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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70章 草山 文 / 西門吐血

    陽明山。

    石川鶴男站在山頭上的一塊青石上,舉著望遠鏡看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台北城,如果不是樺山資紀命令他切斷基隆到台北的通道,可能他就已經率先打響攻城的第一槍,此時看到台灣的心臟離自己是這麼的近,他興奮得滿臉油光閃閃,兩隻小眼睛像兩顆綠豆在滾。

    「這一帶怎麼不長樹,竟長這些綠乎乎的茅草?有什麼緣故嗎?」他突然想起什麼,忍不住問身邊的軍官。

    沒有一個人回答得出來,他們也覺得十分的奇怪,自從進入陽明山區以來,他們便發現這兒的山峰似乎與台灣其他地方的山峰不太一樣,山坡上樹木稀少,但卻整片整片長滿了這種葉背為綠色,葉緣有鋸齒,極易割傷皮膚且非常疼的芒草,在山坡、道路兩側、溪流旁及開闊地成群滋長,遍佈廣泛,日軍士兵一不留神碰到這種芒草邊緣,手腳和臉部立刻就被割得道道血痕,就像是被小刀割過一般,痛得呲牙咧嘴,連連嗷叫。

    許多日軍士兵還沒碰見清兵,就已經拜這種芒草所賜,渾身傷痕纍纍,疼痛難忍,甚至都產生了對這種芒草的恐懼症,如果不用開山刀劈出一條路來,根本就不敢往前走,這也讓石川感到極為好奇。

    看到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石川鶴男有些生氣,大聲吼道:「八格,你們還不趕快帶個清國俘虜過來問話?」

    旁邊一個少佐小聲道:「大佐閣下,我們抓的那些清國俘虜已經全部斬首,一個不留,一個不剩!」

    石川鶴男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他給部下們下達的命令就是殺光所有清國俘虜,離他幾百米的小山凹處此時正堆滿了清兵無頭的屍體,濃烈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第一旅團第一聯隊自從進入陽明山之後,分別在大屯山、七星山、紗帽山、小觀音山連破清軍幾個營寨,所抓俘虜累計足有五、六百人,全被他一聲令下給殺了,現在再想找個清國俘虜問話都找不到人。

    「那就把後面的清國奴民夫抓來問話,如果他回答不出來,就拖出去斬首,直至有人能答得出來!」他俯下身來,在身邊的草叢中折了一支芒草湊到鼻前聞了聞,然後將它折斷,拋在風中。

    聽到命令,便有少佐領命退下,過不多時,一個瘦瘦小小的民夫被推了上來,滿臉的驚恐和慌張,不停地左顧右看,彷彿頭頂上隨時有把刀就要落下來,將他斬死。

    「跪下!」一個略懂中國話的日軍少佐狠狠一腳踢那民夫的大腿,只一腳便將其踢得摔倒在地上,看到他狼狽恐懼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那民夫不敢喊痛,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撲通一聲便跪下給周圍的日軍軍官磕頭,大哭道:「大君饒命,大君饒命!」

    那個會中國話的日軍少佐抓著民夫的辮子,像抓羊一樣便將他按到石川鶴男的面前,然後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大喝道:「大佐閣下問你話,你的,要老老實實回答,不老實或是答不上,死啦死啦的,聽明白沒有?」

    那民夫早嚇得魂飛魄散,大小便失禁,哪裡聽得清那日軍少佐含糊不清的中國話,但他哪敢說個「不」字,跪在地上拚命給石川鶴男磕頭,磕頭額頭上全是血,一個勁地哀嚎道:「是是,大君饒命,大君饒命!」

    石川鶴男鄙夷地撇了這個卑下的民夫,對周圍的軍官道:「大家看到了嗎,這便是卑躬屈膝、毫無尊嚴的清國奴!只要有一絲生的希望,便可拋棄尊嚴和顏面跪地求饒,他們不講禮義謙恥,不講人格身份,他們就是一群貪婪自私的賤民!就是這麼一個從裡爛到外的腐朽民族居然佔據了這麼美麗的島嶼,實在是一種玷污和踐踏!真正的中國人,早在南宋滅亡時就已經消失了,剩下的全是沒有希望沒有尊嚴的人,這樣民族就應該從我們大日本帝國身邊消失!」

    周圍的日軍軍官聽到這話,無不紛紛點頭讚好,對於那個曾經受他們尊嚴甚至是崇拜的中國文明現在已然面目全非,無不噓咦感歎

    從秦朝開始到隋唐時代,日本還將中國當成演習的對象,在唐代,日本對中華文明的崇拜更是達到了頂點,而宋代的中國更是令日本心馳神往。

    不僅是由於當時宋朝生產力大幅提高,增加了煤炭的使用增加了鋼鐵的生產,也使得陶瓷器在質量上呈現空前的發達,甚至宋代的銅錢都可以大量輸出到日本,至今在日本的各地的佛寺廢墟中,還經常可以發掘到裝著宋錢的壇壺,更不用說被當作兵器使用的火藥在宋代也得到了極大的改良——將發射器從拋石器改良為筒形發射器,並將紙容器改良為鐵容器(十三世紀初),據說後來蒙古軍利用宋代的火器攻擊鐮倉幕府時,以勇武著名的鐮倉武士也被這種「鐵炮「嚇得驚慌失措。

    宋代的活版印刷術、茶道、朱學、禪宗、枯山水、水墨畫等等更是傳入日本,對日本的文明進步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甚至可以說使日本以極短時間整整提升了一整代的文明進程,但隨著南宋被元代所取代,漢人被蒙古人奴役,日本的精英們開始察覺到了中國人落後的時代觀念,以及為政者統治意識的欠佳,由此產生了「要作為政治大國成為東洋的領袖」的意識,再加上,元軍的兩次侵日都慘遭大敗,鎩羽而歸,使得日本的自信心更加強大,開始認為能把漢人中原王朝給消滅的蒙古人也敗於己手,由此證明日本是一個比中原王朝更加強大的國度,南宋之後的中國已經沒有了「真正的中國人」了,尤其是現在的中國人,已經變成只是生命力和繁殖力旺盛的清國奴,變成了再不值得尊敬和崇拜的「劣等雜民」。

    「這兒的山坡為何看不到什麼樹木,全是由這些茅草長成的草山?」石川鶴男看也不看那個跪在地上哭得滿臉都是淚水和鼻涕的清國民夫,如果日本武士受到此等羞辱,他寧願不借助介錯,而用最痛苦的十字文切剖腹結束自己的生命,保存尊嚴。

    那個懂中國話的少佐將這話翻譯給那民夫聽,民夫仰著頭,臉皺巴巴地擠成一團,也不知聽懂還是沒聽懂,不停地「哦啊哦啊」,最後連那少佐都煩了,劈頭一個巴掌罵道:「八格牙魯,你的,到底聽懂沒有?」

    民夫急忙點頭,但看到那少佐已經拔出指揮刀,嚇得渾身顫抖,又急急地搖頭擺手,哭道:「大君饒命,饒命啊!」

    石川鶴男不耐煩地擺了一下手,道:「換下一個清國奴來問話吧!」

    那少佐聽到這話,立刻舉起指揮刀,一刀便將那民夫擺手的手掌連同人頭一起斬了下來,然後從袋中取出白巾仔細地擦了擦刀刃上的血跡,看也不看那屍體一眼,轉身令人再抓一個比較機靈的民夫過來問話。

    第二個民夫很快便被推上前來,他一路走來時,彎著腰拚命地向周圍殺氣騰騰的日軍點頭陪笑,等見到石川鶴男,再看到地上趴著的無頭的屍體,不禁嚇得魂飛魄散,還沒等那個懂中國話的少佐說話,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他人倒是極為乖巧,知道面前站的是這兒日軍最大的官,急急地給石川磕頭哀嚎道:「大君饒命,大君饒命!」

    那個懂中國話的少佐一巴掌拍了一下那民夫的後腦勺,喝道:「大佐閣下問你可知道這兒的山為何都沒什麼樹木,全是這些討厭的茅草,這是什麼緣故,你的,要老老實實回答,否則,死啦死啦的!」

    那個民夫很認真地傾聽少佐的話,雖然他也聽得不太清楚,但大致也明白問的是什麼,他急忙跪著手舞足蹈,獻媚道:「這陽明山原名草山,盛產硫磺,因為此地在以前官府憂慮賊寇可匿於林中竊取硫磺製造炸藥,故定期放火燒山,逼賊寇遠離此地,因此整個山區都只能長出五節芒這類的芒草,所以大君們所看到山上都不怎麼長樹,而長茅草,正是這個緣故!」

    那個懂中國話的少佐將民夫的話原原本本地翻譯給石川鶴男,聽得這位大佐連連點頭大感滿意,看來這兒遍地芒草還真是有典故來歷,不過他倒對此山盛產硫磺相當感興趣,台灣礦產資源豐富他早有耳聞,如今親見,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看來大本營對台灣垂涎三尺並不是毫無道理,如果佔據了這個巨大的島嶼,對帝國的發展與壯大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

    「大軍不要停息,繼續向台北前進!」石川將手中捏著的芒草拋到風中,看它搖曳著飛到空中,直至不見蹤影,這才從青石上走了下來。

    那個懂中國話的少佐看了看地上仍然埋頭跪住的民夫,又看了看剛剛從身邊走過的石川鶴男,忍不住問道:「大佐閣下,這個清國奴如何處置?」

    石川鶴男聽到少佐的問話,稍稍地停頓了一下,側過頭道:「殺了!」

    「什……什麼?」那少佐似乎沒聽清楚,禁不住道,「殺……殺了?他回答得很好啊!」

    石川鶴男嘿嘿冷笑道:「對,他回答得很好,我很滿意,但還是要殺了,就因為他沒有尊嚴地跪地求饒,這樣一個卑劣賤民還有什麼值得活在這個世上的必要?我想到他跪地哭嚎的樣子都感到羞恥,我絕不希望我的部下有人在敵人面前也這樣跪地哭嚎,那是對武士道精神,對大和魂的褻瀆和羞辱!這個清國奴,必須死!」

    他頓了一頓,突然笑了起來,接著道:「不過你可以給他一個痛快的死法,也算是回報他剛才的誠實回答!」說著,再不回頭,帶著諸多軍官揚長而去,只留下那個呆若木雞的少佐以及還不知自己即將性命不保的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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