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進步 0331 少年空負多情苦 文 / 大嘴鸚鵡
0331少年空負多情苦
楊新欣一路驅車向前，韋小固雖然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何方，但是跟隨者他感受到的那一道怨氣，最終上了一條柏油馬路，而後斷定，那一道怨氣就在這一條路的盡頭。
「就是這個方向！」
韋小固催促著楊新欣：「快！」
車子在路上飛馳著，揚起一路的沙塵，像是一條盤踞在這條柏油馬路上的灰龍。
前方的水庫最終呈現在了韋小固的面前，遠遠的，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他就已經是看清了，在哪一個水庫的池壁之上，站著一道人影。
那人影孤零零的，即便是那個人自己不知道，也有一道怨氣沖天而起。
眼看著那個人是站在離地十幾米的石壁之上，楊新欣的臉色也有點變了，問韋小固：「就是這個人想自殺？」
韋小固點點頭，說道：「年紀輕輕的小孩子，動不動的就玩自殺，太不像話了！」
他嘴裡狠狠的說這話，等著楊新欣的車子驟然在那一面石壁的前面停住，他的人很快的竄出車子去，向著那道石壁的方向奔了過去。
慢慢的登級而上，無疑是上去拿到石壁的最尋常的方法，但是韋小固看那少年的人影在石壁之上顫顫巍巍的，搖搖晃晃的，情知再不快一些，已經來不及了，心裡恨不能自己插上翅膀，快速的飛上去，將那少年拉住。
他快速的衝到了旁邊的台階的位置，腳底下發力，整個人就像是一頭豹子一樣，一步出去，就是七八個台階，快速的朝著石壁的上面竄上去。
等到他的人剛剛踏上石壁的頂端的時候，恰恰看到那少年的一隻腳朝著水庫的內部踏出去。
「站住！」
韋小固厲喝一聲，先是把那少年嚇了一跳。
他本是要直接跳下去的，聽到了韋小固的喊聲，下意識的朝賀韋小固的這個方向偏了一下身子，可巧他尚站在石壁上的一隻腳一陣扭疼，整個身子直接朝著水庫庫底摔了下去。
「要不要這麼緊張？」
韋小固一個飛撲上去，也沒顧上自己摔在石壁之上的疼痛，一把就把少年的手腕抓住了，斥責道：「什麼大不了的事，這麼想不開？」
那少年的身子懸空，只是一根手腕被韋小固抓著，掛在石壁的內側；本身下定了決心，要一下摔死算完，但是偏巧被韋小固抓住，沒摔下去，到了這會兒這少年反倒是害怕了，看著懸空的腳下十幾米外的庫底，臉色煞白，眼神驚惶。
「抓牢了！」
看著他那眼神，韋小固知道這孩子是死不成了，嘴裡提醒著，胳膊發力，直接扯著他的手腕，將他的人甩到了石壁之上。
他不敢保證這孩子摔在石壁上，會不會把後背摔疼，不過，他也相信，一個差點摔死的人，這會兒摔疼他的後背，也該是無妨的。
好好的鬆了一口氣，韋小固從石壁上坐起身來，就看到楊新欣這會兒也爬到上面來了。
楊新欣看看下面的水庫庫底，伸伸舌頭，說：「這孩子真會挑地方，真摔下去，沒人爬上來看看的話，還真不容易發現。」
她看著韋小固已經是把人弄上來了，也不怎麼擔心了，逛逛悠悠的走過來，看看那少年，忍不住笑道：「這麼帥的小伙子，真要摔下去了，多可惜呀？」
那少年躺在石壁上，雙眼緊閉著，眼窩裡全是淚水，像是剛才嚇的，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樣的傷心事。
韋小固以屁股為支點，轉動了一下身子，整好坐在那少年的頭頂上，他拿腳踢踢那少年的肩膀，問：「會抽煙不？像個爺們一樣坐起來跟哥抽一支？」
……
……
火熱的太陽架在頭頂上，照射在人的身上說是暖洋洋的，其實更像是被火烤的感覺。
那少年的心情也像是被架在火上一樣。
他名字叫周陽，是今年的高考生，剛剛接到通知書沒幾天。
本來考上了大學是件好事，但是因為周陽考上的大學不算是很好，這事也就成了壞事。
在高中的時候，周陽和他們班的一個女孩子談戀愛，兩個人倒是情投意合，在沒耽誤學習的情況之下，經常在一起讀讀書吃吃飯什麼的，約好了要一路走下去，直到大學畢業，結婚生子。
然而，周陽街道通知書的同時，那女孩子也接到了通知書；周陽考上的是省城的一所二流大學，而那女孩子考上的卻是省城最好的一所文科大學。
這個事情在他們倆看來還是無所謂的，但是女孩子的爸爸看著很不爽，尤其是在知道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約定之後，更是加大了對女孩子的看管力度，並且警告周陽，說周陽和他家閨女以後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了，勸著周陽死了這份心拉倒。
周陽哪能死心？就一直耗在女孩子的家門口，想跟女孩子見上一面，聽聽女孩子的看法，誰知道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女孩子終於是讓他在門縫鼓勵看了一眼，兩個人說了唯一的一句話，那女孩子說：「以後你別來了……」
這話還沒說完，那女孩子就被他爸爸揪走了。
女孩子的這話，對於周陽而言，無異於當頭一棒。
——以後你別來了！！！
這話代表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這個女孩子已經是放棄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和約定啊！
想想兩個人曾經美好的過往和讓人神往的頁頂，周陽的心碎了，他感覺自己這一生活到現在，如果是沒有那個女孩子的陪伴，就徹徹底底的沒有任何的陽光了。
於是，他來到了這個他以前經常和那女孩子徘徊的地方，準備最後的回味一下兩個人的溫馨回憶。
那曾經共同坐過的台階，那曾經共同眺望過遠山的石壁……
然而，真正的來到了這個石壁上，周陽想到的更多的是自己的失敗，他埋怨自己沒有考上和那女孩子一樣的好學校，埋怨自己以前的優哉游哉時光，埋怨自己曾經美好的日子裡沒有認認真真的學習……
各種各樣的埋怨，最終讓他想到的唯一的事情就是自己的咎由自取。
在這樣的一個情緒之中，他覺得自己生無所歡，已經是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了……
在韋小固將他一把抓住之前，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跳下去，然後給自己這個不圓滿的人生畫上一個徹底的句號。
「現在呢？」
韋小固吐了一口煙，問道：「現在還是這麼二的想法？」
周陽將自己的頭埋在雙膝之中，沉默著，似乎是陷入了深沉的迷茫之中。
韋小固咧嘴說道：「你要真想死，我看我也不攔你了，反正就算我現在把你攔下了，我一會兒走了之後，你還得繼續死。我又不是你親哥，不可能整天跟著你。不過我建議你別在這裡跳。你注意到了沒有，這裡下面的那些泥巴多多少少的有點軟，跳下去不一定能摔死，萬一摔個半殘什麼的，你可就悲催了，不但是要忍受摔傷的疼痛，更嚴重的是，你以後就是一個標準的殘疾人了，想要再來跳一回都不一定能夠方便。」
他拍拍周陽的肩膀，指了指水庫的另外一面，說道：「你看到那邊沒有，那邊的地面好像是抹過水泥吧，那個行，結實，包管跳下去，想死成什麼樣就死成什麼樣。」
楊新欣一聽他說這個，忍不住捶他一拳，說：「你胡說什麼呢？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我說話怎麼了？我說話很好啊！」
韋小固瞪著眼說：「你看看這個小伙子，多好的人，是吧，既然他自己活夠了，咱們還一定拉著他，不讓他去死，那是多麼殘忍的事情啊？雖然說，以後他可能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只要他努力，抱的美人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那都是以後的事啊，他現在這麼痛苦誰替他挨？與其如此，不如一了百了。」
「萬一以後實現不了這個目標呢？那現在撐過去，然後再好好的奴隸一把，豈不是白白浪費時間？」
韋小固搖頭說：「到了那個時候更痛苦，還不如乾脆別有這個希望。」
楊新欣心說，這都哪跟哪啊？再讓韋小固繼續說下去，著個周陽又得跳一遍水庫了。
她狠狠的白了韋小固一眼，坐在周陽的身邊說：「你別聽他胡咧咧，這個人，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只要有希望，那就有可能。你自己想想吧，你薪資啊一了百了了，萬一以後還能把這個女孩子追回來呢？萬一她是迫於她爸爸的威嚴，不得不那麼說呢？什麼事都沒搞明白，你就來這裡尋死，傻不傻？」
周陽抬眼看看楊新欣，再看看韋小固，眼神之中閃爍著迷茫的黯淡的光芒，似乎是十分的矛盾。
韋小固的嘴角卻是翹起一絲淺淺的笑容，對楊新欣說：「不說了不說了，還是讓周陽自己在這裡琢磨吧，咱又不是沒事閒的，管這麼多幹什麼？」
楊新欣著急的說：「你這人！著急著來救人的是你，到了現在，打了現在在這裡胡扯八蛋的也是你。你就不能善始善終？把這個事處理好？」
韋小固聳聳肩膀，說：「這個事咱倆上哪裡善始善終去？善始善終的人不在這裡啊。」
楊新欣沒好氣的說：「不在這裡在哪裡？」
韋小固指指石壁的外面，說：「在那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