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97章 甘甜,你真想和朕合作? 文 / 吳眉嬋
第97章甘甜,你真想和朕合作?
她不哭了,眼淚擦乾了,甚至紅都沒有紅一下。
「反正到了現在,我無論怎樣都是死路一條,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恆文帝目光轉動,這時候,顯露出為難的神情,好一會兒,才說:「甘王妃,你到底是想死還是想活?」
她不假思索:「當然是想活。」
「好,你就拿出想活的誠意給朕瞧瞧。」
想活下去,還需要什麼誠意呢?
甘甜這一次非常慎重,出口緩慢:「陛下,你若是認為我能有琅邪王的什麼把柄,那就錯了。他那個人行事,滴水不漏,我嫁入王府之後,也沒有資格掌管內務。你的心腹一定會告訴你,王府內庫的鑰匙都是段雪梅在掌管……」
恆文帝負手,走來走去。
這些情況,顯然他是一清二楚的。
「琅邪王送來我做人質之前就想得清清楚楚,無論我是死是活,他都是大贏家!!」
恆文帝的臉色更加難看了:「這麼說,你對他沒有半點的辦法?」
甘甜一笑:「當然,也不是一點也沒有。」
「什麼?」
她轉身,在茶桌上端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琅邪王傲慢自負,言談之間,經常自比李世民!!」
恆文帝一喜。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甘王妃,你肯親自作證?」
「前提是陛下能保證我的性命。」
恆文帝一笑:「朕早就答應過你,只要能捉住琅邪王,你不但無罪,而且有大功。」
這一次,甘甜也不敢接口了。
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作為一個謀反王爺的王妃,順著說不是,叛逆說也不是。
她閉嘴,等著恆文帝說下去。
恆文帝卻也不開口了,只站在原地,然後,又走來走去。
此時,已到初夏了,綠紗窗外,燈影鞦韆。
御花園裡,各種各樣的樹木搖曳婆娑,充滿了生機和活力。
可惜,這樣的生機活力之下,卻暗藏著無數的凶險。
恆文帝的手,放在脖子上面。
甘甜忽然想起隋煬帝。
隋煬帝荒『淫』無道,天下群雄並起,各路大大小小的反王揭竿而起就如家常便飯。所以,隋煬帝經常摸著自己的脖子自言自語:大好頭顱,誰來硺之?
意思就是說,我這顆腦袋很不錯,今後,誰會把它砍下來呢?
一語成讖。
當然,隋煬帝最後被砍了頭。
但是,恆文帝不是隋煬帝。
他長長的歎息,如宿命的一種沒落。
「朕登基以來,百官表面上擁戴,武將們也紛紛上書表示衷心,任用的大臣也都是正人君子……可是,真沒想到,一旦起兵,這些人竟然就像縮頭烏龜似的,各省的勤王之師,都借口觀望……」
甘甜心裡一震。
恆文帝說的這些都是實話。
各地諸侯,封疆大吏,現在都在觀望之中。
琅邪王兵敗也就罷了,若是琅邪王奪取了天下,現在勤王的,豈不是殺頭的大罪?
大家都首鼠兩端,誰也不得罪,都在暗處躲藏起來。
「再者,有好些忠於朕的將領,竟然都陸陸續續地死掉了,甚至包括你的外公傅丞相……」
甘甜,再也不敢說話了!
她知道死因。
夏原吉說過的——但凡死忠於新帝之人,這一年之內,會陸陸續續地傳出他們的死因。
她一陣不寒而慄。
新帝既然把話說明了,自己的時日,是不是就不多了??
新帝盯著她。
「甘甜,你依傍傅貴妃這些日子,可還自在?」
從王妃直接到了甘甜!
她忽然明白過來,恆文帝,這是讓自己站隊伍,表忠心。
是作為副丞相的外孫女,傅貴妃的侄女呢?還是作為琅邪王的王妃?
甘甜慌不迭的。
別說琅邪王的王妃了,現在喊她做琅邪王都不幹了。
「陛下,甘甜只知遵從外公的意志,而且,甘甜隨時隨地和姑姑保持一致態度。」
新帝笑了。
她忽然忍不住了:「陛下,你擁有的是天下十之九的兵馬,糧草;而琅邪王,無非區區幾百人而已,他能成得了什麼氣候?」
「甘甜,你一個婦道人家懂得什麼?他從軍十幾年,平素又刻意結交各地要員,現在敢驟然發難,想必是謀劃已久……」
果然!
麻桿打狼,兩頭害怕。
其實,這時候,新帝沒準備好,琅邪王也沒準備好。
甘甜不由道:「陛下,你是太性急了。如果你不聽那幫書生的,不那麼急於馬上削藩,或者,乾脆等到一切風平浪靜,根基穩固,琅邪王根本動不了你……」
書生誤事?
恆文帝回味了一下這句話:「也許你是對的。」
他想了很久,這話,以前無人說過。
直到現在,廟堂之上,也無人提起。
忽然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可惜,已經太遲了一點。
他再一次看著這個女人,忽然道:「甘甜,你是真心想跟朕合作?」
她搖頭,神情坦率:「陛下,你不會真正相信我!!!再說,我就算是和琅邪王恩斷義絕,可是,真要跟你合作,對你不但於事無補,反而對你的名譽有所損害!!」
恆文帝何等樣人?當然立即醒悟。
這條路,是根本走不通的。
就算甘甜同意,他也絕不敢相信一個謀反王爺的正妻。
「甘王妃,朕也不是為難你,朕金口玉言,只要捉住琅邪王,你就得救了!!!」
「多謝皇上,我一定盡力而為。」
恆文帝出門,又回頭看她一眼:「甘王妃,你今日的衣服很漂亮。嫁給琅邪王,實在是可惜了。你記住,你在這裡,是安全而乾淨的!」
這時候,她忽然一陣臉紅。
心底卻驟然輕鬆了。
因為,自始至終,恆文帝半點也沒曾注意到她的「搔首弄姿」,直到此時,才來了這麼一句稱讚。
她平息凝神,很嚴肅地行禮:「多謝陛下誇獎。」
恆文帝一笑了之,腳步已經在宮門之外。
甘甜慢慢把身上這件綠色的衫子脫下來,隨手,也將小藥瓶扔到了一邊。
看來,是完全用不著了。
恆文帝,壓根就沒想過要在女人身上發洩他對琅邪王的不滿。
人生,真是太奇怪了。
剛剛之前,她還覺得恆文帝,無非是和夏原吉,琅邪王等人一樣,成王敗寇,一肚子壞水卻裝得道貌岸然。
有時候,作惡純粹是為了炫耀自己有作惡的能力,威脅他人的本領。
現在才知道,有權力的時候,能忍住不作惡,其實比炫耀作惡的能力,更加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