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185章 祭典英魂 文 / 西門吐血
台北草山。
郁笑城帶著邱逢甲及近衛軍眾位將士來到草山之上,為了祭典台北城內戰死的紅標軍,連朝綱特地在草山尋了一處「前有照,後有靠」,即前有水流穿過,後有山峰為靠,境內層巒疊翠的風水寶地來安葬這些保衛家園死難的將士遺骸。
由於陣亡的紅標軍將士數量極多,因此連朝綱基本上動員全城的民力將整片山坡都變成木碑的海洋,其中特地選在早上到下午一點半,陽光都能照射的地方設立一處英雄碑,請城內最有名望的石匠依照郁笑城的書體在正面刻下「台北人民英雄紀念碑」以及在背後刻下「人民英雄永垂不朽」等字樣,並在四周用青石堆疊而成一個小型的祭台,映襯著血色的山野,渾然有種肅穆凜然氣質,四周樹起白幡無數,沿道林立,有風吹拂,幡條舞動,放眼而去儘是白色的溪流,步入其中更感格外的悲壯淒然。
郁笑城在儀官的帶領下,領著邱逢甲、漢斯;雅恩、李東雷、李忠義、林世秀等人默默地步入這幡道之中,看著漫山遍野的木碑密密麻麻地排列著,就彷彿無數的英靈即便埋葬在地下,也正以雄壯的軍姿等待首領的檢閱。
在英雄碑的四周已經擺滿了花圈,每個花圈的輓聯上都寫著「難忘袍澤,不老英魂,繼承遺志,復我中華」,下面落款以連隊為單位,此次增援台北部隊的所有連隊番號都一一記錄在上,而最中間擺放的正是郁笑城送的花圈,他身著肅穆整齊的軍服,在儀官的引領下,來到花圈前,將輓聯放正,將花圈上的花朵一一展開,然後退後幾步,深深地彎下腰向英烈們九十度鞠躬,代表了對英雄們為保家衛國,為百姓福祉付出的生命與鮮血的崇高敬意,也代表了在這場史詩一般的民族救亡戰爭中永恆不滅的記憶。
1895年的天空從沒有這般陰鬱過,1895年的台北也從沒有這般壯烈過,為了中國這片神聖而不可分割的土地,為了這片炙熱滾燙的土地上的同胞姐妹,紅標軍英雄們前仆後繼,倒在了與倭寇殊死拚搏的戰鬥中,英雄們的壯舉,英雄們的熱血,英雄們的故事,英雄們的精神,天空不會忘記,大地不會忘記,這漫山遍野、洶湧澎湃的松濤不會忘記,他們的英魂不老,與這片土地,他們與這座城市,他們與所有紅標軍同得共存,永駐人間。
郁笑城轉過頭去看這蒼茫天地,看著無數紅標軍為之奮戰,為之流血,為之犧牲的如畫河山,他突然有種莫名的感動,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不正是因為有這樣一群願意為之犧牲,願意獻出青春的人們,才顯得更加的充滿希望,更加的光明燦爛嗎?
做為一個中國人,做為一個有著5000年歷史的中國人,做為一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有這樣一群願意挺身而出,拯救民族危亡於黑暗谷地的中國人,無論這個時代會帶我們再多的苦難與悲傷,我們這個古老民族依然充滿希望,依然充滿活力,依然值得無數熱血青年為之獻身。
犧牲與不屈,忠誠與榮譽,正是伴隨著我們中國人5000年的血脈,這份驕傲一代一代地往下傳遞,永遠也不會滅絕!
這便是我們這個文明的力量,無數英烈們的犧牲造就了它的不朽,也造就了它的永生,即便是沉淪到谷底,這個國家,這個民族也終能涅磐重生,一飛沖天,翱翔於世界民族之林,稱雄於天地海洋之間。
草山的炮兵陣地上,4門火炮一字排開,裝填著沒有彈頭的炮彈,隨著軍官們的口令下達,秩序井然地逐一開炮施放,英靈的魂魄在這陣陣長鳴之中得到歸依。
從祭台上下來,李東雷匆匆地走到郁笑城的身邊,將手上的紙箋遞了過去,低聲說了句話,郁笑城的臉色便已經變了,在眾人的詫異的目光之中,匆匆下了山,趕往城中。
李東雷把前線的戰報交給郁笑城,由於山根信成騎兵大隊的突然加入,一團四營和二團一營在前線雪崩般受到重創,傷亡慘重,使得本來形勢一片大好的局面一下子變得極為被動。
台北之役已經到了危急的關頭,如果李南的正面部隊也抵擋不住日軍的鐵蹄,恐怕又要打起一場慘烈無比的巷戰,而此次巷戰將比昨晚之戰更加凶險莫測,畢竟山根信成的第二聯隊的第二、三大隊如果也趕到加入巷戰,恐怕局勢將更加惡化。
「鄭逸知道前線的情況嗎?」郁笑城騎在馬上,側著頭問李東雷,後面的邱逢甲伸長脖子,也在緊張地傾聽,顯然他也從首領的表情中感覺出局勢的不妙,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李東雷點了點頭,神情嚴肅道:「鄭大人已經知道前線的情況,正在調兵遣將,不……不過現在他手頭上的兵也不多了,四團一營一連、二連在江心島上護衛炮兵連,四團一營三連、四連在守衛北大門,他們都動不得!城內僅有四團二營以及四團三營、四營可以派上去,但如果他們都上去了,城內就沒有預備隊,到時再有什麼情況,就無兵可調……」
郁笑城不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道:「東雷,你倒是對我軍的部署瞭如指掌啊!讓你在我身邊做個副官,真是屈才了,有機會放你到部隊帶帶兵,說不定更能發揮你的才能啊!」
李東雷聽到這話,不由臉色大變,一邊擺手,一邊顫聲道:「東雷誓死甘願跟隨首領,鞍前馬後唯死效命!」
郁笑城哈哈一笑,道:「我這不是批評你,其實像你這樣優秀的人才,在我身邊做副官真是屈才了,將來帶兵打仗,才能立下功勳,打出一片自己的天地!跟著我盡做些雜活,有什麼意思?這種事情你還想做一輩子嗎?如果我是你,只要能放出去帶兵打仗,高興還來不及!現在我們紅標軍極為缺乏人才,犧牲的一線軍官極多,我會給你機會,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了!」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勵。
李東雷見郁笑城說得認真,不由又驚又喜,其實他也很想帶兵打仗,嘗嘗滋味,只是苦於困在首領的身邊不能離開左右半刻,如果首領真心實意想放他出去,那簡直是求之不得之事,看著別人接二連三地立這功,立那功,從小小的排長一路坐火箭似地當上了營長、團長,掌握的兵權也越來越重,在首領面前的地位也越來越高,經常把他羨慕得直流口水,現在有這樣機會,如何肯錯過。
他立刻在馬背上敬了一個軍禮,大聲道:「謝首領栽培,敢不效命,唯死而已!」
郁笑城笑著點了點頭,道:「東雷,這一戰打完,我就讓你當個連長,先從連長開始幹起,不要覺得官小兵少,當你立下了戰功,自然就會升你晉,增你的兵,明白嗎?」
李東雷驚喜道:「謝謝首領,就算首領讓我當個排長、班長,東雷也是十分樂意!」
郁笑城突然臉色變得嚴竣起來,道:「東雷,你先趕到巡撫衙門前指,告訴溪沫,我親自率領近衛軍前去北大門增援李南,他只需派一個營增援上來即可,其餘部隊留在城內做預備隊,倭寇還沒有把最後的壓箱底本錢拿出來,我們也不必操之過急!」
李東雷聽到這話,不由臉色大變,失聲道:「首領,你……你親自押陣?那……那怎麼能行?前線那麼危險,要是有三長兩短,我……我可沒法交待……」
郁笑城沉聲道:「你只需向我交待就行,你還想向誰交待?北百川能久都不怕死,親自上戰場,我向他下了挑戰書,在這危急時刻反倒像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城內安全之處,豈不是讓他笑話了嗎?而且現在軍情緊急,前線將士軍心浮動,士氣低迷,倭寇騎兵如果瘋狂突擊李南的部隊,很可能就守不住陣線,讓倭寇打進城內,那時我即便是躲在城裡,也變得不安全,何不親自押陣,三軍將士才能軍心振作,奮勇作戰!」
「一團四營與二團一營都是參加過澳底的老部隊,他們都被打垮,可見倭寇來勢洶洶,彪悍無比,而且他們正處於士氣旺盛之時,如果讓他們一鼓作氣突破李南防線,台北城就危險了!這個時候如果我不頂上去,溪沫即便把那三個營全頂上去,也無法振奮軍心,而且很可能將我們最後的老底全賠上去,這個可怕結果,誰也承受不起!」
他頓了一頓,突然撇著嘴唇微微地笑了一下,道:「你去告訴溪沫,就說這命令是我給自己下的,誰也不要阻攔我,否則軍法處置!台北城的安危,關係到我們每個人,弟兄們已經做出了流血與犧牲,現在也該輪到我郁鐵正上場了,紅標軍的英靈們可都在天上看著我們!」
李東雷聽得熱血沸騰,眼睛裡熱淚翻滾,他敬了個禮,大聲道:「是,首領!」說著,雙腿一夾馬腹,「駕」地一聲,便騎著馬向巡撫衙門一路飆去。
「忠義?」郁笑城突然抬頭大喊一聲。
近衛軍隊長李忠義早就在一旁等候,一聽叫喚,立刻策馬上前,挺胸敬禮,大聲吼道:「到,首領!」
「忠義,我們近衛軍帶進城的有多少人?」郁笑城眼睛像生了根一般死死地盯著他的臉上,一字一字地問道。
「報告首領,包括卑職在內,一共586個!」李忠義昂著頭,大聲回應道,「請首領指示!」
「忠義,你怕上戰場嗎?」郁笑城沉聲問道。
「不怕!」李忠義想也沒想,便立刻回答道,「首領讓忠義上刀山,下火海,忠義也絕不皺一下眉頭,立刻執行首領命令!」
郁笑城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很好,今番586名近衛軍都跟隨我親赴臨敵前線,我要看著你們在戰場上怎樣奮勇殺敵,我要看著你們怎樣打出我們近衛軍的威風煞氣來!讓所有的紅標軍戰士都看看,我們近衛軍有的不只是忠誠與榮耀,還有滿腔的熱血與勇烈!」
「近衛軍586名兒郎們絕不辜負首領殷殷期望,我以我血薦軒轅,不滅倭寇誓不還!」李忠義重重地用拳頭拍擊著心臟,大聲吼道,「忠誠即吾之榮譽,命令即吾之使命!近衛軍所有同袍必效死命,與東洋鬼血戰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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