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零九章 文 / 月影燈
第一百零九章
「歡歡?!」
「媽咪,如果以後你又有了寶寶,只要你記得回來看我和樂樂就可以了。」
說完,他低頭,抬手倔強的抹去了眼角的淚。
然後他起身牽過樂樂的手,「樂樂,走,我們上學去了。」
「歡歡」顧寶寶心如刀絞,她惶然的抓住他,「歡歡,你不理媽咪了嗎?」
歡歡搖頭,湊上前親親媽咪,「媽咪,我怎麼可能不理你呢?我只是只是被那個叔叔感動了,你放心吧,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他拉著樂樂走出了病房。
走了好遠好遠,他才讓眼淚掉下來。
他走得這麼著急,只是不想讓媽咪看到他哭,他一哭,媽咪就會放棄自己的幸福了。
樂樂難過的撇著嘴兒,伸手為哥哥擦眼淚,他覺得哥哥跟他好像越來越像了,哎!
「樂樂!」歡歡擦乾眼淚,問道,「為什麼我們的爹地和媽咪不能相親相愛呢?」
樂樂聳肩,為什麼爹地和媽咪要相親相愛?
他都不懂吔!
但是,他又搖搖頭,說到昨天的事情,爹地真的有來哦!
可是他怎麼才能告訴哥哥呢?
想了想,對了,他的書包裡有畫筆,他給哥哥畫畫就好了!
走!去學校!他拉過哥哥的手,快速朝他們停車的地方跑去。
時間已經到了晚上八點。探病的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他始終沒有出現。
--寶寶,阿燁對你已經是一種親情了--
--媽咪,如果你嫁給叔叔,我不會反對的--
這些話反覆在她腦海出現,折磨、煎熬著她。
她可以嗎?拋下過去的一切?
不,她不行。
她恨自己,經歷了那麼多次痛苦和失望,卻還不能忘記!
她恨自己,此時此刻,居然還是那麼的想要見他,多少悲傷和絕望之後,她希冀的,居然還是他的一個擁抱。
思遠哥哥,都說人的心是可以死的,為什麼,我的這一顆,卻依舊如此鮮活?
時間在煎熬中來到九點,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穿上外套,她走出了病房。
她先給他的辦公室打電話,沒有人接,應該是下班了。
她又給公寓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傭人,說老爺和少爺都沒在。
最後一個地方,最後一個她還能找到的地方,只有他的別墅。
到達別墅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一樓的大燈已經關閉,只有微弱的路燈照著,而二樓他的臥室,卻亮著燈。
他在家裡!近在咫尺!
她反而不敢上前了,只能先拿出電話,撥通了他的號碼。
她想要見他,卻不確定他是不是要見她。
這麼多年,她的勇氣好像已經用完了,再也無法厚臉皮的,就那樣出人意料的出現在有他的地方。
電話通了,她不由握緊了拳頭,有些微微的緊張。
她想了無數句開場白,是問可不可以見一面,還是說我在你家門外,還是說
什麼都不用說了,因為他沒有接電話。
他會不會是在洗澡沒有聽到,於是她又等了十分鐘,再打,然而一樣的,還是沒有人接。
她有些缺氧的感覺,正準備繼續撥,遠處正往這兒開來的車燈忽地掃過她的眼。
她一愣,下意識的躲到了旁邊的一顆樹後。
車子開來,因為要按喇叭讓裡面的人開門,正好停在了較那顆樹稍後的位置。
顧寶寶一呆,清楚的看見車裡的人是鄭心悠。
她來了,那他一定在家。
為什麼,他連她的電話都不接?
大門緩緩打開,她呆呆的看著車子進去,大門又被關上。
然後有傭人出來幫她打開了別墅了門。
這麼晚了,他還讓鄭心悠來
她的腦海裡浮現太多猜測,交雜著絞痛著她的心。
一個聲音對她說,顧寶寶,走吧,還有什麼可見的,還有什麼可說的?
一切早就結束了,你又何必自尋煩惱。
另一個聲音對她說,不,不,我要進去,我要親眼看到,那樣的話,她就不必再苟延殘喘了
「叮叮」殘存的一點勇氣促使她抬頭,按下了門鈴。
「是誰?」傭人的聲音傳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擴音器:「是我,顧寶寶!」
聲音傳至客廳的擴音器,正走上樓的鄭心悠轉頭,她還真的敲門進來了!
剛才在車上,她就看到了,但她沒有搭理。
看著傭人按下了開門鍵,她冷冷一笑,轉身走下了樓梯。
「你去忙吧。」她對傭人說,「我跟顧小姐認識,如果她是來看少爺話,我會帶她上樓。」
聞言,傭人點點頭,少爺生病了,她還真有很多事情要忙,「那就謝謝鄭小姐了。」
說完,她轉身離去。
鄭心悠在沙發上坐下,看著顧寶寶走了進來。「你是來找思遠的?」
沒等她站穩,鄭心悠已出聲問道。
顧寶寶一愣,環視四周,奇怪並沒有看到一個傭人。
「別看了,」鄭心悠冷冷看著她,「如果你是來找思遠的,你可以回去了。」
「為什麼?」
顧寶寶將目光定在她臉上,看著她挑眉一笑,「因為思遠現在不方便見你。」
說著,她的眼角也泛起笑意,不過那是冰冷的嘲諷的笑:「顧寶寶,我教你一個乖,以後如果找男人,千萬不要晚上來。你這樣,很討人厭的!」
看著她的臉色成功的轉至蒼白,鄭心悠不再廢話,丟下一句:「出去時關門。」
然後轉身,走上了樓梯。
「砰」片刻,樓上傳來了關門聲,曖.昧的關門聲,碎了她勉強支撐著完整形狀的那一顆心。
不可能的,鄭心悠不是文皓他們怎麼會
但事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別墅的,來到花園裡,她好像碰到了傭人,她還聽到傭人問她:「顧小姐,怎麼這麼快走?」
她記得她笑了,可能比哭還難看:「我留在這裡幹嘛?打擾他嗎?」
傭人還點點頭,「是啊,少爺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休息」
然後傭人居然也轉過身,往一旁的傭人房去了,還說著:「我看我還是等會再送進去好了。」
多麼聰明的傭人,世界上最笨的人,只是她而已!
鄭心悠走入房間,只見牧思遠還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臉色有些發白。
她走上前,伸手在他額頭一探,立即又縮了回來。
好燙!
這時,房門被推開,牧風銘走進來,「心悠,你來了。」
她和思遠一直關係要好,所以他把思遠生病的事情告訴了她。
「牧叔叔!」
鄭心悠衝他微微皺眉,「思遠的燒還沒退嗎?」
牧風銘搖頭,「忽高忽低,上午燒到了四十二度,這會兒退到三十九了。」
這麼嚴重!
她不由奇怪,思遠從來很少生病,怎麼這一次的感冒折騰了一兩天還好不了!
奇怪間,卻聽牧風銘忽然出聲,「思遠,你醒了嗎?思遠」
她立即轉頭看去,果真瞧見牧思遠緩緩的睜開了雙眼。
「思遠,你醒了!」
她也走上前,和牧風銘一起站在床邊。
牧思遠的目光掃過她、牧風銘、傭人,卻始終沒有落點。
片刻,他微動有些乾裂的嘴唇,問道:「剛才剛才我聽到寶寶說話?」
「顧寶寶?」
牧風銘奇怪的看著傭人,「剛才顧小姐有來過嗎?」
傭人點頭,「顧小姐是來過。但她來了一會兒又走了。」
話音未落,牧思遠忽地卻爬了起來。
「思遠,」
鄭心悠瞧著,卻不去扶他,而是淡淡的問:「你要做什麼?」
牧思遠沒理會,雙眼通紅的看著傭人,聲音嘶啞的說著,「你去,讓她回來!」
傭人退了兩步,硬著頭皮說:「少爺,顧小姐她,她已經走了半小時,走遠了!」
「去!」
牧思遠突地吼了一聲,用盡了殘餘的力氣,整個人又重重趴回了床上。
「思遠啊!」
牧風銘趕緊上前勸道:「顧小姐肯定是怕打擾你休息才走的,你先好好休息,今天已經很晚了,明天我再叫顧小姐過來!」
牧思遠搖搖頭。
他知道,他瞭解她,她看到他這個樣子,不可能馬上就走!
除非
除非她只是來看他最後一次,除非她只是想要做一個了斷!
不,不行!
顧寶寶,沒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走!
永遠都不准離開我!
他幾次咬牙爬起來,終敵不過身體的虛弱,又幾次倒下,蒼白的臉滿佈缺氧的潮紅。
「思遠!」
牧風銘心疼的大歎,「你好好休息,我馬上派人去把寶寶追回來,你別擔心!」
說完,他趕緊走出房間,派人去了。
傭人見牧思遠好像出了汗水,也趕緊跑下樓去拿毛巾熱水。
房間裡,只剩下鄭心悠和他兩個人。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悠兒,扶我一下,我」
「你要去找顧寶寶對嗎?」
她問著,卻不伸手,目光漸漸變得冰冷。
牧思遠瞧著,神智有一絲的怔忪。
這是他認識的那個心悠嗎?
他搖搖頭,不管了,現在他只要
只要能把寶寶找回來!
他抓過枕頭,想借它撐起手臂。
孰料鄭心悠忽地上前,居然將枕頭抽走了。
他好容易稍稍支撐起來的身子即刻又趴下去。
「你」
他不解的看著她,喉嚨裡發出挫敗的怒吼。
但他沒有放棄,繼續爬著,想要下床來。
「思遠,你為什麼要去找她?」
鄭心悠看著他艱難的爬著,爬一步休息三步還氣喘吁吁,但他居然還是沒有放棄!
她的心裡怒火燃燒,幾乎吞滅他,也吞滅她自己!
「思遠,你忘記了嗎?以前的你有多麼討厭顧寶寶?你忘記了嗎?有一年你的生日願望就是想要顧寶寶不再糾纏著你,讓她永遠在你面前消失!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他略微停下,搖搖頭,他沒忘,都沒忘,只是,「那時候,我不懂!」
不懂她對自己有這麼的重要!
「不懂?」
鄭心悠蒼冷一笑,「什麼叫不懂?以前你不懂她的好處,現在反而把她當成個寶了?」
她的聲音不大,卻那樣尖利。
牧思遠緊緊皺眉,他的頭好暈,好暈!
他好想趴下來睡去,但那個聲音卻一直在說著: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必須追到寶寶,必須
否則,否則你就會永遠的失去她!
「砰!」
他站起來了,卻又立即倒地,額頭重重的磕到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思遠!思遠!」
鄭心悠一怔,趕緊上前去看,他幾乎暈厥。
當她扶起他,他卻又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一愣,聽到他幾乎是拼了命的說著:「幫幫我,追她回來!」
倔強的說完最後一個字,他才不甘心的暈了過去。
淚水即刻肆意的滾落出她的眼眶。
那不是傷心,那是嫉妒、是恨、恨、恨
「思遠,她就那麼好嗎?她就那麼好嗎」
她抱著他,嘴裡喃喃念著,一雙眼因為妒恨,忽然變得扭曲起來
夜深了,公孫燁卻還遲遲無法入睡。
心緒總有些不寧,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如果說是因為寶寶,這個時間她應該在病房裡睡著了,又會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