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等一個月1 文 / 狐姝
第二百七十二章等一個月1
微微一笑,唐唐又恢復了幾分神經質,猛的上前,給西門飄雪一個熊抱,大大的擁抱,一邊拍了拍他單薄的肩膀:「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這麼久了。」
然後鬆開手,若無其事的笑,又看他身後:「怎麼是你一個人回來的?青青姑娘呢?小三,你的魅力看來不夠啊,沒有打動青青姑娘……」
那笑,竟讓西門飄雪有些眼花,似乎他們初見時一樣。
不過,他還是看到了唐唐眼底那一抹憂傷。
刺痛了他的心。
真的好痛。
「青青她……」西門飄雪欲言又止,輕輕垂下頭去。
聲音裡是無法掩飾的痛苦。
殿前沒有人,只有唐唐深深看著西門飄雪:「出什麼事了?」
這樣的西門飄雪唐唐竟然無法接受了,如果他被冷青青打擊到了,一定不會這個樣子的,一定出什麼事了。
不由自主的就有些緊張,扯著西門飄雪袖子的手指十分用力。
指尖泛白。
她怕了,真的怕了。
「她……」西門飄雪就是說不出口那個字,他多麼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場夢,醒來,他們還能回到最初相遇的日子。
「她死了,是嗎?」唐唐還是接了一句,她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似乎只有這樣,才會讓西門飄雪如此受打擊。
他的眼底是悲傷,是在白靈紫死去的時候才有的悲傷。
唐唐記得真切,永遠都無法忘記。
西門飄雪整個人僵在那裡,眼底的痛更明顯了幾分,輕輕點頭。
有些事實他必須得面對。
白靈紫,冷青青,他一生的痛,而唐唐則是他今生的劫,無法過去。
也不想過去。
從此,生命裡也只能有唐唐了,他要守著唐唐,守著冷青青的雲別城。
守一生一世。
不離棄。
「死了……」唐唐的肩膀也顫抖了,她深深看著西門飄雪:「怎麼會這樣?」
然後,看著西門飄雪的眼角溢出一滴淚水。
緩緩滴落,讓唐唐的心緊緊的揪在了一起,疼,真的疼。
她是替西門飄雪心痛。
西門飄雪顫抖了半晌,雙唇緊緊抿著,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唐唐握了他的手腕,也不說話,就站在那裡,陪在他身邊。
天色漸晚,白墨紫和白卓紫站在殿外很久了,他們都有些擔心唐唐,怕她知道西門飄雪空手而歸時會無法接受。
按著太醫的說法,白少紫能支撐到今天,已經是天大的奇跡了。
還能不能堅持下去,無人知道。
而白少紫每天都在瘦下去,他們也是擔心的。
十分擔心。
天下局勢穩定,卻是這樣的白少紫讓所有人都在緊張著,無時無刻不在緊張。
那天,唐唐就陪在西門飄雪身邊,兩人都不說話。
唐唐沒有再問,西門飄雪也沒有說,他需要時間來療傷,這種傷痛,唐唐懂。
西門飄雪都是因為她唐唐才會走到今天這個局面,才會一次又一次被傷得體無完膚。
白靈紫和冷青青不會傷害他,卻都離他而去了。
她此時沒有去想白少紫的病情,而是替西門飄雪難過。
這樣的消息無異於雪上加霜。
可是她必須面對,已經走了這麼久,不能停下來。
當天,白少紫什麼也沒有說,一個人倚在寒玉床上,靜得如一湖池水,沒有半點波瀾,很靜很靜。
如果不是因為蘭心快要生產了,她一定也會陪在唐唐身邊的。
而白墨紫也只能照顧蘭心,唯獨白卓紫在殿外整整坐了一個晚上。
看著日落而下,再看著月上中天,再到太陽升起。
時間那樣慢,卻無人感覺得到。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了幾絲絕望,卻不敢表現出來。
聽著西門飄雪緩緩說出一切,唐唐的臉色也漸漸蒼白。
看著西門飄雪遞到自己手裡的玉珮,深深的看著,現在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的。
她什麼也做不了,幫不了西門飄雪。
「你親眼看到她離開的嗎?」唐唐握緊手中的玉珮,她現在需要這塊玉珮,所以不能還給西門飄雪,不過她會很好的保護好這塊玉珮的。
西門飄雪微微搖頭。
「沒有親眼所見,一切都要能會變。」唐唐想著夜城對冷青青的那份執著,她覺得,他不會輕易放手的。
或許真的會有奇跡的。
白少紫已經是一個奇跡,為了她唐唐,堅持活到現在。
即使每日都活在痛苦裡,也努力堅持著。
她知道那種痛,其實是生不如死的。
半夜時分,白少紫經常會痛得牙齒打顫,經常會被冷汗濕了全身的衣衫……
可是他從未放棄過,他只想陪在唐唐身邊。
聽到唐唐的話,西門飄雪震了一下,卻沒有動作。
「她說的那些話,完全是為了讓你離開她,不讓你活在她的陰影裡,青青姑娘……竟是這般深切的愛著你!」唐唐輕輕歎息:「小三,你去雲別城看看吧,或許,她還活著。」
「可是……」西門飄雪的眼底也燃起一抹希望,卻猶豫了一下。
「放心,我會找到解藥的,一定會的。」唐唐輕輕拍了拍西門飄雪的肩膀,微微一笑。
那笑像陽光,照亮了西門飄雪的心。
「唐唐,我會回來的。」西門飄雪迫不及待的起身,將唐唐摟在懷裡,用力的摟緊,然後,低頭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輕聲說著。
他對唐唐的感情,如果棄了愛字,便是生死相依。
比愛著她時更用心用情。
「我等你。」唐唐點頭,用力點頭。
這個如風一樣的男子,她這一生都無法給予他更多的回報,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祝福著他。
如果來生不會遇到白少紫,她希望遇到的會是西門飄雪。
用所有的來生來報答他的今生。
水紅色的身影消失在皇宮上方,唐唐一直目送著他離開,才輕輕轉身,向地下密室方向走去。
一夜未睡,她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白卓紫上前扶了她:「小心一些,剛剛三弟派人送信,說蘭心已經生了。」
輕輕晃了一下身體,唐唐的臉上滿是激動:「真的……性別?」
忍不住抽了一下,這唐唐還是那樣,原來,一切都未變。
只是現實給了他們太多的壓力。
「男。」白卓紫也學著她的樣子,回了一句。
兩人一路笑著向三王府走去。
白墨紫的臉上早就冰融了,此刻笑得風華絕代,歲月從未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一如在廂山時初見那般。
卻是沒了那樣冰冷的氣質,亦沒了那份恨意。
他懷中的孩子正哇哇哭著,很不滿。
「讓小姨看看。」唐唐上前,輕輕接了過來,看著並不漂亮,卻用力哭著的小傢伙,一臉寵溺:「不要像你爹爹,面癱臉。」
輕輕搖頭,白墨紫也翹起嘴角,他有多久沒看到唐唐這樣快樂的笑了。
眼底都彷彿少了那份悲傷。
「名字想好了嗎?」唐唐愛不釋手的抱著小傢伙。
「沒有。」白墨紫最大的缺點就是不浪漫,也不懂。
「叫白蘭黑好了,他娘是蘭,他爹是墨,即是黑。」唐唐笑著說。
「那你的兒子叫白唐。」裡面的蘭心抗儀了。
眾人一陣哄笑。
唐唐和蘭心湊在一處,永遠都是這樣的不著調,甚至,不在乎一切。
天塌下來,也能笑得出來。
這是一年來,第一次人們可以笑得如此開懷。
所有人都彷彿看到了希望。
新的希望,就在前方。
只要努力,只要堅持。
福南山,小小的院落裡,一白衣女子靜靜站在樹下,看著遠方,眼底有幾分悲傷……
不遠處是一座新墳,墓碑上刻了一行娟秀的小字:愛徒夜城之墓!
緩緩走到新墳前面,抬手撫掉了墓碑上的塵土,就那樣立在那裡。
正是冷青青。
老者也推門走了出來,立在冷青青身後,臉色沒有什麼異常:「這孩子,真傻。」
已經一個月了吧。
當時冷青青已經生命垂微,夜城為了救她,犧牲了自己的性命,將自己的所有真氣和內力,全部渡給了她。
並由老者用奇特的醫術轉移了他的生命給冷青青。
最初冷青青便知道自己能活,不過是要犧牲另一個人的性命。
而另一個人,必須是自願才可以,不然,老者不會動手。
面對西門飄雪冷青青不敢如此說,她怕他會做傻事,她不想因為自己而犧牲任何人的性命,她不忍。
不捨得西門飄雪,更不忍心傷害夜城。
當然,任何一個人她也不願意吧。
只是在她沒有知覺,面對死亡的時候,夜城卻自行做了決斷,飛回山間,求老者施手相救。
雖然夜城用自己的生命換了冷青青活下來,冷青青仍然是整整睡了半年,這一個月裡,老者用各種珍奇的藥材來醫治她的內傷。
直到今天,她也才清醒過來。
其實她什麼都知道,就是無法醒過來。
所以,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跑來夜城的墓碑前。
聽到老者的話,冷青青猛的僵了一下身體,心頭的酸澀一濃,抬手捂上心口狠狠咳了起來,一邊撫著墓碑跪了下去。
夜城為她做的一切她都一清二楚,她知道自己就算用盡一生也無法還清,現在,他又用他自己的命換了她冷青青的命。
她只有感激,感動……
雖然知道他是愛自己的,她卻無法愛上他。
人,都是如此矛盾。
西門飄雪什麼也不會給自己,可是自己卻願意傾其所有,只為他……
「師傅,我會守著他的,我會的……」冷青青現在能做的,就是守著夜城,過完後半生了吧。
所以,她不會下山,她要一輩子守在這裡。
老者的白髮白鬚在風中飄揚,長袍也咧咧作響。
風很大。
吹亂了人眼。
「他讓你去找他。」半晌,老者才輕輕歎息。
以自己的命救心愛的人,不傻,可是他卻讓心愛的人與另一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