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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215章 著兵書 文 / 西門吐血

    易順鼎一身筆挺的普魯士灰色軍裝,昂首挺胸進入簽押房內室之後,見到郁笑城像雕像一般坐在正位,兩行威凜目光射來,不由心中一顫,敬過軍禮之後,也僅只是半個屁股坐在郁笑城對面的椅子上,正襟危坐,小心翼翼地看著年輕的首領。

    他從邱逢甲出來時那凝重的表情中似乎讀出了點什麼,如果不是事關重大,首領是絕不會在簽押房秘室中與他們會面,而且看邱逢甲諱莫如深的模樣,便知道之前所交待他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而現在輪到自己進來,卻不知有什麼重要之事要說,因此他不由自主地顯得格外的緊張,首領還未開口,汗水已經從額上淌了下來。

    郁笑城看到他那副緊張的樣子,也不由感到好笑,但為了保持一個領袖的威凜,他沒有在表情中絲毫流露出半點神色,臉上就好像罩上一層面具一般,毫無表情地看著這個中年男子。

    「實甫,我聽說你於學無所不窺,為考據,為經濟,為駢體文,為詩詞,生平詩將萬首,工詩,講究屬對工巧,做事精切,設色奇麗,用意新穎,技巧過人,與樊增祥並稱『樊易兩雄』,可是否?」郁笑城沉吟了一下,便笑問道。

    易順鼎微微地點了點頭,他不懂首領為什麼會突然問他這個,當初首領還說會給自己帶兵打仗的機會,看到其他軍官紛紛立下卓越戰功,他也心癢難耐,又聽得日軍在台南登陸,一路連克高雄、嘉義,所過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做,激憤之餘,眼見李南授命率軍南下征討,大軍在台北集結,即將趕赴戰場,他便尋思著能夠參與,因此趁著這會兒見到首領之際,便向他敬了一個紅標軍的軍禮,道:「首領,實甫聽聞李南將軍已經授命南下征倭,實甫希望隨軍參戰,希望首領成全!」

    郁笑城聽到這話,不由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傢伙居然搶先提出這個要求,不由感到詫異,忍不住道:「實甫,李南此次南下,可是要打一場硬仗,血仗,惡仗!他所要面對的是一個狂熱的武士道瘋子乃木希典,入侵我們大清國時,便寫下『肥馬大刀尚未酬,皇恩空浴幾春秋。斗瓢傾盡醉余夢,踏破支那四百州』!」

    「在去年的甲午之戰中,他所率的先頭部隊在遼東半島花園口登陸,縱容倭寇一路燒殺搶掠,佔領金州和旅順之後,更是縱容部下大肆虐殺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尤其是在旅順慘絕人寰地瘋狂屠殺了無辜平民2萬人,他所欠下的纍纍血債,遲早要與他清算,但是此人並不容易對付,李南的南下部隊可是抱著不斬仇酋誓不還的必死之心前去應戰,你若參與,很有可能便再也回不到台北了!」

    易順鼎哈哈一笑,道:「請於首領,謀以隻身入虎口,幸則為弦高之犒師,不幸則為魯連之蹈海;亦平生志也!如能死於沙場,夫復何求?」

    郁笑城眼裡的笑意逐漸變得濃厚,道:「你這樣的才子,死了太可惜了,我紅標軍極缺人才,尤其是像你這樣擅長文字的人才,你也看到了,我們紅標軍中,即便是連級以上的軍官,也大多是文盲,大字不識幾個,秀才已經少見,更不要說實甫您這樣的才子!你若有不幸,實乃我紅標軍無法彌補的重大損失,實甫就不要再提這樣的要求,我自有分寸,該到你領軍上陣殺敵之時,絕不會讓你留守後方!」

    他停頓了一下,眼睛的光芒突然變得更加的炙熱,接著道:「此次不行,因為我有要事要托付於你,比起李南的南下征伐倭寇更為緊迫重要!」

    易順鼎聽了,不由好奇地問道:「敢問首領,還有什麼事會比李南的南下征倭還更緊迫重要?」

    郁笑城突然笑了起來,好半天才道:「著兵書!」

    易順鼎不由呆了一呆,失聲道:「著兵書?」

    郁笑城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道:「對,是著兵書,你是個才子,工於文字,我需要你將我寫的書稿經過潤色修飾,著成兵書,批量印發,廣於傳頌!」

    易順鼎張大了嘴巴,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就連看著郁笑城的眼睛都有些發直,也確實,他如何能想到首領居然在這個關鍵時候居然讓他潤色兵書,真不知道這個年輕的首領心裡在想些什麼。

    郁笑城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為什麼,也不可能告訴他,因為這著兵書對他來說,實在是比李南收復台南還更為緊迫重要之事,因為那是為了紅標軍將來的發展壯大而做的鋪墊。

    歷史上的1895年其實對於中國來說是一個關鍵時期,也是風雲際變時期,在這一年裡,誰如果登上中國的政治舞台,誰便可能由此掌握十年、甚至是二十後中國的未來,而歷史上在這一年登上政治舞台的便是影響後世,影響整個中國前途命運的風雲人物——袁世凱。

    早在1894年的冬天,甲午戰爭尚未結束,清政府便派廣西按察使胡燏棻在天津小站招募新兵,成立「定武軍」10營,這便是清政府最早用西法訓練新軍的嚆矢。

    到了1895年,「定武軍」尚未招募足額的新兵,胡燏棻便被另調新職,於是清政府打算物色一位知兵大員來接管「定武軍」,由於袁世凱在朝鮮搞過練兵工作,並且在朝鮮表現極為搶眼,在朝鮮「壬午事變」中,袁世凱率兵入城捕捉東學黨,剿平亂事,使朝王復位,並與日人和談,訂立《日朝濟物浦條約》,由朝鮮懲凶、賠款、道歉、日軍保護使館等,壬午事變平定後,慶軍統領吳長慶以「治軍嚴肅,調度有方,爭先攻剿,尤為奮勇」等一十六字獎語,列袁世凱為首功,咨請李鴻章、張樹聲會奏請獎,而後袁世凱奉旨以同知用,並賜花翎。

    在回國之後,風聞朝廷要創建新軍,袁世凱便立即請人代為捉筆寫了一部兵書,並用自己名字發表,在京城廣為傳頌,以博得朝廷內外知兵之名,再加上他上下活動聯絡,終於使清政府「督辦軍務處」大臣榮祿、李鴻藻、翁同龢等人聯名上奏,保舉袁世凱:「今胡燏棻奉命督造津蘆鐵路,而定武一軍接統乏人。臣等公同商酌,查有『軍務處』差委、浙江溫處道袁世凱,樸實勇敢,曉暢戎機,前往朝鮮,頗有聲望,因令詳擬改練洋隊辦法。旋據擬呈聘請洋員合同及新建陸軍營制餉章,臣等復加詳核,甚屬周妥。相應請旨飭派袁世凱督辦新建陸軍,假以事權,俾專責任!」

    這一年底,清政府便頒布「上諭」,委派袁世凱在天津大沽口間的新農鎮督練新建陸軍,從此便拉開了轟轟烈烈的新軍建設浪潮,從而改變了整個清王朝的歷史,並使中國歷史翻開了新的篇章。

    當然,這是郁笑城穿越前的歷史,而現在他已經撬動歷史車輪的軌跡,他也絕不允許歷史照著他所熟悉的那個軌道繼續向黑暗的谷底的前進。

    ,最重要的契機還不是守住台灣,趕走倭寇,而是如何利用清政府在甲午慘敗之後,自大心理和排外感一下子轉化為自卑感與盲目崇拜外國,尤其是甲午之戰還是敗於一個靠近中國的亞洲國家,這個國家既不是大國,也不是富國,而只是新興的小國——日本,給清政府造成的震憾力與危機感完全達到空前水平,幾乎全國的官民都在這一年發出「整軍經武以救危亡」的強烈呼聲,聲音是如此震聾發饋,以致於在割讓台灣之餘,清政府已經有了很深的切膚之痛,迫切希望對舊有的軍事制度進行徹底的變革,建立新型陸軍,以適應這個時代的變化。

    也正是這一年開始,重文輕武的社會風氣徹底得到氛圍,棄文從軍的新風氣開始瀰漫全國,投筆從戎成為一種新風尚廣為流傳,極大地提高軍人隊伍的素質與知識水平,從而提升了整體軍事實力,但也由於這些新軍軍官們受到了近代政治理念的影響,最後竟也是由這些年輕的軍官站起來做為埋葬人推翻了有著將近三百年歷史的清王朝。

    郁笑城對這一段歷史極為熟悉,尤其是新軍建設的歷史更是瞭如指掌,喜歡研究近代軍史的他至少讀過幾十篇有關這方面的歷史介紹,因此他知道決定中國命運的力量,決定中國未來前途的方向在哪裡,而他就要趕在竊國大盜袁世凱之前,將這契機牢牢抓在手中,絕不允許旁若他手。

    之前交給邱逢甲的三項任務便是他涉足清廷新軍建設的一步棋子,通過張之洞來將自己的紅標軍生生推向中國歷史的大舞台,而著兵書同樣也是極為關鍵的一枚棋子,對於到處尋找救命稻草的清政府,如果知道他所創建的紅標軍已經在台灣結結實實地擊敗日軍最為精銳的師團,牢牢地守住這片中華神聖不可分割之領土,不僅懂得知兵帶兵,而且還能著書立傳,那將會以怎麼樣一種瘋狂勁頭將他拉攏過去,為朝廷造一支響噹噹的新軍雄師。

    不過如果朝廷若是知道自己親手創建的新軍其實正是將自己推翻埋葬的罪魁禍首,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這等熱情去招募人才,組建新軍,以強軍隊。

    「我這有幾篇寫的兵書草稿,有論述戰爭性質、戰爭理論、戰略、戰鬥、軍隊、進攻與防禦和戰爭計劃,闡述戰爭性質向民眾戰爭轉變的歷史趨勢,探討戰略和戰術、進攻和防禦、戰爭的目的和手段之間的關係,以及集中優勢兵力殲敵的理論!」

    「有關於海權論的描述!發展海權必須以強大的海軍控制海洋,以掌握制海權,海權的發展屬外線作戰,以攻擊為主要任務,陸權則以防禦為主,有優勢之海軍,優良的海外基地、海港,才能與敵人抗衡,發揮海權之威力!」

    「有『癱瘓戰』、『縱深戰』、『協同戰』和『閃電戰』等新軍事理論,突出目標、進攻、集中、節約兵力、機動、突然性、安全和協同等戰爭基本原則,強調『突破—合圍—再突破—再合圍』,一次次摧垮敵人的戰鬥意志!」

    「有對戰爭問題的主要觀點進行總結,戰爭的鑰匙在於集中主要兵力,攻擊敵軍一翼或一點,進攻優於防禦,明確進攻是一種最積極的戰鬥糊弄,而防禦則是為在適當時機轉入進攻所採取的臨時待機行動;克敵制勝的唯一方法,不是實施旨在威脅敵人交通線的機動,而是交戰!為打敗敵人,必須採取堅決的戰略,堅決把主動力投到決定點上,力求對敵翼側採取迂迴包圍,並從正面進行閃電突擊,將敵孤立分割成幾部,然後予以各個擊破!初戰獲勝後,應適時轉入堅決而連續的追擊,以求全殲或徹底打垮敵人。」

    「有對軍人教育的基本原則和有關在不同作戰情況下如何進行戰鬥的指示。戰術的基本原則是『觀察』、『快速』和『猛攻』,軍隊為及時趕赴前沿陣地或佔領有利的時機和地勢,必須善於以急行軍的速度趕路,在戰爭決定勝負的關頭,需要用強有力的火力和刺刀進行突擊,狠打猛追;集中兵力兵器於決定性的方向上,分批源源不斷敵人,而不要把部隊分散佈成警戒線;在戰爭中沒有一成不變和一勞永逸的的固定原則,一切都要根據敵方特點,以及難以預料和變化多端的條件而定;在注重進攻的同時,在個別情況下也可採取防禦,為保存兵力避難優勢敵人的突擊而實施必要的退卻也是完全可行的。」

    「最後還有論持久戰。在我方弱於敵人時或環境不利我方時應採取持久戰的策略,杜絕『投降論』和『速勝論』,並舉例我們與列強之間的戰爭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第一階段是敵之戰略進攻、我之戰略防禦的時期;第二階段是敵之戰略保守、我之準備反攻的時期;第三階段是我之戰略反攻、敵之戰略退卻的時期。只有遵循這樣的策略,我中華才能雄立於世界之林,不再為列強所欺凌壓迫!」

    等他長長地講完這些,並把一大疊稿子交到易順鼎手裡時,直把這個光緒元年舉人驚得下巴幾乎都要掉落在地,因為郁笑城所說的一切都是他聞所未聞,但卻又極為充滿智慧和道理,令人無法挑剔駁斥,當然他並不知道其實這是郁笑城把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馬漢的《海權對歷史的影響》、富勒的《裝甲戰》、若米尼的《戰爭藝術概論》、蘇沃洛夫的《制勝的科學》、**的《論持久戰》等6部享譽世界軍史的兵書挑出最為精髓的部分用拿來主義匯總成這一大疊的稿子,無論誰看了自然會驚為天書,歎為觀止。

    郁笑城臉不紅,心不跳地輕輕地拍著易順鼎的肩膀,笑道:「還請實甫代為捉筆,將這些亂七八糟的草稿文字疏理圓潤一番,然後編訂成冊,初制1000冊,為台灣前程計,為紅標軍前程計,十日之內務必完成,可否?」

    易順鼎兩眼發直,好半天才恍然大悟,一邊敬禮,一邊顫聲道:「實甫傾盡全力,唯死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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