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在外的活動(5) 文 / 雨眠
空戰的統計數字很快就公佈出來了，各飛行團以及各人的戰績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雖然大家都關心自己的戰績，可是能夠爬得動的沒有幾個，一些人從戰機裡爬出來的時候，似乎還有勁兒，堅持著不佔護士女士的便宜，可是一沾上床，就再也爬不起來了。第三飛行團的參戰人員也是如此，尤其是團長孟海波，整個人根本就沒法子從床上坐起來，人倒是很清醒，什麼也都知道，命令也接連一個又一個，可自己什麼也幹不了！大家知道了落水的兩名戰友連同其他的戰友一起被救了回來，過幾天就能返回基地，也就不怎麼擔心了，只是對幾個累得不能動的「官爺」們小心伺候！一些人從師部取回了戰績表，大家七嘴八舌的爭相詢問，一些人累的連都不想抬了，乾脆就由戰友念了出來，然後整個宿舍的人都歡呼起來！
雖然都是20多歲甚至30多歲的男人了，應該穩重起來了，可是面對這樣好的戰績，大家實在是忍不住叫好，連一些沒有參戰的飛行員都感到興奮不已。當然，大家矚目的焦點依然是王牌飛行員，如果說以前大家認為他是運氣好，現在已經沒有一個人這麼說了，這絕對不是單單依靠運氣就能做到的，七架戰機的不可思議成績，這可是此次空戰中個人最高的了，可是憑真刀實槍做出來的，不含一點兒水分；而參加此次空戰的飛行員更是對林永康佩服萬分，大家可都是看到了他被多架敵機追著到處跑，吸引了敵人大量的火力，還不時的為他們送來甜品。大家都暗自揣摩過自己處在他的位置，能不能幸運的存留下來，結果沒有一個人有這個把握。孟海波也對年輕的少校佩服不已，經過一連串的折騰，他可是精疲力盡了，能夠撐著回來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而這個小伙子竟然能夠自己爬下駕駛艙，在空戰中，小伙子受到的壓力絕對不比自己小，尤其是還幹掉了尾追自己的一架敵機，更是惹得泰國人像瘋狗似的圍著轉，可愣是沒有損傷一絲一毫，「真不簡單」！
林永康也是有苦自己吃，還好爸爸管用，要不然自己的小命就沒了，原想著還有一點兒力氣，可是爬下駕駛艙後，連戰都站不起來，整個人都虛脫了，胃裡更是難受得要命，想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躺在床上難受得要命，連翻身都沒有力氣，可恨的醫生還說什麼什麼的。他現在也是什麼也幹不了，連睡覺都覺得不舒服，聽著戰友們談論此次戰績，他還是有點兒吃驚的，總是想著拚命，總是想著不被擊落，卻原來又捅了大簍子，七架敵機，這不是有了11架了麼，不行，得把紅星給抹去了，這也太牽累人了！林永康認為，自己之所以受到特殊照顧，和自己戰機上的紅星數量有著極大的關係；泰國人肯定把自己當作什麼飛行員了，肯定把自己當作什麼對手了，這可不行，得快點兒去找政委去！
滿宿舍的戰友們都吃驚的看著他們年輕的王牌少校飛行員，他居然能夠站起來，而且似乎還能走路，這可是一大奇跡；孟海波更加吃驚了，要知道他現在可是絕對站不起來的。然後大家就看到這個帥氣的小伙子「抖動」著雙腿，一步一步的走出宿舍大門，一句「我到師部去」，讓大家更為驚詫，兩個戰友趕忙去攙扶他，卻被婉言拒絕了。由於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性，隨和時幹什麼都行，性子來了，倔強的比九頭牛還強，也就任得他去了，反正師部也不遠，飛行員到哪兒也不會受人欺負！當林永康叫開政委的辦公室時，幾個人的眼光同時一亮，梅文傑政委眼睛一亮，「好小伙子，這麼快就能站起來了，不愧是鐵漢子一條」；年輕的女孩兒眼睛一亮，「這麼快就來看我了」，她也不想想人家對她的態度到底怎麼樣。也別說，或許林永康今天的心情比較好，或者是覺得現在是自己求人的時候，還真的對女孩兒報以善意的微笑，讓對方又高興又吃驚，總之沒有冷嘲熱諷！政委辦公室裡也沒有什麼人，也不知道到其他的人都幹什麼去了，這下正好，林永康一不作二不休，乾乾脆脆的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來，李氏雖然不搞特權，但是對於某些認為「很正常」的要求，還是敢於提出的，而且說的理正人直，高傲和倔強的本性表現得淋漓盡致。
到現在為止，梅文傑可是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要求，這麼多年來，而且據他所知，軍史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提出過這樣的要求，他甚至想去摸摸小伙子的額頭，是不是累懵了，發燒了！但是，林永康顯然不是來開玩笑的，這可是他從戰場上經過多次生死考驗總結出來的，而且正是深得李氏精髓的請求，「佼佼者易折」，可是差點兒就回不來了！年輕的女孩兒也非常吃驚，這個傢伙竟然蔑視榮譽，把紅五星塗在機身上，那可是一個飛行員至高無上的榮譽，他怎麼能這麼不重視榮譽呢？一個軍人沒有榮譽感，一個飛行員不愛惜自己的戰機，這樣的飛行員，這樣的軍人還有前途麼，還值得尊敬麼？
「政委，我是認真的。我可不想再經歷這樣的生死考驗了！」林永康察覺到政委的猶豫，於是再一次肯定的要求道。
「那可是飛行員的榮譽啊，你怎麼能不……」政委還沒有說話，女孩兒已經插口了，似乎她比政委還要焦急！
「榮譽非常重要！但是首先得能生存下來，榮譽有時候會變成催命鬼，我爸爸說過，『佼佼者易折』，如果連命都沒有了，還談什麼榮譽！我也非常珍惜榮譽，但是我視擊落敵機為最根本的榮譽，至於我的戰機，它需要的是成績，而不是塗上紅星！」林永康不以為然地說道，為了驗證自己的說法，接著說道，「如果這次不是因為我的戰機上塗著四顆紅星，我也不會被追的到處亂跑，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差點兒連命都沒有了！」
女孩兒沉默下來，林永康的最後一句話，似乎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他們也都知道戰場的實際情況，知道眼前的「不愛惜榮譽」的飛行員確確實實受到了很大的壓力，幾乎是從一開始，就受到了重點照顧，受到大批的敵機圍追堵截，可以說是九死一生。可是像他這麼怕死的飛行員還真是少見，至少能夠這麼「光明正大」提出來的絕無僅有，可以說是非常難得。他們倒不知道，這是李氏的特殊門風，李氏從來不重視什麼榮譽地位，只要實際好處，其餘的什麼都不重要，第一是生命，第二是利益，到最後才輪到榮譽地位什麼的。
「政委，您看這樣行不行，少塗幾顆？比如這次我擊落了七架，就塗一顆，兩顆也行。」看到政委臉色不大好看，林永康試探著商量道，並不感到有什麼不對。
梅文傑可真是想哭都哭不出來了，把少校飛行員送走之後，他覺得自己丟盡了顏面，在應付年輕人什麼「師部研究一下」之後，很久緩不過勁來。幾年的部隊教育，幾乎天天重複的「榮譽高於一切」，一點兒用都管不了，這傢伙竟然公開要求不當敵人的「彈靶」！這可是他的政治工作的嚴重不到位，可真是失敗，多年的思想教育，竟然比不上人家爸爸的一句話，僅僅一句話，就把全軍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給抹去了「從頭到尾」！這個年輕人也真是膽大妄為，連這樣的話也敢提，這不是蔑視部隊的一貫教育思想麼，他有心對年輕人進行批評，可是沒捨得，認為這不過是年輕人一時的衝動，過後教育教育就行了。梅文傑出了大醜，年輕的女孩兒卻充滿了興趣，絲毫沒有感到「梅叔叔」的異樣，這個少校可真是「敢做敢為」，連怕死的話都敢說出來！
其實，梅文傑還是小瞧了年輕的李氏子弟，絕對沒有想到年輕人竟然會如此重視這件事情，根本就不聽任何勸阻，認定了自己的想法，而且開始認真的爭取這個權力！讓梅文傑更加想不到的是，年輕少校的能力，或者說背後的勢力這麼大，他實在是低估了這個年輕人！
「你找我？」就在林永康離開政委辦公室不久，正在辦公室不遠的地方喘氣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女性的聲音。
「你今天的態度好多了。」林永康微笑著說道，他感到今天這個女孩兒確實比較好相與，比如說他剛才稍稍作了個動作，對方就馬上追了出來，沒有讓他白費精神，「等一下，我走不快！」年輕的少校不好意思的說道，女孩走得非常快，他根本就趕不上對方。
「你還沒康復？」女孩兒依言放慢了腳步，關心的問道，也感到對方的腳步有些蹣跚。
「算好的啦。我們團長還躺著呢！」林永康苦笑了一下，他確實是情況比較好的一個，不僅團長，就是其他戰友，都是一沾上床就動彈不了。不過，若不是這件事情，他如今也肯定在床上躺著，「戰鬥太激烈了，兵力懸殊太大！」
「就因為這，你就不要榮譽了！」女孩兒有些責備的說道，軍人視榮譽高於一切，這是她從小到大就被告知和確信的事情。
「從小到大，你最敬畏的是誰？」林永康不回答，卻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然而不等對方回答，就自己說道，「小時候，我最敬畏我娘，娘親工作認真，敬業，但是到後來，我最敬畏爸爸！」
「我也最敬畏我爸爸。」女孩兒接過話，可能也因為有著同樣的感受，「你爸爸很厲害麼？」
「我爸爸是個比較特殊的人！也許外人的看法和我們不一樣，但是真正瞭解的還是我們！我是他的兒子，越長大了，越瞭解他。我爸爸不是一個重視榮譽的人，他只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當初我參軍的時候，他是這樣對我說的，『軍隊是個好地方，但是軍人視榮譽過重，如果你不能堅持不以榮譽為行事準則，那麼就別去』。在這個世界上，如果還有一個人能夠讓我順從的話，那麼這個人只能是我爸爸。對我們來說，爸爸一點兒也不厲害，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發過脾氣，不過，誰也不敢惹他發怒！」林永康一邊解釋他的自家理論，一邊講述自己的父親，在這世上，如果有一個人他不想去招惹，那麼那個人肯定是他的父親。
「就因為這個，你就要去違反軍規！難道不知道後果麼？」女孩兒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這個人的思想是如此奇特，她不知道他的父親是什麼人，相信這件事情也難不倒她，認真查一查，一定能夠查出來；不過，如今她更關心的這個要求本身，後果的嚴重性她可是非常清楚的！
「我們從來不會害怕什麼！我們只做應該做的事情。你可以認為我怕死，可是如果我怕死，當初就用不著來當兵了；如果在戰場上有意躲避，誰也不能奈何得了我，自保我還是能夠做到的。」林永康不屑的說道，或許他很在乎什麼，但是至於軍規麼，還沒有放在眼裡。
「你怎麼能這麼做，這是不負責任的！」女孩兒非常不滿，實在是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的人，「你怎麼會是這樣的人！」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麼做，所以才來找你幫忙！」林永康這才道出了的真正意圖，「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但是憑感覺，你來頭不小，而且和政委比較熟悉，幫我給政委做做工作，別讓對立情緒出現！好麼？」
「哼，現在才知道求人，你不是很驕傲麼？」女孩兒非常生氣，沒想到自己成了對方的一個棋子，用得著了，才來低聲下氣的請求，她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人，「你爸爸是誰，告訴我，或許可以幫你這個忙。」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是看你心情不錯，才來找你幫忙的。」林永康歉意的說道，這確實是他臨時的主意。
「你爸爸是誰，能讓你這麼佩服！」女孩兒固執的問道，非要找出事情的根源才滿意，憑直覺，她感到對方的父親來頭不小，竟然讓他這麼順服，也讓她覺得不舒服，也懶得再去查了，直接要求對方「老實交代」。
「我爸爸是個普通人，沒什麼了不起的！」林永康推脫道，雖然不想惹怒對方，但是這件事情也不是可以討價還價的。
「沒誠意！我看過你的簡歷，」女孩兒一下子臉紅起來，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你們政委說你的簡歷是偽造的！」女孩兒有些不滿意的說道，捅出了一個大新聞，在她的堅持要求下，曾經查閱了對方的檔案，可是政委卻隱約的告訴她說這份簡歷的可信性值得懷疑。
「我不知道你爸爸是誰，你又何必問我呢？」林永康的聲音有些低沉，似乎有點兒無奈，「或許我爸爸來頭不小，或許把他請出來也能有用，或許比你作用更大，但還是不要請他的好！」
「為什麼，既然這麼有用，為什麼不請他？」女孩兒有些不相信，不服氣有什麼人會有這麼大的能力。
「他只會把事情弄不可收拾。小時候，我們和人打架了，總是由媽媽領著去賠禮道歉，如果讓他去，他準會說，『再打一架，說不定你們就能扳回來了』，那肯定會把人家打得更狠。」林永康解釋道，他雖然沒有和小朋友打過架，但是哥哥們大都打過架，稱王稱霸的，連他們都跟著威風，當然，最後都被媽媽們領著去賠禮道歉，只有爸爸在一邊說狠話，當然這些都是聽說來的。
「那你怎麼謝我，我可是冒著很大風險的，袒護貪生怕死軍人！」女孩兒感到不可思議，又覺得對方不是在說假話，何況她也不想對方把事情弄僵了。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覺得對方並不是貪生怕死的人，就像他說的那樣，怕死就不來參軍了；另外，她也確實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能在這種時候，還這麼「冷靜」的人，本身就不簡單，人家都爭著往戰機上塗紅星，他卻反其道而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