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64章 毛瑟m84步槍 文 / 西門吐血
鄭逸剛剛從麵館裡出來,一大群的巡城兵勇便趕了過來,圍觀人群哄得一聲便逃開了,他也趁機跟在其中逃到街角,發現那些巡城兵勇並未注意到他,這才拍拍身上的灰塵,便匆匆離去。
日軍自金包裡登陸之後,時下的台北便已混亂不堪,即便大街上發生這種民襲官的命案,也無人去用心辦理,那些巡城兵勇衝進麵館將來不及逃跑的店掌櫃和堂倌綁上帶走,甚至連那兩具屍體都懶得抬走,叫來附近鄰長告之死者名字和住址,讓他去通知死者家屬來處理屍體。
雖然台灣已經改成所謂台灣民主國,但所有人都並沒覺得已經新建成一個國家,仍然是以大清朝的臣民自居,因此滿大街晃蕩的還是又粗又長的黑辮子,鄭逸雖然已經在頭上重又纏上白巾,但背後光溜溜不留出辮子,卻也十分吸引人的眼球,因此他這一路上雖然是貼著街邊牆緣走,可謂小心又小心,但還是引來不少側目注視,不過好在現在人心惶惶,大家連自己都顧不上,哪裡有心思去理會這個腦後不留辮子的年輕人。
在穿過三條街道之後,他終於來到了此次台灣之行的目的地——台北製造局。
台北製造局雖然名義上還是屬於總統府直管部門,但唐景崧此時早已沒有了管理台北製造局的心思,再加上曾志強任總辦,連朝剛任幫辦,管理整個製造局內內外外事宜,外人根本連一根指頭都插不進來。
此二人早已是紅標軍的成員,對於唐景崧的命令是陽奉陰違,只服從來自瑞芳前指郁笑城首領的命令,因此台北製造局實質早變成了紅標軍屬下的一個兵工廠,甚至由他們替唐景崧代辦的從國外購得的軍火很大一部分也暗暗地劃到了紅標軍名下,這也是為什麼紅標軍在最近兩場戰鬥中,不必為餉銀和軍械操心,就因為有台北製造局在明面上做掩護,郁笑城才得以大大方方地通過德國禪臣洋行將大批量的德制軍火從海外源源不斷地供應到每一個紅標軍手中,這其中曾志強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他在紅標軍中的地位也極高,郁笑城一直想模仿解放軍專門成立紅標軍自己的四總部——總參謀部、總政治部、總裝備部,總後勤部,而他便是紅標軍總裝備部部長的唯一可選之人。
曾志強在得知自己即將成為紅標軍新成立的四總部的總裝備部的部長時,幹勁比之前更大,不僅製造局開足馬力生產槍械彈藥,甚至還截留駐台清軍購得的軍火直接解往紅標軍,連本來要發放給黑旗軍的炮彈和槍械都敢擅自扣留不發,通過種種調濟手段暗中運到瑞芳前指。
蒙在鼓裡的劉永福一直以為這是唐景崧搞的鬼,甚至還特地派人到台北總統府去鬧,但全被剛愎自用的唐景崧給趕走。
畢竟在安南與法軍大戰中兩人合作並就很不愉快,這個時候唐景崧自然樂見劉永福被穿小鞋,不僅不追究曾志強責任,甚至還暗中對其大加嘉獎,這也讓劉永福與唐景崧的關係越來越僵,哪怕就在日軍登陸金包裡之後,兩人甚至連相互打氣,通電撫慰都沒有,就像一對老死不相往來的鄰居一般。
駐在台南的黑旗軍中甚至不少人還感到幸災樂禍,甚至希望日軍直搗台北城,將唐景崧給活抓剝皮了,方謝心頭之恨。
鄭逸此次前來台北製造局,正是前來投軍,但他卻並未走正常的募兵途徑,而是直奔台北製造局,直奔曾志強而來,因為他早在暗中打聽清楚,如今的曾志強已經是郁笑城身邊的大紅人,他想加入紅標軍,並得到他所期望的那個職位,他便得早早通過曾志強這棵大樹,才好到達頂冠。
曾志強本來對這神秘的年輕人絲毫不感興趣,如果不是鄭逸遞上的名片上寫著「留學德國格羅斯利希費爾德高級軍官學校」的字樣,恐怕早就讓人亂棒打出製造局的大門。
他當然記得郁笑城曾經再三叮囑讓他在台北城內物色各種各樣人才,尤其是軍事方面的人才,因為紅標軍草創初期,極缺指揮官,特別是有專業知識的指揮官,郁笑城甚至還從劉永福的黑旗軍中把楊賓挖過來,一來就附予教官,繼而附予團長之職,形如左膀右臂。
如果這個年輕人真是留洋德國格羅斯利希費爾德高級軍官學校——儘管這個學校名字在世界軍事院校來說首屈一指,鼎鼎大名,但對他來說卻是聞所未聞,那這樣喝過洋墨水的專業性軍事人才卻一定是紅標軍極其缺乏的。
他不敢怠慢,急忙親自出來迎接,非常恭謹地將其迎入自己的內室,起壺泡上好的凍頂茶,親自端到對方面前,直到這個年輕人微微地啜了一口,這才開口問道:「小兄弟貴姓,聽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啊?」
鄭逸笑道:「免貴姓鄭,祖上在福建經商,在台灣也多有業務往來,從小曾隨父親來過台北,如今故地重遊,物是人非,感慨良多!」他不由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似有話欲言又止,不過很快他作揖行禮,道「此番正值內憂外患,我輩拳拳之心熱血之士必慷慨投軍,抗擊倭寇,保家衛國!鄭溪沫雖不才,但祖訓莫敢忘卻,望能投入紅標軍中,削平丑類,以強祖國!」
「好個削平丑類,以強祖國!」曾志強聽到這話,不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撫掌讚道,「小兄弟拳拳之忱,感天動地!紅標軍但有小兄弟這樣的人才,必定能大展拳腳,奮發作為!」
鄭逸被這一捧,也覺得飄飄然,急忙擺手道:「哪裡哪裡!」不過曾志強後面的話,讓他幾乎口吐白沫。
「卻不知小兄弟打過槍沒有?」曾志強突然關切地問道,「槍法如何?」
鄭逸聽到這話不由呆了一呆,苦笑道:「槍自然是打過,手槍、步槍、馬槍、機槍都打過一陣,這在格羅斯利希費爾德是最起碼的槍械操作課程!槍法還過得去吧!」
曾志強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在他眼裡,能打槍的,而且還能打這麼多種不同型號槍的,那肯定就是郁笑城所要找的軍事人才,他卻不知其實格羅斯利希費爾德高級軍官學校教出來的是指揮學的軍官,而不是只會打槍的士官。
「這槍怎麼樣?」他走到牆邊,打開一個櫃子,取出一把珵亮嶄新的步槍,遞給鄭逸,問道,「我們紅標軍現在配備的都是這種步槍!」
鄭逸接過槍來,將彈匣取下來察看,然後再安回去,試著朝窗外遠景某個目標瞄準,又在手中掂了掂份量,試了試握槍的手感,隨即便如數家珍一般,朗聲道:「這是由柏林德維格-洛斯公司出產,原版製造的德制毛瑟m84型有槍機的後膛單發步槍,口徑11毫米,是在毛瑟m71型基礎上增加一個可裝5發彈的圓筒形彈匣組成的!」
「它的主要特點是有螺旋形膛線,採用金屬殼定裝式槍彈,使用無煙火藥,彈頭為被甲式,可提高彈頭強度,由射手操縱槍機機柄,就可實現開鎖、退殼、裝彈和閉鎖的過程,增加彈閘之後可以實現一次裝彈,多次射擊!」
「雖然這槍已經十分先進,但它的改進卻還在不斷進行,據我在德國留學期間所知,最新型的毛瑟槍即將研製成功,其射程、殺傷威力、彈頭的初速、射擊精度與穩定性,與同期後膛槍相比都是首屈一指,已有一些歐洲強國向柏林德維格-洛斯公司預訂,據說所售數量極大!」
曾志強是製造局的總辦,與各種槍械火藥打交道的年限極長,對槍械也是極為的熟悉,但是當他聽完鄭逸這番介紹之後,卻不由整個人都呆住了,如果讓他來介紹這把槍,恐怕連鄭逸所介紹的三分之一程度都比不上,他這個槍械專業與之相比,簡直就像是小學生與大學生的區別,在那一刻,他的第一感覺卻是汗顏。
鄭逸又將那槍在手中把玩一陣才遞回曾志強的手裡,他對這槍自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因為在格羅斯利希費爾德高級軍官學校,他在考槍械課時如果不能答出這槍的型號和性能,這門課是根本過不了關的,因此他除了將這槍的來龍去脈大段大段地背誦下來以應付考試,就別無他法了,沒想到這個製造局總辦考的第一題便是他拿手的背文,不僅對答如流,甚至都還將對方震得當場呆住。
曾志強接過槍來,輕輕地摩挲一番,將本就沒什麼灰塵的表面又仔細擦拭了一遍,這才小心翼翼地放回牆邊櫃子裡,並緊緊地鎖上。
原版的毛瑟m84並不容易得到,很多都是其他國家的仿製品,比起精緻、嚴謹、刻板、細膩的純德制的正品來說,還是有很大差距,這槍也是他通過在台德商好不容易弄到手,因此視為珍寶,每天都要擦拭槍身。
現在他心中再無任何的疑問,顯然這個長著奇怪雙瞳的俊美青年已經非常完美地通過了考核,滿意程度出乎所料,如果紅標軍能有此等軍事人才,何愁家園不保?
他有心將其招納到自己的麾下,輕輕拍著鄭逸的肩膀,親切地問道:「溪沫,以你之才學要加入我們紅標軍,自然是毫無問題,不過現在我們紅標軍內部正在準備進行全面的改組,首領準備成立總裝備部,這是一個極其重要也極其關鍵的部門,而我將是紅標軍總裝備部的第一任部長,鑒於你對槍械的瞭解,我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助我,當然,我會向首領大力推薦你,成為我的副手,如何?」
鄭逸聽到這話,也不由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才剛剛踏入紅標軍門坎,便有首領身邊的大紅人來拉攏自己,但他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因為他此番投軍,可不是衝著什麼部長副手來的,但看在對方那期待的神情,他又不好立即拒絕,只得拱手,委婉地說道:「多謝曾大人的器重,但在下卻是想帶兵打仗,在槍林彈雨之中,與倭寇一刀一槍地真干!在下在格羅斯利希費爾德高級軍官學校所學的也是打仗之法,也希望能將所學用於戰場,發揮更大的力量!」
曾志強聽到這話,也不禁稍稍失望,但他卻也知買賣不成仁義在的道理,笑道:「也好,我輩熱血男兒只有在沙場上才能真正大展拳腳,建功立業,紅標軍有你這樣的人才,首領一定倍感歡欣!首領現在就在瑞芳前指,就由我領你前去,親自謹見!」他抓著鄭逸的手背,輕輕地拍了拍,沉聲道,「我定會在首領面前大力舉薦於你,怎麼樣也要在軍中謀得一職,好生歷煉,將來必有大成,不望所負!」
鄭逸不禁連連點頭稱謝,滿心感激,對這個和藹的中年人有了極佳的初識印象,對不久之後謹見那個鼎鼎大名的紅標軍首領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興奮,熱血澎湃。
他雖然飽讀兵書,但在人際關係上的認知卻還是十分膚淺,並不明白這位製造局總辦的此番話的真實用意其實是在拉攏自己,希望他能成為曾志強的嫡系人馬之一,將來好助這位總辦大人在首領面前更有進步。
紅標軍雖然剛剛草創,但其崛起勢頭突飛猛進,聲勢幾欲壓倒享有極高名望的黑旗軍,但凡圍在首領郁笑城身邊的紅人們,都已經暗暗開始捭闔佈置,合縱連橫,各立山頭,尤其是大家看到林世明已經先行一步的情況下,更是加緊劃分勢力範圍,攏絡人才,壯大自己實力,好在首領身邊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