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用命賭你3 文 / 狐姝
第一百五十七章用命賭你3
聲音很大，在大殿前飄蕩。
飄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正反手緊緊摟著白墨紫的唐唐僵了一下，上一次，因為蘭心幫自己離開，白墨紫罰她去面壁思過了，沒想到今天會突然出現。
剛好也看到血泊中的顧青蓮，單薄的肩膀抑制不住的顫抖：「墨紫……墨紫，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她從沒有像這一刻這樣恨素靜雅，恨。
即使知道素靜雅不過是為了報父仇母恨。
可是，她就是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幕，白墨紫身中劇毒，他的母親顧青蓮亦命不久矣。
她要怎麼接受……
哽咽著哭泣：「磨子……你要是敢死，我一輩子都不理你，恨你，討厭你……」唐唐一邊睜大雙眼，不讓淚水滴下來，一邊死死揪著白墨紫的手臂：「我當初為了你，連名譽都不顧的爬床了，你怎麼可以這樣甩手離開……」
她多麼希望這只是一場戲。
和每一次一樣，演得那樣逼真。
她寧願原諒他的欺騙。
突然發現，心那樣痛。
「唐唐，我有解藥。」突然西門飄雪上前，自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半猶豫著交到了唐唐的手上：「他中的是唐門劇毒。」
心在抽痛的一剎那又看到了希望，唐唐不顧一切的接過解藥，然後餵給白墨紫：「你要是真的想帶我離開，就不要死。」
此時，她的淚水才滴滴落下來。
白墨紫的臉色已經黑了一半，連抱著唐唐的雙手都無力了，看著唐唐遞來的解藥，扯著嘴角笑了，那笑竟是陰陰的，不過唐唐沒有看到。
緊了緊雙手，白墨紫只是直直看著唐唐，等著她將解藥送到唇邊，然後，側了側眸子：「如果你不答應與我離開……我，不如不喝這解藥。」
其實他也看到了下面血泊中的顧青蓮，卻緊緊咬了牙，眸子裡閃過點點淚光，卻倔強的別過視線。
「唐唐，不要點頭。」蘭心發瘋一樣大喊，緊緊抱了顧青蓮：「白墨紫，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就將解藥喝下去，師傅為你做了這麼多，還不夠嗎？」
西門飄雪站在那裡沒有動，只是靜靜站著，水紅色的衣衫上有幾點殷紅的血跡，很淡很淡，幾乎看不真切，他的玉骨扇上也有。
白色映著紅色，如臘月的雪，寒冬的梅。
蘭心終於怒了，這個她曾經愛著的男人，現在卻為了另一個女人不顧一切。
她能如何，她不想走母親的回頭路，所以她選擇放棄，卻看不慣他為了一個女人甚至連親生母親的生死也不顧。
用整個身體的力量扛著白墨紫的身體，唐唐有些無法支撐，一手還捏著藥丸，保持著遞到白墨紫唇邊的動作。
全身仍然顫抖著。
因為她可以清晰的嗅到白墨紫身上刺鼻的味道，毒，真的攻心了。
他在用自己的命來睹。
看著下方歇斯底里的蘭心，看著血流不止的顧青蓮，唐唐突然明白了什麼。
以白墨紫的武功，再來十個殺手也不會是他的對手，第一劍，他是有意的。
顧青蓮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出現，是被他支開了，甚至整個青蓮門都被支開了，他做這一切，只為了睹唐唐會留在自己身邊。
他明知道西門飄雪的身上有解藥。
只是顧青蓮會受傷，讓唐唐無法理解。
顫抖的手腕動了動，感覺雙唇都僵了，唐唐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才好，白墨紫，何償不絕，比素靜雅有過之無不及。
她唐唐不是善類，完全可以甩手不管的……
可是她沒能做到。
「墨紫……顧青蓮是愛你的，她一定有苦衷，才沒有留在你身邊。」同為女性，唐唐理解顧青蓮的感受。
理解她做了那麼多。
從一開始，她就在暗中幫助白墨紫。
甚至給自己和白少紫下藥。
都是為了白墨紫。
白墨紫的呼吸有些窒息，雙眸半睜，絕冷的五官，那樣精緻，讓唐唐有些恍惚，還記得初見他時的懼意。
那時，沒有別的感覺，只感覺炎炎夏日裡涼風嗖嗖颼颼的刮……
看著下方的蘭心和顧青蓮，看再一旁的西門飄雪，低眸看白墨紫。
唐唐終是一狠心，咬了咬牙：「我答應你。」
讓他拱手江山，自己與他遠走天涯……
只是，她的心也好痛，她為了白少紫也願意付出一切。
西門飄雪的肩膀聳了下來，猛的側過身子，不再看他們，只是迎風而立。
蘭心彷彿吁了一口氣，她愛白墨紫，寧可不得到他，但是只要他幸福就好。
白墨紫已經無法支撐，甚至連藥丸都已經無法下嚥，唐唐免力支撐著藥丸遞進白墨紫的唇邊，她其實是力大無比的，此時卻發現沒有力氣。
用力將白墨紫的身體側過來，讓他倚在戲台的柱子上，然後唐唐踮起腳尖，將自己的唇湊上去，用舌尖將藥丸抵進白墨紫的唇齒間，直到藥丸全部融化在白墨紫的口中……
不敢去看西門飄雪，也不敢去看蘭心。
唐唐就那樣抵在白墨紫的胸口，整個人彷彿抽盡了力氣。
「娘子，顧青蓮可能……活不過今天晚上了。」西門飄雪一邊說一邊飛身下去：「她中的毒無藥可解。」
這樣的打擊唐唐真的不想接受，可是她卻清明的無法暈過去，雙唇顫抖：「小三……要是小四在這裡，她就不會死對嗎？」
就是心疼，深深的心疼。
最近唐唐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為什麼不能像從前那樣狠心一點呢……
西門飄雪搖了搖頭：「不，小四也救不活她了。」
食了解藥的白墨紫漸漸清明，臉色也漸漸現了血色，整個人卻仍然沒有力氣，倚在那裡，抬眸看到的是蘭心抱在懷中奄奄一息的顧青蓮。
他就那樣靜靜看著。
面無表情。
他恨了二十幾年，怨了二十幾年，也奮鬥了二十幾年，此時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一無所有。
即使有娘親，有父愛，仍然是兩手空空的。
他為了讓唐唐留在身邊，不惜用命去賭，還有什麼是他不能做出來的。
動了動身子，白墨紫終是扶著柱子，扶了唐唐：「我要救她。」
一邊輕輕歎息。
「我會幫你的。」唐唐想後悔，卻無法後悔，放不下白少紫，卻也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光明正大的回到他身邊。
一個和江湖中人拜堂成親的女人，一個敵國的貴妃，有什麼資格站在一國之君的身邊。
就算白少紫知道了一切真相，又如何。
有些事情如果不想，真的一切都很好，可是想得多了，才知道，原來，人生如此不如意。
原來，有那麼多的無奈。
想再叫一聲西門飄雪，唐唐終是蠕動了一下雙唇，沒有開口，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架了白墨紫：「我們下去吧。」
一邊從戲台的後方向下走去。
西門飄雪為自己做了那麼多，自己卻一切都為了白少紫，到頭來，自己卻留在了白墨紫的身邊，真是可笑。
唐唐只是低著頭，不言語，一邊一搖的扶著白墨紫。
或許，自己的靈魂還有唐大小姐的影子，還有她的意識，她是愛著白墨紫的。
所以，自己總是在恨得咬牙切齒的時候，仍然無法去傷害白墨紫。
「我來吧。」手臂被用力扯住，水紅色的衣衫隨風揚起，擋了唐唐的視線，停了腳步，轉過身，唐唐看到的還是西門飄雪自信輕笑的臉龐。
還帶著幾分自戀的揚著頭。
手中的折扇還在搖，唐唐覺得他還是那麼美。
在唐唐發呆的當兒，西門飄雪已經架起白墨紫飛身而下。
留唐唐站在那裡。
看著落在地上，一步步走來的白墨紫，蘭心的表情有些僵硬，抱著顧青蓮的手在顫抖，甚至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不喜歡顧青蓮，可是將自己養大的終歸是她。
她如果狠心一些，自己當年就死在街頭了。
顧青蓮身上的血還在流，滴在地上的血全是黑色的，只是整個人卻無異，甚至臉色還是紅潤的。
「墨紫。」顧青蓮輕輕喚了一聲，一邊抬了抬手。
西門飄雪已經轉身再上了戲台，扶了唐唐一步一步向下走：「為了他，你犧牲的太多了。」
說到底，唐唐終是用自己換回了白少紫的半壁江山。
自嘲的笑了笑，唐唐覺得自己還是滿有價值的，至少換了半個江山。
「我已經無路可退。」唐唐終是低低說了一句，扶著西門飄雪的手腕：「小三，欠你的，我會還的，不要為了我，毀了你自己。」
「娘子，我這一生只會娶一個娘子。」西門飄雪是笑著說著，水蛇腰輕扭，長髮飄揚，水紅色的束帶也飄蕩，剛好散在唐唐有臉上。
有些癢，唐唐卻沒有抬手撥開，只是輕輕閉了眼，緊緊握了西門飄雪的手腕，半晌，卻抖了抖肩膀：「還滿癡情，你在西門山莊欠下的風流債不準備還了……」
風吹過，髮絲凌亂間，西門飄雪看到唐唐清澈的眸子，清澈的笑，愣了一下。
「我想，就是欠下了太多風流債，才會遇到你。」西門飄雪搖了搖頭，別過臉，不敢去看唐唐的臉。
他怕自己也會和白墨紫一樣不折手段。
台階很多，兩個人走得很慢。
唐唐不再言語，西門飄雪也不言語。
「小三，你給我的定情信物碎了，再給我一個吧。」快到地面時，唐唐突然又笑了，獻媚的笑著。
只是西門飄雪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
西門飄雪知道，白墨紫不會讓唐唐幸福，自己也不會。
「好。」
西門飄雪回答得很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