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1895血在燒

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104章 進軍製造局 文 / 西門吐血

    台北東門大街城隍廟。

    大雨淋漓,像撒爆豆一般劈頭蓋頂地傾瀉而下,整個城市煙氣騰騰,雨霧迷漫,彷彿都被蒙在一層厚厚的銀色水簾之中。

    鄭逸的獨立營兩個連完全憑著白刃戰便將阻擋去路的日軍隊伍衝垮,其實他並不知道為了攻擊城隍廟,日軍已經集結了三個中隊人馬,人數是他帶來的獨立營兩個連的數量兩倍還要多,但由於現場極為的混亂,再加上獨立營的士兵衝鋒時發出的一浪接一浪狂熱激昂的喊殺聲,讓許多日軍誤以為受到優勢敵軍攻擊,並且戰場上紅標軍的手榴彈橫飛四扔,直炸得日軍鬼哭狼嚎,抱頭逃竄。

    因此獨立營在這個淒迷的雨夜生生創造了一個白刃戰的奇跡,以弱勢之兵主動進攻優勢之敵,並且還一股作氣將其擊潰,最後形成追殲之勢,攆得日軍沒命逃竄,整整三個中隊在短短時間之內便被打垮。

    獨立營擊潰這股日軍之後,便與固守城隍廟的連朝綱部匯合,此時連朝綱從製造局帶來的人已經所剩無幾,能夠站立而起的屈指可數,多數人則是東倒西歪地靠在牆邊,甚至是屍體邊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你就是連幫辦?」鄭逸撥開人群,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便扶住連朝綱,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對方雖然渾身是傷,筋疲力盡,但眼睛卻炯炯有神,不由點了點頭,問道,「連兄弟,現在製造局可好?」

    連朝綱看著四周黑暗中不斷湧現的紅標軍士兵,端著刺刀從身邊衝過,追趕著四處奔逃的日軍,眼淚就不由嘩地淌了下來。

    製造局有救了,台北有救了!在他的內心迸發出的聲音一遍遍地在腦中迴盪,看到這些鮮活昂揚的紅標軍戰友,他又感到光明的希望就在眼前,不曾離他而去。

    出於紅標軍所特有的強烈的榮譽感,他在面對日軍幾倍之敵時都仍然沒有選擇後退,從他決定死戰到底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就是要讓這些入侵者知道,即便山河破碎,即便國破家亡,但是總有那麼一部分人會堅定意志,堅持戰鬥,願意不惜犧牲生命卻保衛自己的同胞兄弟和姐妹,他們便是這個民族的脊樑與骨頭,他們便是支撐起這個民族復興的最後希望。

    一根神經繃到最後,當他看到自己一直期盼的援軍終於趕來,他用巨大的犧牲終於換來了成果,他便不能控制自己,跪在地上放聲大哭,嘶聲道:「首領,我做到了,我連朝綱做到了,我沒有辜負你的期望,我等到了援軍,我沒有給紅標軍丟臉,我和我的弟兄們始終在堅持戰鬥,沒有後退,沒有畏縮,我們還將繼續戰鬥下去!哪怕犧牲生命,也要保衛我們的家園,我們的台灣!」

    鄭逸輕輕地拍了拍連朝綱的背部,看他悲喜交加的神情,也不禁感動得眼眶濕潤,低聲道:「連兄弟,你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事就交給我們好了!我向首領發過誓,一定會守住這座城市,我也向你起誓,哪怕我們獨立營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也會像釘子一樣守住這座城市,絕不讓倭寇的髒手玷污它半分!」

    連朝綱突然想起什麼,突然嘶聲喊了起來,顫聲道:「別……別管我,時間不多了!快,快,快去增援製造局,趙連長就只有不到兩個排的人在守衛製造局,剛才製造局方向傳來機槍響徹的聲音,日軍很可能已經發現製造局的位置,正在集結人馬進行攻擊,你們必須趕快過去救援,遲了就完了!」

    他頓了一頓,目色中電光如潮,咬著牙,一字一字道:「製造局絕不能丟,否則我們都是罪人,每一個人都是罪人!」

    鄭逸聽了不由臉色一變,立刻直起身來,傾耳聽了一下,果然從製造局方向傳來一陣接一陣的槍聲,而且極為的密集,顯然那兒已經打成膠作態勢,如果製造局失守,紅標軍大半軍火也將拱手讓給日軍,再想奪回來,就只能靠無數的人命去填了,那時將極為被動,畢竟他帶來的人也並不多,即便每個人都要犧牲,那也要犧牲在有用的地方,絕不能無端地消耗在不必要的戰場上。

    「連兄弟,你身上的傷……」鄭逸見他渾身已經是一個血人,身上多處負傷,有槍傷,有刀傷,身體極為的虛弱,不由有擔心。

    連朝綱使勁地搖頭,一把抓住鄭逸的手腕,瞪著通紅的眼睛,吃力而堅決地道:「鄭營長,別管我,快……快去救援製造局!首領發給你的電報,我抄了一份隨身帶著,現在正好遇上你,這抄寫下來的電報就交給你了!」說著,他顫著手從懷中取出一張帶血的紙箋。

    鄭逸見狀,急忙伸手拿了過來,攤開紙箋,雖然整張抄紙上已經被鮮血污染,但依稀還是可以辨認出字樣來,他不禁念了起來,道:「鄭溪沫負責台北一切城防軍務,包括台北製造局在內其他軍直屬部門,均受其節制,不惜任何代價,不管任何方法,死守台北!」此時的他看到這道來自瑞芳首領的最新命令,也不禁感到動容,頓時覺得身上的擔子沉重得太多,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連朝綱臉色凝重嚴肅,瞪著眼睛看著這個年輕的獨立營長,一字一字道:「現在首領的命令已經下達,台北製造局以及整個台北城防均交付予你,請務必守住製造局,守住台北城!兄弟,台北的命運,台灣的命運,所有人台灣人的命運這一刻就交付你的手中啊!」說完,雙手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握得那樣緊,以致於在對方手背上掐下深深的指印都沒有察覺。

    鄭逸愣了一下,當他看到對方炙熱的目光時,眼睛不由一熱,情不自禁地抬起頭看著四周屋簷磚瓦,在這個淒迷淋漓的雨夜裡,這座城市更顯出一股濃濃歷史的凝重肅穆氣息,這便是他要拚死保衛的城市,這便是他願意付出生命代價保衛的家園啊!

    年輕的獨立營長轉過頭來,同樣用炙熱的眼睛看著這個滿身是血,卻從未言棄的年輕幫辦,他沒有過多的話語要表達,他用力地點著頭,用他那顆滾燙灼熱的心去呼應,他緊緊地握住對方的手,一字一字道:「兄弟,放心好了,這個城市,我——鄭溪沫,守定了!」

    「全體集結!聽我命令——向著台北製造局,向著戰場的最前線,進軍!」他霍然站起身來,環顧一圈,對著周圍的士兵大聲吼叫道,「隊伍就不整了,聽到的人都把命令往後傳下去——全部上刺刀,跟我一起殺啊!」說著,從地上用腳勾起一桿毛瑟步槍,手一揮便操在手中,再次第一個沖在隊伍的最前面,「進軍,紅標軍!萬歲,紅標軍!」

    獨立營的紅標軍們見狀,也不禁跟著紛紛大聲應喝:「進軍,紅標軍!萬歲,紅標軍!」

    「嗒嗒嗒」,腳步聲聲如潮,甚至蓋過了風雨之聲,滿街疾步奔走著紅標軍的身影,從街道的這一端一直延伸到另一頭,綿延不絕,每個士兵的喉間都在不斷滾動著昂揚炙烈的喊殺聲,那是勇士奔向戰場的吟唱,那是士兵衝向敵人的戰歌!

    鄭逸雖然帶走獨立營的士兵,但由於連朝綱帶來的人全都負傷,無法跟隨作戰,便留下一個班的士兵負責城隍廟戰場打掃工作,一些人將受傷的戰友扶進城隍廟裡躲雨,一些人則在雙方遺棄在地上的槍械彈藥一一收集起來,堆在廟中乾燥的地面上。

    一個年輕的紅標軍士兵上前扶起連朝綱,往城隍廟裡走去,他一邊看著滿地的死屍,一邊好奇地問道:「連大人,這殺入城中的倭寇究竟有多少啊?怎麼我們這一路趕來,好像碰上的倭寇源源不斷,在此之前我們還碰上一股,白刃戰都打了好一陣子,是不是現在全城已經讓倭寇給攻佔了?」

    連朝綱被扶進城隍廟之後,一屁股坐在牆邊,由著那紅標軍給其包紮傷口,他看著外面鋪了幾層厚的死屍,好半天才搖頭苦笑,喃喃道:「其實我也不知此番殺入城中的倭寇有多少!我從製造局趕到東門大街之時,便遇上他們,剛剛打退一波,接著又來一波,而且人數之眾是我方幾倍!」

    「看日軍衝來的方向在東面,我想很可能他們是從草山上下來,兵分多路殺進城中,我們在這兒遇上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就為了抵擋這部分的倭寇,我們製造局的幾百號弟兄基本上全都把命攤在這兒了!」說著他環顧一下城隍廟內四周靠著牆壁東倒西歪的戰友,有些人因為傷重得不到及時治療,已經閉上眼睛沒了氣息,但他們即便是死去,臉上依然帶著滿足的微笑,因為他們在臨死前終於還是看到了援軍,他們的犧牲最終還是有了回報。

    看到此情此景,哪怕是再堅強之人也難以遏制內心激盪起伏的情緒,連朝綱只覺得眼睛一酸,兩行熱淚嘩地便淌了下來,一直流到下巴,他低聲抽泣道:「這場戰鬥打得慘啊,實在是太慘了!」

    他看著所剩無幾的士兵,想到不久之前還從製造局帶出的兩百多號鮮活奔跳的弟兄,眼前還活著只有這區區二、三十人,而且全部負傷,不少人還傷勢嚴重,命在旦夕,而他卻無能為力,讓他心像針刺一般炙疼。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帶領的這批人能取得現在的戰績已經是非常不錯的事,新兵畢竟是新兵,與訓練有素的日軍比起來,無論再怎麼勇敢戰鬥力仍然還是差了一個台階,如果不是滂沱淒厲的雨夜大大限制了日軍的戰力發揮,並且鄭逸獨立營的援軍及時趕到解圍,恐怕他的這兩百多號人早就給佔據優勢兵力的日軍全部殺光,所有人全都要交待在這城隍廟門前了。

    「今夜的天,下的不是雨,下的是血,人血!」他抬起頭,呆呆地看著城隍廟外面密密的雨幕,此時雨水正連成千萬條銀線,隨風閃動,彷彿全城都籠罩在這厚厚的帷幔之中。

    —————————————————————————————————

    後話:我想我會堅持寫下去,也希望大家也跟著我一起堅持看下去,畢竟從沒有一部穿越小說會從清末一直寫到一戰、二戰,甚至可能三戰、四戰!這是一個壯舉,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見證這部小說的壯舉!哈哈!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