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血戰台灣 第4章 紅標新軍 文 / 西門吐血
為了方便管理,郁笑城按現代軍隊編制將三百多人分成兩個戰鬥隊,其中第一戰鬥隊由自己兼領,第二戰鬥隊由林世明率領,至於後勤聯絡部做為獨立支隊,由林永連老人率領,負責殿後。
為了能與其他義軍區分開來,他特地讓每個士兵的左臂都綁上一塊紅布,美其名曰「紅標軍」,當然,他們的旗幟也是一面紅旗,只是這面紅旗還來不及畫上圖案,顯得有些樸素潔淨,但當林世明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揮舞起這面旗幟的時候,所有人的眼裡都似乎多了道神聖而崇敬的神色,只有郁笑城最清楚,從這面旗幟展開的一刻起,這支小小的隊伍開始附予靈魂和生命,有了與眾不同的特殊含意。
正是因為有著鮮明的標識,當他們井然有序地向台北府挺進時,沿路吸引了許多人羨慕和驚奇的目光,甚至一些民眾自發地跟隨在隊伍的後面,還有人直接要求參加他們這支義軍。
郁笑城要求也很簡單,只要是年輕人,只要有旺盛的鬥志和昂揚的熱情都可以加入,每個加入的人都會分發一塊紅布綁在右臂,他本來只準備兩百多塊紅布,才走到一半的路,居然全部分發一空,還有大批跟隨的民眾因為分不到紅布而大鬧情緒,這讓郁笑城感到有些頭大,他真沒想到台民參加抗日義軍的熱忱是那麼高漲,根本不需要動員,只要把隊伍和旗幟拉出來,立馬就能聚攏一大批的民眾。
林世明暗暗清點了一下隊伍的人數,也不禁咋舌,從他們出大榕村開始到現在還不到半日的工夫,三百餘人的隊伍居然一下子擴充到七百多人,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人趕來,這讓他又是驚喜又是擔憂,畢竟他也不知道怎麼帶領這麼多亂哄哄的義兵。
大榕村離台北府並不遠,翻過幾座山便可以看到台北府的城牆,郁笑城突然感到擔憂起來,因為台北府的士紳畢竟不比大榕村的鄉野村民,在這非常時候,如果有人見他竹笠下面沒有留辮子,恐怕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不禁開始心事重重,他沒想到自己不經意撓著光溜溜後腦勺的動作居然讓林世秀看在眼裡,記在心裡,當她悄悄地將烏黑發亮的大辮子遞到自己手裡時,不由大吃一驚。
「你這是幹什麼?」郁笑城吃驚地張大嘴巴,他呆呆地看頭林世秀剪短的頭髮,有些不可置信,道,「阿秀,你……你怎麼把頭髮剪啦?」
林世秀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首領,阿秀有沒有留長髮並不重要,但阿秀知道,如果首領不蓄起辮子,恐怕在台北府很多事都辦不成!如果只犧牲阿秀的頭髮就能換來首領在台北府的馬到成功,那阿秀即便是有十個一百個長髮,也全都願意剪給首領!」
郁笑城不由呆了一呆,他真沒想到這個伶俐俊俏的台灣辣妹竟這般機敏過人,心細如髮,一個微小動作都能讓她推敲出自己的心病。
不過他很快發現女孩的眼裡除了有和別人一樣的崇敬之色外,似乎還多了些傾慕的神情,他不由心神一凜,是了,古代的女孩兒通常十五、六歲就已經嫁人了,阿秀豈不正到了這般年齡?咳咳,如果不是趕上這個動盪的時代,她可比自己前幾任女朋友都更伶俐可愛,可惜,真tmd可惜啊,現在時間比黃金還珍貴,哪騰得出時間來談戀愛啊?
郁笑城輕歎一聲,默默地接過林世秀的辮子,用夾子夾在瓜皮帽上戴上頭頂,算是暫時解決了一個難題,臉上也不禁舒緩出會心的笑容,對女孩道:「阿秀,謝謝你!」
林世秀雖然是個開朗外向的女孩,但看到周圍的人全都笑嘻嘻地看著她,小臉也不由漲得像紅辣椒,眼睛和我的目光碰到一起,立刻像敏感的含羞草,迅速低垂下眼簾,輕輕地跺了跺腳跑開了。
郁笑城發現自己的臉上也有些發燒,不會吧?又不偷又不搶,這也能害臊?老子又不是第一次談戀愛,也算是情海老油條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動不動就臉紅啊?真沒出息。
罵歸罵,不過當他看著林世秀跑遠的背影,卻也忍不住咧開嘴唇,徐徐地漣漪出笑的微波,他突然有了戀愛的感覺。
這支越走越龐大的隊伍還未來到台北府城門口,便已經引起轟動,城裡城外不少人聞訊趕來觀看,要求加入義軍的民眾更是人頭湧動,許多人甚至激動得嚎啕大哭,隊伍被人群圍住,為了生怕有人掉隊,郁笑城只得下令放慢行進速度,但他卻沒想到這樣一來,反倒被更多要求加入隊伍的民眾擋住去路,最後竟然把城門給堵得死死的,他們想進城竟都擠不進去,一時間僵持在城門口,如果不答應民眾加入義軍,怎麼勸說人群都不讓開一條道路。
郁笑城心裡清楚,此時正是《馬關條約》簽訂的第三天,四月二十日,消息傳到台北府立刻就炸開了鍋,到處是鳴鑼罷市、奔走聚哭的人群,人心惶惶之下,看守城門的守衛也無心當班,全都散了,因此城門並沒有官兵維持秩序,到處是淒切的哭泣和悲憤的吼叫,台北府附近的鄉民也不約而同趕來,人群本就湧動如潮,加上突然增加他們這七、八百號人,自然一下子把城門口給堵了。
郁笑城見到這等場景,也不禁暗暗擔憂,生怕有人會因為情緒激動憤怒而失控,造成現場更大的混亂,不可收拾。
他正想走到隊伍前面看看,這時林世明已一頭汗水地擠到自己面前,令他感到驚異的是,這小子居然還帶了一個身穿袍褂緞褲,頭戴鑲玉皮帽的男子過來。
「世明,這是……」他不由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年齡大約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臉上堆著笑容,但神情之中卻依舊遮掩不住像黃昏厚沉一樣的憔悴凝重之色。
林世明趕忙介紹道:「首領,這是邱逢甲邱先生,伊正巧也要進城,看到阮紅標軍堵在城門口,便想來問……」
郁笑城呆了一呆,林世明後面的話連一個字都沒聽清楚,他的大腦裡始終不停地迴響著三個字「邱逢甲」,他還清晰地記得曾經在台北博物館裡看過這個男人的歷史記載——清末台灣士紳,苗慄人,進士出身,曾任工部主事,在台灣前途危難之際,以「抗倭守土」為號召變賣家產創辦義軍,四處聯絡一大批愛國志士,捨生忘死與日軍展開殊死戰鬥,因此也成為侵台日軍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他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台灣歷史上極為著名的抗日名士邱逢甲,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如有這貴人相助,或許能暫時緩解錢糧和武器的問題。
不待林世明介紹,郁笑城連忙上前緊緊地握住他的手,驚喜道:「原來是仙根兄啊!小弟久聞仙根兄大名,今日一見才知市井傳說,不若真人十之其一,郁笑城在此有禮了!」說著,便左手壓住右手拱手抱拳行禮。
邱逢甲也急忙拱手回禮,他極為驚訝道:「郁首領也知我的名字?慚愧慚愧,市井之言哪能當真,仙根一生碌碌無為,既無力護國安邦,又不能保家衛國,仙根有愧蒼天與父母啊!」說著,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胸口彷彿鬱結著難以化開的心疥。
郁笑城自然知道邱逢甲心中郁煩之事為何,朝廷割讓台灣不說,還置幾百萬同胞於不顧,急詔撤回守土官兵,如今台島人心一片惶亂,單靠他這樣名望士紳來號召民眾與日軍展開抗戰,成敗如何自然不言而喻,可想而知他內心的痛苦和忿悶有多大。
「郁首領,這些可都是你的隊伍?」邱逢甲看了看四周精神抖擻、鬥志昂揚的紅標軍,眼裡的羨慕不言而喻,他也招過義兵,但所招之兵與之相比,卻感覺稍欠紀律和悍勁,他不禁嘖嘖地稱讚道,「看得出來,郁首領真是一個帶兵能手,能將一群義兵調訓得如此井然有序,鬥志昂揚!」
「那當然,阮首領今天才招的兵馬,一天不到的工夫便有這等聲勢,恐怕七星軍也不過如此!」一旁的林世明插過話,得意道,「阮首領就是要將阮紅標軍打造成銳不可擋的抗日先鋒,此次前來台北府,正是為了……」
「閉嘴,世明!」郁笑城突然拉下臉來,狠狠地瞪了林世明一眼,厲聲喝道,「在仙根兄面前,休要口出狂言,我們紅標軍沒你吹得那麼神!還不下去帶好你的二隊,如若再讓我看到你們二隊有人交頭接耳,不認真行軍,我拿你是問!」
「是,首領!」林世明臉色微變,立刻挺了一下胸,規規矩矩地敬了一個軍禮,不敢再多吭聲,轉身灰溜溜地退下。
一旁的邱逢甲不由眼睛看得有些發直,他被林世明那個敬禮所震懾,呆呆地看著林世明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好半天才回過頭來,驚異道:「郁首領,剛……剛才林義士那個動作是……是什麼意思?」
郁笑城知道他的困惑,因為那是西式的軍禮,邱逢甲見多識廣,自然看得出來,他微微地咧著嘴巴嘿嘿笑道:「也沒什麼,就只是我們紅標軍的一個簡單舉手式軍禮!我只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訓練出一支近代化的軍隊,而不是烏合之眾。想要打敗東洋鬼,我們就得有一支擁有頑強意志和強大力量的軍隊,我們就得更嚴格更殘酷地訓練每一個士兵,只有這樣,我們的家園土地,我們的骨肉同胞才會遭受侵略者的屠戮和踐踏!」
邱逢甲聽到這話,眼裡不禁放著興奮的光采,他突然一把抓住郁笑城的手腕,朗聲笑道:「郁首領,走走走,這就隨我一起進城,我帶你拜會一個人,他若知道你帶出這麼好的隊伍,肯定會與你相見恨晚!」說著,也不待對方回話,便抓著他的手急急往城門內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