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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45章 戰鬥的時候到了 文 / 西門吐血

    轟——一枚炮彈在劃過長長的弧線之後,在逃難的人群中炸開,一下子便炸飛了四個人,炸傷了十餘人,鮮血和碎肉撒得滿地都是,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腥味,大人和小孩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哭嚎聲響徹整條逃難的道路,大概是感覺到死神的腳步正在慢慢逼近,人們恐慌性地四散奔逃。

    陳國章率領的紅標軍二團四營一連的士兵匆匆趕到金包裡外圍的溫泉嶺下時,看到的是無數充滿恐懼和驚慌的逃難人群,不過最令他憤怒的卻是,人群中夾雜著大量從金包裡潰逃下來的防軍,他們為了早點逃離,甚至不惜將擋路的平民砍倒在地

    逃難的人群已然失控,大家爭先恐後地奔逃,倒下的人很可能就再也爬不起來,因為後面的人會毫不猶豫地踩踏而過,許多平民就是這麼被人群給活活踩死。

    陳國章當先衝上前去,一把拎住一個跌跌撞撞奔逃的營官,直接一個大耳光便甩了過來,一巴掌便將那營官的門牙給打了下來。

    那營官摔倒在地,「哇」地一聲便連同碎牙一起吐出一大口鮮血,半邊臉立刻腫了起來,他抬起頭,扭曲著臉瞪著陳國章,咆哮道:「干林娘,該打老子?老子可是正五品的步軍校,想反了你?**的是個部分的,有種就報上名來?」

    陳國章沒等他說完,便抬起腳踹在他的臉上,那營官不由痛得大叫一聲,捂著鮮血淋漓的臉滾倒在地上,陳國章一把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用拳頭重重地捶著自己的胸膛,大聲喝道:「睜開**的狗眼好好看看,老子是紅標軍!正牌的紅標軍!」

    「我管你是什麼正五品不正五品的步軍校,現在倭寇就要打過來了,你不組織反攻,不率領部下保護百姓,逃得卻比老百姓還快,還有臉說!**的還是人嗎?」說著,重重一拳打在對方的臉上,一下子就將那營官再次打趴下。

    跟著營官逃跑的幾個護勇見狀,大氣都不敢喘,他們見趕來的紅標軍越來越多,不由露出畏懼的神情,正不知該上前扶起長官,還是該逃命之時,只聽陳國章狠狠地瞪著他們,大聲吼道:「你們誰願意和我們一起打鬼子?留下來一起並肩戰鬥的人,就是我們紅標軍的人!生是紅標軍的人,死是紅標軍的鬼!」

    幾個護勇面面相覷,當頭一個突然跪下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大哭道:「長官,饒命啊,小的可是本地人,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這麼死啊!」其他的護勇也趕忙跪下來給陳國章磕頭求饒。

    「呸,還敢說是本地人,你們他媽的就是我們台灣人之恥,全都滾吧,滾得遠遠的,滾到你們女人裙底讓她們來保護你吧!」陳國章氣得滿臉脹紅,他轉過身對身後的紅標軍士兵吼道,「每個人都要抽他們一個大嘴巴!讓這些臨陣脫逃的懦夫永遠記著,他們是台灣之恥!」

    「是!」紅標軍的士兵們爆發出如雷的應喝聲,紛紛衝上去,把那幾個護勇的臉扇得又紅又腫,連牙齒都打碎了,最後全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後面逃命的勇兵見狀,無不嚇得面無人色,脫掉號衣混在百姓當中,灰溜溜地逃跑,陳國章也懶得理睬他們,倒是一個少年兵引起他的注意,因為這個少年兵徑直走上前來。

    「我要留下來,我要加入紅標軍,我要打東洋鬼!」那個年齡大概只有十五歲,個頭僅有一米五的少年兵仰著滿臉塵土的臉,大聲道。

    陳國章呆了一呆,不由上上下下打量對方一番,忍不住道:「你……還是一個孩子啊!」

    那少年兵抹了一把鼻涕,板著臉,恨恨道:「東洋鬼殺了我姐姐,我要打東洋鬼,我要殺死他們!」

    「阿通,不要留下來,東洋鬼會殺了你!」那個營官突然大聲喊道,因為滿嘴的碎牙,聲音變得模糊不清,如果不是離得近,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那叫阿通的少年兵聽到這話,猛然轉過身來,直接衝到那營官的身前,一巴掌就甩了過去,一下子就扇掉了對方一顆牙齒,只聽少年兵怒喝道:「我姐做你的收房丫鬟,什麼也沒有得到,你卻把她留給東洋鬼殘殺,我要殺了你替她報仇!」說著,便抽出一把小剪刀,一刀便剪下那營官的耳朵。

    營官不由慘叫一聲,急忙一個翻身躲過少年兵刺下的第二刀,一手捂著臉頰連滾帶爬地混入人群之中逃遠。

    「呸!」那個叫阿通的少年兵追了幾步,卻被人群拌了一下,差點兒摔倒在地,眼見再也追不上,氣得舉起小剪刀朝那營官逃命的方向飛擲了過去,但卻擲了一個空。

    陳國章走上前去,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將臂膀上的紅袖標解下來,給他套上,然後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少年兵大聲應道:「林子通!」

    陳國章道:「很好,士兵林子通,你現在已經是我紅標軍一員!你現在是我紅標軍二團四營一連的士兵,你這就跟隨我們去打東洋鬼,去殺死他們!我現在是你的連長,你必須無條件服從我的命令!聽清了沒有?」

    「是!長官!」林子通聽到這話,繃緊的臉立刻鬆弛下來,堆出燦爛的笑容,他學著紅標軍的模樣歪歪扭扭地敬了一個很不標準的軍禮。

    陳國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頭微皺,道:「你有沒有武器?」

    林子通搖了搖頭,低聲道:「剛才還有,扔了找不到了!」

    陳國章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過來,原來剛才少年兵飛擲出的小剪刀就是武器啊,他不由啞然失笑,道:「會打槍嗎?」

    林子通再次搖頭道:「不……不會!」

    旁邊一個紅標軍士兵大聲喝道:「與長官說話,必須先說『報告長官』才能回答問話!」

    林子通驚恐地看了看周圍的紅標軍士兵,又看了看面前的陳國章,一時間手足無措,不過好在陳國章急忙輕拍他的肩膀安撫道:「沒關係,等你在紅標軍呆久了,自然會知道一些紅標軍的規矩!」他頓了一頓,接著又道,「不會打槍沒有關係,可以學,在戰場上學!戰場是最好的老師,它會教你怎麼生存,怎麼殺敵!」說著,他取出手槍交到少年的手裡。

    周圍的紅標軍士兵見狀,不由發出驚呼,因為只有連級以上軍官才配有手槍,誰也不明白連長會將自己珍愛得不行的配槍就這麼隨便交給一個剛剛加入進來的少年兵?

    林子通並不知道這把手槍意味著什麼,他拿過來的時候,眼裡充滿的是好奇與驚喜,輕輕地摩挲著槍身,好半天才抬起頭,道:「這槍……啊,不對!報告長官!」他歪歪扭扭地敬了一個軍禮,看到陳國章笑著向他點頭,才敢接著問道,「這槍真是給我嗎?」

    陳國章哈哈笑道:「這槍現在還不是你的,如果你在戰場上能殺死一個敵人,那這槍我才真正送給你,否則,下了戰場,你還得還我!」

    「是!長官!」林子通眼裡放著光彩,再次用力敬了一個禮,這回的軍禮比前面幾次標準得多。

    陳國章回頭看了一下周圍的紅標軍士兵,用力揮了一下手臂,大聲吼道:「一連士兵,全體跑步前進,我們必須趕在東洋鬼抵達溫泉嶺之前,佔領山頭陣地!」

    ※※※※※※

    瑞芳前指。

    郁笑城用拳頭重重地敲了一下地圖上金包裡的位置,目光掃過留下來的營團級軍官,沉聲問道:「現在我軍佈置在基隆以北的二團三營、四營,哪個部隊最靠近金包裡?」

    「二團四營!」林世明大聲應道,他自己是二團的團長,對佈置在基隆以北防務部隊自然比誰都更清楚。

    「四營的4個連都佈置在基隆以北,靠近金包裡嗎?」郁笑城伏在地圖上用鉛筆在基隆以北位置打了個註腳,標明「二團四營」字樣。

    「一個連在基隆以北的野柳防區,兩個連在基隆城郊西北方向,一個連在基隆城郊西南方向!」二團四營的營長柳天明見林世明微皺眉頭,知道他答不上上來,急忙應道。

    郁笑城拿著鉛筆在地圖劃了幾個圈,但很快便停下筆來,側頭撇了二團四營長柳天明一眼,問道:「我不要聽一個連,兩個連,我要你告訴我,是哪個連在哪個位置!」

    柳天明聽到這話,額上的汗珠頓時滾了下來,他看了林世明一眼,發現林世明也在瞪他,似乎在說,這個關鍵時刻別給老子掉鏈子啊。

    「一連在……在基隆以北的野柳防區,二連和……和四連在基隆城郊西北方向,三連在基隆城郊西南方向!」柳天明的聲音有些發顫,他甚至生怕自己說錯一個字會引來什麼可怕後果。

    所有的營團級軍官都摒住呼吸,不敢吭聲,甚至連站在一旁的邱逢甲也大氣不敢喘一下,他總算是見識到了郁笑城——這個年輕首領的威儀,它給人一種令人窒息、奪人心魄的強勢壓力,哪怕不是直接衝著你來,都能感到一股無法抵禦的精神壓迫。

    「你確定他們現在都還在自己的這個位置嗎?」郁笑城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問道。

    柳天明只感到自己呼吸都要停窒,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喉頭蠕動,想發出聲音,卻什麼也沒有發出,因為他根本不敢保證手下的四連現在還在原來的位置!

    「一連已經趕向金包裡,此刻可能已經與倭寇先鋒交火,其餘三個連,都還呆在原地不動!「柳天明身旁的一個軍官突然答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那名軍官身上,郁笑城撇了那軍官一眼,問道:「你的姓名和軍職?」

    那軍官立刻腰桿一板,後腳跟重重地一磕,畢恭畢敬地行了個軍禮,大聲道:「報告首領,標下丁德勝,是二團四營副營長!」

    郁笑城點了點頭,沉吟片刻,抬了一下手,大聲道:「書記員!」

    唐永華立刻從人群中站了出來,胸脯一板,應道:「到!」

    「替我記下:丁德勝暫任二團四營正營長,將來視戰績轉正!還有那個二團四營一連長……對了,他叫什麼?」郁笑城側過頭看了一下那個軍官。

    「報告長官,一連長叫陳國章!」丁德勝立刻答道。

    郁笑城聽到這個名字不由一省,他當然不會忘記當時在台北製造局鐵柵門戰鬥中,肩膀被打傷,卻還堅持站起身來作戰,被他嘉許的士兵,沒想到這麼快就成為連長了,他感到有些欣慰,道:「好個陳國章,我要升他級!書記員替我記下了,如果他還能活著走下戰場,就任命他為二團四營的副營長!」

    「至於你!」他轉過身看著柳天明,冷冷道,「你應該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吧?」

    柳天明肩膀微微地顫抖,額上的冷汗像豆子一般滾落下來,但他卻還是將胸脯挺得直直的,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唇,大聲道:「標下知道錯了!」

    郁笑城見他受到如此訓斥還能保持一個軍人應有的威儀和自信,不由暗暗地點了點頭,道:「你知道錯了就好,沒有人天生就不會犯錯,只要知道自己錯在哪裡,懂得去改正,依然是紅標軍優秀的指揮官!你就暫任二團四營的副營長,輔助丁德勝帶好二團四營!」

    他頓了一頓,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已然熱淚盈眶的七尺男兒,又用威嚴肅穆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的紅標軍中高級軍官,一字一字道:「這是我們紅標軍的生死之戰,也是我們台灣的生死之戰,從這一刻起,我絕不再允許你們犯錯,哪怕是一丁點兒的過錯!因為倭寇已經登陸,已經開始進攻!我們紅標軍,我們在座的每一個,都已經沒有任何犯錯的本錢,因為我們犯下的過失,將可能成為埋葬我們紅標軍的最後墓碑!」

    「紅標軍的健兒們,戰鬥的時候到了,我要你們以大無畏的勇氣和精神,去打敗倭寇,去奪取戰場最後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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