一幕一幕，宛如鏡花水月般的在眼前浮現著，可是一切都消失了，隨著她的離開永遠的消失了，這個世間再也沒有人會為了他守在谷底，沒有人會傻傻的在谷口坐了一夜，只為了在第二天天一亮的時候看到歸來的他。
「羽丫頭，你最怕打雷了，現在我就來陪你。」鮮血不停的從嘴角蔓延下來，司空絕抬手溫柔的撫摸著龍羽羽的臉龐，薄唇染血的勾起了笑容，那是一種絕望的笑，笑中帶血，絕美天下。
緩緩的將龍羽羽放到了空地上，司空絕抬起手，一雙手在硬實的地上扣挖著，一點一點的刨出一個土坑，那白皙而修長的手，那談笑之間，取人性命的手，此刻卻已經是斑駁的鮮血，淋漓之下，指尖血肉模糊，指甲也折斷剝落。
終於在一雙手慘不忍睹之下，司空絕不捨的將龍羽羽冰冷的身體放入了土坑中，低下頭，輕柔的吻住她冰冷僵硬的唇，帶著笑，一手聚集起掌心，猛的向著自己的胸口壓了下來，大口大口的鮮血噴湧而出。
此刻，皇宮，天色已經明亮，黑暗之中，似乎被巨大的夢魘給震懾住了一般，龍羽羽不安的皺著眉頭，那大片大片的血花在眼前蕩漾開來，絕哥哥，不要，不要！
慌亂的抓動著雙手，淚水不停的從眼眶裡流淌出來，可是那血色依舊蔓延在四周，大片的血液之中，龍羽羽宛如看見了司空絕那悲痛欲絕的面容，那身影越來越遠，似乎就要這樣永遠的消失在永遠的黑暗血色之中。
「醒醒！」鳳御塵大力的搖晃著龍羽羽的身體，卻根本無法將她從黑暗的噩夢裡清醒，那總是帶著笑，帶著頑劣的小臉，此刻卻是痛苦和絕望，淚水不停的從眼眶滑落，喉嚨裡更是發出嗚咽不清的哽咽聲。
那痛苦的小臉落在眼中，一旁，龍夜天緩緩的向著床邊走了過去，高貴如斯的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不捨，伸手，修長的手指泛著尊貴之色，龍夜天緩緩的握住龍羽羽掙扎舞動的小手，清朗的嗓音低低的響了起來，「別怕，只是噩夢。」
黑暗裡，一道溫暖的聲音入夢而來，那是太子哥哥的聲音，不安之下，龍羽羽不由的握緊那只溫暖的手，可是眼前的血色卻更加兇猛的蔓延著，在瞬間就要將司空絕的身體給徹底的淹沒。
「不要！」淒厲的喊叫著，猛的從噩夢裡醒了過來，龍羽羽痛哭著，卻在瞬間被摟入一個散發著淡淡龍涎香的懷抱裡，耳邊迴盪著那夢裡熟悉的溫暖嗓音，「別怕。」
太子哥哥？淚水朦朧的抬起眼，龍羽羽這才發現自己睡在床上，而此刻龍夜天正坐在床邊，雙臂緊緊的摟著她哭得顫抖的身體，那俊朗的眉宇之間不再是帝王的尊貴和高傲，此刻隱隱的帶著一絲的憐惜。
「沒事了。」緩聲的開口，龍夜天疼惜的看了一眼面容痛苦的龍羽羽，有那麼瞬間，宛如看見當初的小皇妹，那個可愛嬌笑的丫頭，總是在雷雨天裡，孤單的蜷縮在被子裡，一個人哭。
這般想著，那高貴的面容此刻更是多了份柔軟，抬手輕輕的擦去龍羽羽臉上的淚水，薄唇緩緩的揚起一抹淺淡高雅的微笑，那淺笑，高貴如菊，淡雅若雲，最是難得帝王情。
只是一個夢，可是太子哥哥卻是真實的，龍羽羽從噩夢裡完全的清醒過來，快速的抬手抹去臉上殘餘的淚水，對著龍夜天蕩漾起一抹最可愛的笑容，「我沒事了，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皇上竟然會笑？被擠到床尾站著的鳳御塵峻眉不由的皺了起來，若有所思的掠過龍夜天嘴角勾起的笑容，他認識皇上多少年了，不管什麼時候起，皇上會笑，但永遠都是那抹精明莫測的冷笑，第一次，鳳御塵在龍夜天那高貴的臉上看見了一抹不屬於帝王的冰冷，而是真切的微笑，帶著隱約的溫柔。
鳳御塵看了看自己手，冷冷的瞪了一眼又哭又笑的龍羽羽，她倒是會選人，剛剛即使在噩夢裡，他的安慰她倒是沒有感覺，結果皇上一出聲，卻立刻起了作用，想到此，鳳御塵臉色又陰沉了幾分，一股冷光銳利的從眼眸裡閃過，這該不會似乎蘇丞相的計策吧？
「皇上，臣妾的妹妹醒了？」一聲溫柔至極的嗓音響起，推開門，蘇如雪溫婉的對著一旁的鳳御塵頷首，這才對著龍夜天服身行禮，看著床上龍夜天擁抱著龍羽羽笑容卻依舊不曾變，向著床邊走了過來。
她可不是蘇貴妃的妹妹蘇羽，龍羽羽撇撇嘴，單薄的身體不由的向著龍夜天的懷抱裡縮了縮，十年了，她終於可以和太子哥哥如此親近。
「蘇羽！」眉頭一挑，鳳御塵終於冷聲開口，她竟然還敢往皇上懷裡縮。王爺你嫉妒啊？被吼的一愣，這才發現床邊，鳳御塵臉色鐵青的駭人，龍羽羽不甘心的抬起頭對著鳳御塵直接的做了個鬼臉，再次的縮回了龍夜天的懷抱裡，她才不要理他呢。
「妹妹，不得和皇上無禮。」蘇如雪不由開口，面帶微笑的斥了一句，只是那端莊高貴的臉龐上更多的卻是寵愛，似乎很是喜歡眼前這個妹妹，「皇上，羽兒不懂事，皇上莫怪。」
笑的很假，太子哥哥怎麼會喜歡蘇如雪，視線從蘇如雪那完美的看不出瑕疵的臉上收回，龍羽羽頑劣的皺了皺眉頭，帶著懷疑的看著龍夜天，太子哥哥這麼聰明，怎麼可能選了這麼一個女人當貴妃。
他素來不和人親近，可是莫名的，懷抱著蘇羽的時候，竟然真的捨不得放開，龍夜天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心緒變化，剛準備起身鬆開手，卻見一旁龍羽羽卻不情願的拉著他的衣袖，小臉上寫著不願意。
鳳御塵冷峻的眉頭抽了抽，冷冷的瞪著床上可憐兮兮，宛如被拋棄的龍羽羽，就算是蘇丞相想要用她來勾引皇上，可是這也未免太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