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決不允許 文 / 狐姝
第二百二十五章決不允許
她知道,如果唐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西門飄雪一定是不活了。
現在的西門飄雪已經讓她心疼不已。
愛一個人,可以愛到如此,不顧一切,甚至什麼也得不到。
他卻還是傻傻的付出。
門被大力撞開,幾個人跌跌撞撞的衝了進去,蘭心的臉上已經淚水模糊,臉上只有絕望和痛苦,全身都在顫抖,身上全是血,狼狽不堪。
若不是唐唐在她的懷裡,她根本無法支撐到現在。
「唐唐怎麼了?」白少紫和白墨紫忙從桌子處撲過來,都在瞬間沉了臉色,兩個極其相似的五官上,沒了沉穩沒了冷青,一瞬間都只剩了絕望和悲痛。
心彷彿被一點點揉碎,白少紫接過唐唐,緊緊抱在懷裡,一剎那間,臉色便如白紙一般蒼白,毫無血色,雙唇顫抖,直直看向冷青青:「青青姑娘,求你……救唐唐。」
堂堂天子,一國之君,此時只為了一個女子,卻苦苦求人。
「青青姑娘……你一定有辦法救唐唐的,是嗎?」西門飄雪也彷彿一瞬間活了過來。
白墨紫的臉上冰冷一片,只是直直看著白少紫懷裡的唐唐,眼底的情緒無人能懂。
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幾乎捏碎。
冷青青是最冷靜的,輕輕點頭,上前:「皇上,先將唐唐放下來。」
白少紫輕輕點頭,將唐唐放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冷青青替唐唐號脈。
臉色已經黑青的唐唐緊緊閉著雙眼,眼角還是微微挑起,緊緊皺著眉頭,似乎很痛苦,白色的衣衫上血跡斑斑。
一手還護著小腹。
冷青青的臉色淡淡的,沒有什麼波動,一邊號脈一邊看著白少紫:「現在,必須決定,要孩子,還是要唐唐。」
語氣很堅定。
「青青,沒有其它辦法嗎?」西門飄雪卻突然上前一步,緊緊握著她的手腕,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看著西門飄雪絕美的臉龐,只有憔悴,鳳目中的流光竟然也消失無蹤,那般的死氣沉沉,讓冷青青的心底也湧起幾絲絕望。
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堅持下去了。
輕輕搖頭,冷青青努力讓自己鎮定,狠了狠心:「小三,現在,有選擇權利的只有皇上。」
只有他才能決定唐唐的生或者死。
「別無選擇嗎?」白少紫連喜怒哀樂都沒有的眸子裡漸漸浮現的是碎裂的冷芒,這種選擇,比殺了他還要痛苦。
「沒有。」冷青青的聲音就像一把無情的刀,割碎了所有人的希望。
也讓所有人都必須面對現實。
「皇兄……」白墨紫終於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皇上,時間不等人,這條青蛇的毒的確不會至人於死地,可是這些毒,卻讓木噬盅蟲無法活下去,從而唐唐也會死。」
那女子的雙掌力道並不大,而且蘭心也側身卸了她一半的內力,那傷只要靜養就好,可是唐唐卻因為體內的木噬盅蟲而性命難保。
木噬盅蟲在她的體內已經生活了大半年之久,遍佈在血液裡,更是與她息息相聯,那一條青蛇的毒,以唐唐的體質是能抵抗過去的,可是,木噬盅蟲不能。
所以,現在,唐唐受木噬盅蟲牽動,亦中了劇毒一般。
只要木噬盅蟲死,唐唐也是必死無疑。
「救唐唐。」白少紫眼中驀然一震,眼中滿是苦楚,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
臨到此時,他絕不猶豫。
冷青青靜靜點頭:「好,皇上心意已決,我定保唐唐無恙。」一邊輕輕推開了西門飄雪的手,臉色一沉如水。
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冷青青的手還是不自覺的顫抖。
蘭心扶在床上,不停的流淚,沒了往日的鎮定,只有無助,她那樣怕唐唐有危險,每日裡都是寸步不離的,卻也是因為她的大意,因為她的貪玩,造成的今天的局面。
沒有去勸蘭心,他們知道,蘭心和唐唐的感情,這樣的打擊,她一定是無法接受的。
白少紫也緊緊盯著冷青青的手,她手上已經捏出兩個藥丸,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遞到唐唐的唇邊。
卻是顫抖到無法送出去。
「我來!」白少紫低低的聲音響起,然後輕輕碰了一下冷青青的手腕,將藥丸接到了手裡,輕輕放在唐唐的唇邊,在她的肩膀處點了一下:「好了。」
此時的白少紫是那樣的冷靜,冷靜到可怕。
一邊緊緊握了唐唐的手,十指相扣。
藥入喉中,唐唐輕輕咳了一聲,想要睜開眼睛,卻疲憊到沒有一絲力氣,呼吸也彷彿若有若無,心口漸漸有些悶悶的。
「勺子……勺子……」唐唐下意識的輕輕喚著,她現在只想看到白少紫。
「我在!」白少紫的喚聲一聲接一聲,輕輕附在唐唐的耳邊,輕輕的暖暖的氣息蕩在她的耳邊,讓她心底的不安緩緩平息。
唐唐感覺手指一痛,似乎有血不停的滴下來,然後,身體裡一鬆,人也清醒了幾分,只是心口悶悶的疼更清晰了幾分。
痛得她無所適從。
「勺子,不要離開我。」唐唐下意識的握緊白少紫的手,曲起的手指微微泛白,臉色漸漸由青變白。
白少紫心中已分不清是痛還是恨,他努力了這麼久,面對的還是這一刻。
千言萬語堵在喉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如槍劍叢生,扎的骨肉鮮血淋漓,只緊緊將她的手握著,似乎想借此分擔她的痛苦。
「小三!」冷青青輕輕別過臉,看著一臉冷徹的西門飄雪:「時間不多。」
西門飄雪烏黑深邃的眸底閃過是破碎的痛苦,如朗月溫潤的笑不再,抬手接過冷青青手中的金針,終是狠狠一點頭,立到床邊。
「娘子……」西門飄雪亦喚了一聲,話到嘴邊卻嚥了回去,心頭如滾油澆灌,痛徹骨髓,他這一針下去,不知道唐唐會不會恨自己一輩子。
深深閉眼,西門飄雪的手輕輕抖了一下,終是下定決心一樣,扯起嘴角一抹笑,帶了幾分迷魅,幾近完美的臉上撕不下重重的悲痛。
「小三,磨子……」唐唐輕輕瞇眼,看向西門飄雪,又看向白墨紫,他的冷芒依舊,卻參著忽略不掉的痛苦。
蘭心抱著床欄,大大的眼睛微微泛紅,卻不敢去看唐唐。
她知道唐唐有多麼重視這個孩子。
唐唐體內有木噬盅蟲,她知道自己活不過多久,最多三年,還是要像白少紫那樣以血液續命,這個孩子,她看得比命還重要。
這或許是她能留給白少紫的唯一。
掃了眾人一眼,唐唐又感覺有些累,神志卻有些清醒,或許是冷青青的藥讓她體內的毒清除了幾分,感覺金針入穴,渾身的痛更清晰了幾分。
西門飄雪行針極穩,氣定神閒,手指冰冷蒼白,卻專注果斷。
天突……華善……膻中……巨闕……建裡……神闕……氣海……
唐唐只是靜靜閉目。
冷青青也緊緊盯著西門飄雪手上的針,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所有人如是。
一陣痛楚襲來,唐唐猛的睜眼,恍然一震,驚痛萬分,掙扎著就要起身,長長的指甲扣進手心裡,立即有血滴落下來:「勺子……不要……」
那一陣痛,她明白。
「妹妹……」蘭心上前,眼中滿是苦楚,按了她想要保護孩子的另一隻手。
西門飄雪的手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小三。」冷青青低喝一聲,此時容不得半分錯位。
錯一點,便是一屍兩命。
「小三!」唐唐也哀哀的看著西門飄雪,微挑的眼底是清清滴落的淚水,大大的淚珠從臉頰滾落下來:「不要……」
西門飄雪狠狠別過臉,手下卻未停。
「勺子,勺子……他是你的骨肉……」唐唐終於無助的對上白少紫:「你怎麼忍心……」
唐唐,那個天塌下來也只是置之一笑的女子,此時她的眼底卻是深深的悲淒,無盡的痛苦。
白少紫牙關狠咬,唐唐的話撕心裂肺,逼得他不敢再看著那雙滿是哀求的眼睛。
他冷冷抿唇扭頭,那一分剛硬果決如鐵,他絕不後悔這個選擇,他可以不要一切,包括他的骨血,只要她無恙。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哪怕讓她少痛一絲也好。
西門飄雪的眼角滴下一顆晶瑩的淚滴,輕輕歎息一聲,再次取出兩根銀針,手起針落,刺入唐唐耳旁要冥。
唐唐神志瞬間模糊,漸漸陷入昏迷。
夜幕深落,白少紫步履疲憊的走出院落,細月一弦,斜掛青天。
南宮靖月已死,唐唐受的一切已經無處報仇。
不過,他要查清楚,是誰在這裡放蛇。
低低的口哨聲蕩在天際,一隻白鴿落在白少紫的肩頭,抽出竹簡,掃了一眼,白少紫的眸底更深沉了幾分,無喜無悲。
隨後將竹筒在手中握碎了,散落在地面上。
遠山如幕,環抱著整個雲別城。
四處很靜,無半點聲音。
白少紫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上面有唐唐傷口處的血,鮮紅刺目。
「唐唐,我不會讓你白白受苦的。」他已經打算帶最愛的女人浪跡天涯,雲遊四海,他想著一家三口賞花望月,擁爐望雪……
可是有些人不甘願他們如此。
那麼,他便要自己更強大,更狠。
強大到讓唐唐不受到半點傷害。
從懷中掏出一封蠟封的信箋,捲了繫在鴿子的腿上,再次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鴿子撲騰著飛離了遠天。
天都必須回,皇位,必須奪。
蘭心守在床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