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66、如夢一場 文 / 落雪飛飛
周圍人群的影像在我的腦海中,動作放緩,似乎被人一幀一幀的播放般,不真實。我聽不到任何聲音,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麼,說什麼。我蒼白著臉色推開歐陽晴抓緊我的手,嘴裡失魂落魄的說:「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
我跌跌撞撞的往前面衝去,許子昊攔住我著急的問:「你……怎麼了?」
我的手抓緊他的西裝外套,全身力量虛脫靠在他懷裡。
我用幾乎哀求的聲音說:「求求你……帶我……帶我到仁愛醫院……」
許子昊攙扶著快速的將我帶離酒店,塞到車上,我不停的發抖,全身戰慄。
許子昊開大馬力,不時的擔憂的看我幾眼又盯著前方的路況查看。
「你接到什麼電話?發什麼事情。」
「別擔心。」許子昊在開車的過程中安慰我說道。
我盯著手機屏幕看,又不斷的撥打我母親和趙老爺子的電話,均未有人接聽。我完全沒有聽見許子昊和我說了什麼,也沒有心情聽,一直做著祈禱狀。
心裡一個聲音告訴自己,說不定是騙子集團想騙錢而大做章,一定是這樣的。可一直掛不通的電話,讓我的心每時每刻都異常焦灼不安。
車子一開到仁愛醫院,我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的推開車門往裡面衝,直奔五樓急診室。
我拉住護士問:「剛宋來的急診室的病人請問怎麼樣了。」
護士小姐瞄了我一眼說:「你是說剛剛車禍送來的病來?一個還在急診室,一個送來醫院前已經死亡。」
我跌到地板上,全身乏力。一個急診,一個已死。媽媽到底怎麼樣?
兩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人站在我面前,我抬起頭瞇著眼睛看著他們,覺得他們站在我面前,顯得那麼不真實。
警察站在我面前踟躕了片刻,看了下急診室還亮著的燈問:「請問你是楊琴的家人?」
我直接站起來,晃了幾秒說:「是,我是,我是楊琴的女兒。」
警察將帶著血跡的一包東西交給我,說:「這些是車禍現場遺留下來,你媽媽的東西。物歸原主。」
我顫抖的手接過警察遞過來的東西,心臟噗通噗,快跳出來。我終於明白心驚膽顫是什麼意思。
警察站在我面前交代:「我們還要做例行調查,不過從現場的勘察情況來開,你媽媽的車是為了躲避拐彎處開來的車輛,急轉彎,撞破了護欄,從道路飛到山下。你的身份證能給我們登記下嗎。」
我將身份證交到警察手中,盯著手裡的包裹翻看。媽媽和趙老爺子的錢包,手機,以及雜七雜八的證件。
這些東西無疑證明了車禍中的人確實是媽媽和趙老爺子。
淚水不知不覺滑落。
怎麼會這樣。突然遭遇車禍……天災**。
警察把身份證還給我後,他說:「你爸爸在送來醫院的時候已經死亡,你媽媽現在還在搶救,請節哀。」
我抱著一堆東西,重新坐地板上。
許子昊站在走廊的盡頭靜靜的看著我,聽到警察和我之間的對話,眼神凜冽。他慢慢走到我的身邊,正準備醞釀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一位護士小姐那著幾份資料站在我面前說:「你可以辦理下入院手續。」
我跌在地上,好似沒有反應般。
許子昊的接過護士小姐手上的資料說:「我來弄就好。」
我一直秉承著做人要厚道的原則,可許子昊非親非故,我不斷從他身上套好處,有點太對不起我這點優秀品質。
我抬起浮腫的泡泡眼虛弱一笑:「我現在身無分,你先幫我墊墊,等我……有錢再……還給你。」
許子昊見我這副摸樣,歎了口氣,沒說什麼轉身離開。
等在急診室前,我焦灼的來回走動,時不時的蹲在地上,用手抓著自己的頭髮或者是用頭不停的往後撞牆壁。我希望能夠借此緩解自己的痛苦。搶救了一個晚上,許子昊陪在我身邊,呆到凌晨三點。急診室的燈暗下來,幾個人推著病人車出現在我面前。
我站起來看到病床車上,我母親蒼白無血色並滿臉傷痕的臉。那麼就是說死的那個是……趙老爺子?我抓著主治醫生的手說:「怎麼樣,我母親怎麼樣?」
醫生拿掉口罩,可我已經從他的眼神中讀出同情和悲涼,他說:「不好意思我們已經盡力,但你母親的腦中的血塊正好壓迫到神經上面,並且大腦皮層嚴重受損,所以你要做好她變成植物人的心理準備。」
這次我真的沒有剩餘的力氣支撐自己,忙乎了一個晚上,滴水未眠,又聽到這個消息,我直接眼前一黑,往後暈倒,再無任何意識。
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我聽到媽媽的叫喚聲,她說她對不起我,她說我恨她都是她的原因,她說是她一手造成了我的傷害。我還夢我從小到大對她不斷的仇視,冷漠,不關心和故意的疏離,也夢到了她陪在我的身邊,照顧我,她對我疼愛、縱容、體貼,如今像一把把利劍往我身體上猛扎。我知道,我是愛媽媽的,只是從小在單親的環境和殺人父的身份下,我自卑有時又用堅硬的外殼包圍自己,喜歡裝成若無其事,用傻傻很天真的樣子糊弄過去,可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耳邊再次響起,醫生推著我媽從急診室出來的時候,對我說的話。
『不好意思我們已經盡力,但你母親的腦中的血塊正好壓迫到神經上面,並且大腦皮層嚴重受損,所以你要做好她變成植物人的心理準備。』
『做好她變成植物人的心理準備。』
『植物人的心理準備。』
『植物人』
聲音不停的在我的腦海中放大,重複,直到……
我大叫一聲:「媽媽」從床鋪上直接坐起來,手上因為支撐而感覺到被針刺的感覺。
我的手上打著點滴。
許子昊坐在旁邊的凳子上,見我醒了說:「你有點脫水,你媽在隔壁的單人病房,你爸……趙老師他……在停屍房……」
我假笑的臉逐漸下拉,變成哭喪的表情。我還想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會有人告訴我,一切都是玩笑,我剛剛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