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108章 瘋狂的武士道 文 / 西門吐血
台北製造局十字路口。
大雨從無盡的夜幕中斜射而下,密得就像一堵有著無數紋路的雨牆,打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那嘩嘩的聲音就像千軍萬馬在奔跑,在吶喊,在廝殺。
當真木杉原接到傳令兵帶來的石川大佐的命令時,兩眼差點兒就要翻白,身體搖晃了一下,要不是周圍的衛兵見狀不妙,急忙上前一把扶住,恐怕他已經仰倒在地上。
「真木少佐,大佐閣下的援兵什麼時候來啊?」第三中隊的一名小隊長不明就裡,冒冒失失地開口便問,他才剛說話,別人就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腳,連連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
「援兵不會來了!」真木杉原看著石川的手令,失魂落魄道,「大佐閣下特令——我英勇之第二大隊第三中隊務必在半個時辰內,拿下製造局,否則剖腹謝罪,以報皇恩!」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的小隊長都不由變了臉色,有些人臉上畫出了3個大o,張圓了嘴巴半天也合不攏,更有的人下巴彷彿脫臼一般,想發出什麼聲音,但卻憋在喉間,喀喀地說不出話來。
現場突然變得死一般沉寂,所有人都不敢發出聲音,甚至連喘息聲都一下子變得安靜,每個人都瞪大眼睛,忐忑不安地看著眼前這個神情複雜古怪的中隊長,都在等待著他會下什麼樣的命令。
「第三中隊全體將士聽令!」真木杉原突然精神一振,像個受到刺激的狂獸一般挺直了腰身,眼睛裡猛烈地噴湧著熔岩般炙熱而瘋狂的火焰,額上的青筋畢露,滿臉猙獰扭曲,就彷彿困獸一般在做最後的反撲,他撕扯著沙啞的聲音,歇斯底里地咆哮道,「皇國的勇士們,天皇的武士們,你們全都覺悟了嗎?你們已經對死有了覺悟嗎?」
「武士一生中最大的追求就是在戰場上光榮地赴死,像那櫻花一般,單個櫻花並不美麗,成片的櫻花聚在一起,一夜之間毫無留戀地群體凋零,乾脆而徹底地死去,那才是人間最為光榮和美麗之事!」
「櫻花就是我們大日本帝國武士的象徵,櫻花最美的時候並非是盛開之際,而集體凋謝之時!一夜之間櫻花全部凋謝,沒有一朵花留戀枝頭,正如天皇的武士們,在戰場上片刻的耀眼的美麗中,集體達到自己人生的鼎峰,綻放著永恆的燦爛與光芒,之後毫無留戀地集體赴死,這便是武士道,這便是真正武士應該具備的覺悟!」
「現在,石川大佐閣下給我們英勇之第三中隊下了命令,半個時辰之內拿下製造局,否則我真木將剖腹謝罪,以報國恩!天皇武士們,這場戰鬥是我們每一個人一生最為光輝的時刻,我們每一個人都將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拚死搏殺,奮勇殺敵!」
「沒有戰死沙場的或是『自殺』的武士,都不是一個好武士!即便我們第三中隊全員戰死,集體凋零,那也絕非是我們的恥辱,相反是我們第三中隊每個人的榮譽和驕傲!今夜,我們能為天皇而戰,為八百萬神明庇護的皇國而戰,那是上蒼賞賜給我們的機會,使我們能在戰場上為自己最後的人生綻放出最大的光輝,在這光輝之後,即便我們的生命就此嘎然而止,也絕不該再有什麼留戀!」
「我們是天皇的武士,這一戰,我們第三中隊的每一個武士不成功,便成仁!現在,我給你們每個人都下命令——半個時辰之內拿不下支那人的製造局,第三中隊所有生者,全部以武士道精神『自殺』謝恩!」
「我要你們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武士的『自殺』並非因為輸不起,也不是因為失敗而感到羞恥才屈辱地『自殺』,而是我們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們的心願已經隨著此番流血和拚搏一一了結,我們第三中隊今後再也不可能有比今夜這更大的輝煌,這個時候像漫山遍野的櫻花那樣毫無留戀地集體凋謝,是武士道對生命的覺悟,是我們每個人對自己已經達到頂峰的判斷,是無比充實的滿足,是帝國武士對櫻花凋謝的淒美的嚮往與崇尚!」
「武士道的境界,不是生存,而是死亡,田園終老的武士不是一個好武士應該有的結局,戰死沙場或是剖腹『自殺』的武士才是一個真正天皇武士夢想中最佳的歸宿!」
「第三中隊的武士們,現在你們全都準備好了嗎?你們全都覺悟了嗎?為了皇國,為了天皇,毫不留戀地死,毫不顧忌地死,毫不猶豫地死!」
聽到真木杉原這番有關武士道精神慷慨激昂地演說,所有的士兵都不由情緒亢奮,神情激動,原本還有人有畏戰怕死情緒,也在這沸騰而起的狂熱浪潮之中化為烏有,全都跟著他們的中隊長一起狂熱地發出吼叫聲:「七生報國,忠魂不滅,永生不死!」
「天皇板載,神國板載!」
「覺悟吧,清國奴!覺悟吧,支那豬!」
在一浪接一浪狂熱而沸騰的暴囂聲潮之中,真木杉原情緒亢奮地抽出武士刀,第一個衝出製造局十字街口的小巷子,狂熱地揮舞著刀,向躲在街角的紅標軍發出咆哮:「呀嘰給給!呀嘰給給!」
「庫魯死!」第三中隊的士兵們齊聲爆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聲,端起早已上好刺刀的村田步槍,像巨大浪潮一般蜂擁衝出了小巷子,狂熱而兇惡地向十字路口這端製造局位置衝來。
「東洋鬼衝過來了!」鄭逸佈置在製造局十字街口的獨立營的兩個排突然看到這麼多日軍一窩蜂地衝了過來,也不禁感到手足無措,有人發出尖叫聲,急切地大聲喊道,「快,快,快射擊啊!」
其實不用喊叫,大家也都知道這個時候只有射擊才能擋住日軍的板載衝鋒,因此紅標軍們紛紛舉起了毛瑟步槍,朝十字街口對面黑壓壓撲上前來的人牆進行射擊。
「啪啪啪!」槍聲很快便響成了一片,在整個街道上空傳遞不休,衝在最前面的兩名日軍當場被子彈撩翻在地,他們其實並沒有被擊中要害,也沒有馬上致命,但他們卻躺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因為後面洶湧的人潮眨眼間便將他倆的身體淹沒,無數雙沉重的皮靴毫無憐惜地踩在他們血淋淋的身上,一腳接一腳地將這倆個傷者活生生地踩成肉泥。
「天皇板載,帝國板載!」所有的日軍完全被狂熱沖昏了頭腦,忘我地進行百米衝鋒,哪怕前方倒下的戰友還在地上掙扎,也毫不顧及地重重踏腳上去,任何阻擋他們向前攻擊的障礙都是他們的敵人,都將被他們毫不留情地踐踏在腳下。
日軍們滿臉猙獰地衝鋒確實也嚇住了一些紅標軍,這些年輕的新兵們從沒見過經過武士道狂化後的人會變得如此的可怕兇惡,就彷彿一隻隻兇惡嗜血的餓狼一般,聞到腥味便彷彿受到刺激似地在戰場上暴走衝刺。
一個日軍身上被連續打出了三個血洞,但全身沸騰的血液讓他居然一點都不感覺到疼痛,甚至都沒察覺到自己已經身受重傷,依然亡命地撕扯著炸開的嗓子,拚命向十字街口這一端的紅標軍陣地衝來,彷彿那些子彈只是在他們身上撓撓癢一般,這給許多紅標軍一種十分可怕的感覺,彷彿這些日軍全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神棍一般,既不怕痛,也不會死。
「庫魯死!」終於有日軍衝到紅標軍陣地上,儘管他渾身浴血,腿部被擊中一槍,傷口撕裂,鮮血如注,但他奔跑起來依然快速兇猛,他猙獰著臉舉起村田步槍刺刀兇惡無比地刺了過來,只一槍就穿透了一名紅標軍的胸膛,那紅標軍本來還想換彈開第二槍,瞬息間便被這銳利的刺刀一扎,竟活生生地釘死在牆上。
又一個日軍凶神惡煞地衝入紅標軍十字街口這一端的陣地,一個紅標軍正好換彈完畢,舉起毛瑟步槍朝那日軍突然蹦出的身體開了一槍。
只聽「啪」地一聲響,那日軍猝不及防,胸口被打出一個血洞,但他卻沒有倒下,只是因為子彈的巨大慣力而身體搖晃了一下,很快又似沒事一般,扭曲著臉大吼一聲,便舉起村田步槍刺刀撲上前來,一槍就刺中那紅標軍的心臟。
那個紅標軍甚至還來不及發出慘叫,便捂著傷口痛苦地倒在地上,鮮血很快便將積水的街道染成一片血紅,在閃電的照耀之下,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紅標軍,白刃戰!紅標軍,白刃戰!」一個紅標軍排長見日軍此番板載衝鋒比起之前見過的都更為兇惡瘋狂,一些年輕的紅標軍士兵甚至已經流露出畏懼退縮的神情,不由急得頻頻地揮舞著毛瑟步槍大吼道,「為了首領,殺啊!」
如果是換成是一般紀律渙散,精神空虛的清兵,看到日軍這等狂熱亡命的衝鋒勢頭,早就嚇得雙腿發軟,屁滾尿流,紛紛選擇臨陣脫逃,但這些被郁笑城以鐵血精神武裝起來的年輕的紅標軍士兵,卻是毫無一人後退半步,有的時候集體的鐵血精神感召力足以強大到同化一個綿羊似的怯弱者的精神,並使之同樣變得像其他人擁有獅子一般勇猛無畏的精神。
許多紅標軍聽到那個排長最後一句高呼的「為了首領」,頓時激動地熱淚盈眶,渾身顫抖,無論他們身處何地,無論他們面臨怎樣的死亡抉擇,但只要有人喊出「為了首領」這四個充滿魔力的字,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地甘心為之瘋狂,為之犧牲,為之淌盡最後一滴熱血。
是啊,為了首領,他們才投入紅標軍,為了首領,他們才願意拋家捨命,一路追隨,戰鬥至今,如今首領雖然並不在他們跟前,甚至很多人連首領長什麼樣都不清楚,都沒見過,首領的面貌只存在於他們想像之中,但這並不絲毫減弱底層紅標軍士兵們對他無比狂熱的崇拜和追隨。
在此風雨飄搖,山河破碎,家園危亡之際,首領儼然已經成為每個紅標軍戰士心中越來越高大威凜的信仰,甚至就是他們心靈最深處的支撐,就是他們哪怕處在黑暗中也能遠遠看到光明和希望的那顆無比亮麗星辰。
「為了首領,殺啊!」本來有些動搖,甚至畏縮的紅標軍此際也不由精神一振,跟著周圍其他的紅標軍一起發出齊聲怒吼聲,「為所有死難的同胞手足復仇,殺光所有侵略者,殺光所有倭寇!」
紅標軍們端起毛瑟步槍刺刀,像發怒的獅子一般,迎著巨濤一般洶湧而至的日軍人群,紛紛跳出陣地勇猛地進行絕地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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