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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124章 輕傷不下火線 文 / 西門吐血

    台北製造局十字路口。

    漆黑烏沉的夜空,深邃得就如同一片看不見底的大海,天幕上偶爾閃過的幾顆星星,也很快閉上疲倦欲睡的眼睛,消失無影,筷子粗的雨水一個勁兒地朝地面傾瀉,擊起一串串似乎永不破滅的水泡。

    「輕傷不下火線,重傷繼續戰鬥!紅標軍,但有一口氣在的就跟我沖,殺!」獨立營三連的連長李南顧不得臉上的刀傷,端著毛瑟步槍刺刀一個箭步便沖在隊伍的最前面,雖然剛剛與真木中隊及先鋒騎兵隊浴血奮戰,但他似乎仍然有使不完的勁,只要上得新的戰場,便顯得異常的亢奮和狂熱。

    連續的白刃戰中,他與他的許多獨立營的士兵們無論是心理素質還是單兵作戰能力都有了極大的提高,戰場是唯一檢驗與鍛煉士兵的最好訓練場所,只有活下來的人,才真正懂得怎麼樣去戰鬥才能擊敗敵人。

    「殺——」身後黑烏烏地跟著狂瀾一般洶湧的紅標軍戰士,所有的人都聲嘶力歇地發出如雷的喊殺聲,甚至蓋過了這淋漓的雨聲,迴盪在整個街道的上空,完全將對面殺來的日軍的喊殺徹底掩蓋。

    轟地一聲,兩股巨大的人潮巨流猛地衝撞在一起,激盪出的血肉浪花一下子濺得沿街都是斑斑殘跡,整個街道頓時沸騰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所有的聲音最終匯成了死亡的奏樂,反覆不停地響徹在城市的上空。

    李南衝在隊伍的最前面,他一嘶喊起來,臉上那血肉翻捲的刀痕便像紅色蜈蚣一般一跳一彈,再加上他滿眼通紅,呲牙咧嘴的表情,更顯得格外的猙獰恐怖,就彷彿惡鬼一般,嚇得對面那個衝來的日軍不禁打了一個機靈,幾乎忘了要挺槍刺殺。

    「我草林娘!」李南已經殺得瘋狂,根本不去躲避對方的刺刀,直接便挺起刺刀狠狠地插向對方的胸膛,但也正因為他如此兇猛的氣質和聲勢,讓那日軍最終還是慢了半拍,剛端起刺刀想挺槍殺上來,胸脯便被刺了一個透心涼,血液嘩地就噴了出來,然後手一鬆,村田步槍刺刀便脫落在地,人「啪」地一聲便跪在地上,捂著滿是鮮血的胸口,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不僅李南如此瘋狂,其他亢奮得彷彿注射過興奮劑的紅標軍同樣如此瘋狂,甚至可以說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完全是用蠻力地撞,用刺刀筆直地捅,用手指去摳,用牙齒去咬,用吃奶的勁與日軍肉搏成一團,他們的單兵射擊可能比不上經過嚴格訓練的日軍,但說起驍勇兇猛,卻已遠遠超過這些近衛師團的驕子們。

    或許石川鶴男不曾想到,自己冒然選擇在這個滂沱的雨夜攻擊台北城市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因為這極大削弱了日軍的優勢,槍炮的射擊也變得不穩定,再加上這雨霧的遮掩容易對敵情產生錯誤判斷,最後在戰場上角逐只能依靠白刃戰來進行,而這白刃戰對於紅標軍來說卻是個優勢,儘管他們並不佔有人數上的優勢,但在氣勢上,在精神上,卻是壓倒日軍。

    紅標軍那種完全不要命的肉搏戰剛一展開,便極大地重挫了日軍的士氣,如果不是依靠幾倍於紅標軍的人數優勢,恐怕幾分鐘後日軍便將像退潮的海水,嘩嘩地敗退而去。

    一個紅標軍幾乎是一瘸一拐地衝向日軍,他的腿部被格林炮打中,一下子便掀掉他的一大塊皮肉,整個腿都一片血紅,幸好沒有傷到骨頭,但傷口之大依然令人觸目驚心,血管和筋肉掛在撕開的傷口處一甩一甩的。

    「清國奴,西涅!」那日軍見衝來的是一個瘸子,不由大喜過望,正準備端起村田步槍刺刀朝對方刺去,但他眼睛碰到對方那彷彿惡狼一般凶狠好鬥的目光時,心尖不由微微地顫抖,他從未見過有如此兇猛的敵人,還未拚殺便已被對方的眼神嚇住。

    「干!干林娘!」那瘸腿的紅標軍突然雙腿一屈,拼盡全力從地上彈跳起來,儘管他的傷腿讓他略微向右側一下,刺刀的準頭也偏了一下,但那雄獅一般的撲勢卻讓那日軍眼裡不由流露出畏懼的神色。

    「噗」地一聲,那日軍挺起刺刀,插穿了瘸腿的紅標軍的肩膀,銳利的刀刃一下子刺穿皮肉,透背而出,鮮血一下子染紅了軍衣,也染紅了對方的刺刀。

    瘸腿的紅標軍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那刺刀因為準頭偏了一下而刺了一個空,但這並不妨礙他繼續殺敵,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便歪過身體,用肩胛骨死死夾住對方的刺刀,然後騰出右手抽出背後的工兵鏟,狂笑地將對方的臉劈開。

    那日軍無論如何也絕想不到眼前的對手居然這麼瘋狂凶悍,他呆呆地看著對方抽出工兵鏟,呆呆地看著對方用力劈下來,然後便鬆開手,捧著被劈開的臉,發著淒厲絕望的慘嚎聲,帶著飛竄出的朵朵血花一起撲倒在地上,那一刻,他只感覺到自己不是在與人類作戰,而是與魔鬼,與死神在作戰。

    那瘸腿的紅標軍見日軍倒在地上,並未立刻死透,便拔出肩膀上的刺刀扔在地上,一瘸一拐地上前,用工兵鏟瘋狂地劈砍對方的腦袋,最後將整個腦袋都劈得皮肉翻捲,血肉模糊,鼻子、眼睛、嘴巴全扭曲成一團不辨形狀,然後抓著對方的頭髮,輕輕一提,整顆腦袋便給拔了起來。

    後面有兩名日軍挺著刺刀準備衝上來,但他們見到那瘸腿的紅標軍提著同伴的血腥斷頭,正用狼一般慘厲殷紅的眼睛瞪著他們,便不由嚇得面無人色,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渾身像抽了筋一般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瘸腿的紅標軍嘿嘿笑了一聲,慢吞吞地將手中的斷頭綁在自己的腰上,然後從屍堆上拔起倒插的毛瑟步槍刺刀,一瘸一拐地上前,用刺刀輕輕地撥了一下其中一個日軍的刺刀尖刃,那日軍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與邊上的同伴對視一眼,但也就在這時,那瘸腿的紅標軍抓住這個有利時機猛地出槍,一槍便刺透那日軍的咽喉,等他將刺刀拔出來時,那日軍已經捧著冒血的脖子,驚恐萬狀地倒下。

    「哈!」那瘸腿的紅標軍朝另外一個日軍做出呲牙咧嘴的恐怖樣子,一下子便嚇得對方連連倒退,最後被地上的屍體拌了一下,一屁股摔在地上,直嚇得哇哇大叫。

    不過那瘸腿的紅標軍並沒有上前刺殺,因為後面援援不斷趕來的日軍踩著那倒下日軍的身體向他衝來,眨眼間那將他衝倒在地上,幾把鋒利的村田步槍刺刀幾乎是同時刺穿他的身體,他在倒下的那一刻卻是充滿微笑的,因為他看見那被嚇得倒在地上的日軍已經被自己的同伴踩成肉泥,瞪著死魚一般翻白的眼睛看他,已經沒有任何的呼吸。

    「夠本了!」那瘸腿的紅標軍在臨死前,仰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滿意地笑了起來,笑得眼裡佈滿著水漬,已經分不清是那是雨水,還是淚水。

    三個步兵中隊的日軍以逸待勞,趁著紅標軍連戰兩場,體力消耗巨大的情況,並且還憑藉著人數上的優勢與紅標軍廝殺了大半天,居然還未能取得壓倒性的勝局,雙方都陷入了苦戰之中,這讓後面留著一個步兵中隊押陣的第一聯隊第三大隊長橫谷川次郎都感到不可思議。

    他以為即便大蛇軍再如何的神通,連戰兩場已是強弩之末勢不能透縞,自己再推上三個中隊的優勢兵力,舉手投足之間便可一舉衝垮大蛇軍陣營,奪取戰場全部勝利,但他沒想到戰鬥居然會打成膠作狀態,而且紅標軍的喊殺聲一浪接一浪,彷彿一隻精力無比旺盛的猛獸,不知疲倦、毫無畏懼地不停戰鬥,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會用「大蛇軍」來形容紅標軍的可怕。

    「中佐,我軍似乎馬上就要佔據上風,形勢對我方很有利,要不要將最後掠陣的中隊也投入上去,加快大蛇軍陣線的全面崩潰?」一個日軍軍官上前一步,得意洋洋道,「大蛇軍再頑強,也非我軍之敵啊!」

    「八嘎!我們三個中隊400多人打大蛇軍只剩100多人的疲憊之兵,居然還打得那麼辛苦艱難,這麼久才開始有利我方,還想將我們最後的預備隊也派上去!這簡直就是帝國的恥辱,不,我絕不再派一兵一卒投上戰場,如果三個中隊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徹底消滅大蛇軍,那中隊長們就剖腹謝罪!」橫谷川次郎真氣得渾身發抖,仗打成這樣,他都感到臉上無光,近衛師團與清軍作戰以來,從來都是以少擊多,並且屢屢取得全面大勝,但現在卻是以多擊少,以逸待勞擊疲憊之敵,卻還難上佔據上風,這要是傳出去,他的第三大隊的名聲恐怕都要丟光了。

    他幾乎是以大吼的方式向傳令兵下達命令:「傳令下去,如不能全部痛殲大蛇軍,三個中隊自大尉以上軍官全部剖腹謝罪,以報皇恩!」

    命令一下,跟隨橫谷大隊長一起押陣的日軍軍官無不變了臉色,迎戰矯健勇猛的紅標軍,就像去撕啃一塊堅硬無比的石頭,實在是一件令日軍軍官們感到十分頭疼的事情。

    「扔手榴彈,扔手榴彈!」跟在三連、四連後面的趙成棟的兩個排也加入了戰團,因為戰況是如此的激烈,前面的紅標軍已經和日軍翻滾作一團分辨不出彼此,佔據了前進的要道,讓他們根本擠不到前面去拚殺,因此他不由喊叫起來,「我草,怎麼這麼亂啊?」四周全是沸騰而起的喊殺聲,幾乎震得他幾乎要耳鳴,雙方士兵已經殺得熱火朝天,忘乎所以,誰也顧不上理會這加入戰團的幾十人。

    趙成棟雖然沖不到最前面,但卻也能見到街道對面同樣擠不上來拚殺的日軍狀況,他見敵人數量之多彷彿黑烏烏的螞蟻一般,佔滿了街道的另一端,人數是己方的好幾倍,這白刃戰再如何打,紅標軍鐵定也是要輸的,就不由大急,咬著牙使足了吃奶的力氣,一邊從人群的頭頂上扔過一枚手榴彈,向日軍人堆裡擲去,一邊大吼道:「我草他娘的,盡量都給扔遠一點,炸死那幫狗日的雞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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