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進步 0234 在雲端 文 / 大嘴鸚鵡

    0234在雲端

    倪向陽昨天中午的時候，是第一次見到韋小固，那是在遇上馮瑋琪和苗苗的那家酒店裡。

    當時他還感覺看著韋小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覺，只是思來想去，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這個人。

    現在，看到韋小固扔過來的電話卡，倪向陽一下明白了——什麼熟悉的感覺，那分明是因為兩個人正在暗中角力，所以才會生出來的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

    難怪剛剛的時候聽著韋小固的聲音有些耳熟，敢情這都是因為這兩天時不時的就能聽到這個聲音啊！只是，這個聲音在電話力聽，和在現實之中聽，多多少少的有些區別，所以沒能一下分辨出來。

    現如今把這事想明白了，倪向陽心裡像是被人砸了一悶棍，望著韋小固苦笑道：「沒想到，這兩天的事情都是你在暗中操縱。」

    「說不上操縱，只是看不過去，想給你提個醒。」

    韋小固說：「老祖宗們早就說了，這世上壓根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而我還說，人在做，天在看，你們父子算不上狼狽為奸，但是各有各的惡行，只是到了現在，虎毒不食子，你看你兒子深陷泥潭，這才是有了一些幡然悔悟的意思。」

    「只可惜啊，只是有了一些，一旦是你感覺你所做的一切依然不能保護你這個畜生兒子的時候，心裡想到的不是繼續努力，而是原形畢露。」

    韋小固很是失望的搖搖頭，說道：「錢的事，你別想了，這是道義，你應該做的事情，如果你也硬來的話，我只能說，你這個人已經徹底的完蛋了。回去之後好好想想，但願你自己能想明白。至於你這個畜生兒子……」

    他看看眼神裡又是不滿又是膽怯的倪辭，笑了笑，讓開了病房的門，說：「你也一併帶走吧。」

    倪向陽有些意外；他是接到派出所所長電話，知道有人舉報倪辭行蹤的，知道打電話威脅自己的就是韋小固之後，還懷疑這個報警舉報電話是韋小固大打的：「不是你給派出所打的電話？」

    「遇到你們之後，我一直跟你們在一起，你見我什麼時候打過電話？」

    韋小固瞪著倪辭，又問：「還是你什麼時候見我打過電話？」

    這兩個問題徹底打消了倪向陽在這個問題上對韋小固的懷疑，眼神之中倒有一點點的感激；他不敢怠慢，推著倪辭出了門，又想到了什麼，回頭問道：「你一直跟倪辭過不去，今天剩下的半天可以說是最後的時間了，過了這個時間段，至少這一次的事情就跟倪辭沒關係了。你是真的願意就此放棄？」

    韋小固站在病房門內點了點頭。

    倪向陽猶豫了一下，又問：「為什麼？」

    韋小固微微一笑，說：「我不跟死人一般見識。」

    倪向陽一愣，旋即搖頭一笑，帶著倪辭就走了。

    他覺得韋小固這是氣話，但是人家處心積慮的想要把倪辭弄進去，到頭來，因為倪向陽和放假簽訂了這個協議的問題，不得不放棄，難不成還不允許人家說句氣話？

    走進了醫院的電梯，倪向陽說：「咱們下樓之後，直接走後門。」

    倪辭大不以為然的說道：「走前門怎麼了？你不是跟警察說好了嗎？他們還能真抓我？」

    倪向陽沒好氣的說道：「我是給人家說好了，但是大面上的事情人家不能不顧，這都接到報警電話了，不能不來一樣，撞上人家的面，誰臉上都不好看！」

    倪辭還是搖頭道：「我剛剛在樓上覺得你挺爺們的，沒想到還是外公說的對，你就是一個慫貨啊！」

    「你——」

    倪向陽一時氣憋，悲從心起，歎息道：「我上輩子肯定是做了孽，才生下你這個畜生。」

    兩個人出了電梯之後，倪向陽拉著倪辭去了醫院的後門，在那裡打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自己家而去。

    直到這個時候，倪向陽才總算是稍稍鬆了一口氣，說道：「兒子，你又可以為所欲為了……」

    ……

    ……

    層層雲彩籠罩在腳下，整個世界似乎又都在雲彩的籠罩之中。

    眼神在某地稍稍駐留，這個地方迅即在雲彩之中快速放大；然後繼續放大，雲彩下呈現出一片城市城區的景象；然後還是放大，雲彩下呈現出來的，就只是一輛行駛在馬路上的出租車了。

    倪向陽和倪辭決計不會想到，自己乘坐出租車的影像會出現在這樣的一片雲彩之中，更加不會想到，這一大片的雲彩，居然是在韋小固的足下。

    這裡是月老神廟，韋小固站在雲端，身側稍後的位置站著的是岳下，身後一側站著的是張三和李四，跟岳下同在一側的是夏風和董雪。

    一神五鬼差俯瞰萬物，俯瞰雲彩之中的倪向陽和倪辭的身影，眼神肅穆。

    「這等人繼續留在世界上，只有一個作用，那就是造糞，不如讓他走。」

    韋小固望著倪辭臉上絲毫無所顧忌的笑容，說道：「張三李四，你們查查，這個倪辭陽壽多少？」

    張三其實早就查過了，上前回話說：「月老神君，倪辭陽壽五十三歲，因縱形聲色，身體徹底掏空，病逝。」

    韋小固冷笑道：「他今年才十八，讓他活到五十三歲，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夏風、董雪，取硃筆。」

    夏風和董雪現在在月老神廟的職務就是陰界洗筆童子，職司月老神君的朱批事宜。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來到韋小固的面前，微微躬身，雙手攤開，向上一推，已經是有一桿硃筆呈現在了他們的雙手之中。

    夏風說道：「神君，慎重。」

    李四也說：「月老神君，您的心情，我們都很理解，但是這件事情畢竟和懲戒黃珍珍大為不同；令黃珍珍瘋三日的懲罰，只能說是微不足道的懲罰，無傷大雅，但是……」

    韋小固微微一笑，說道：「以前不知道我有這個權力，但是既然現在知道了，斷無可能繼續讓那個倪辭為惡。」

    他是在懲罰黃珍珍的時候知道自己這個權力的。

    那時候的他，對黃珍珍極端鄙視，兼之馮浩北居然只是陳彬等人在路上暗算於他，所以也想著馮浩北應該好好警戒一下，是以，才動了懲戒黃珍珍的想法。

    只是，他現在掌握的神術十分有限，神術勘破、春.情綿綿、同床異夢這樣的三種神術，沒有一種是懲戒別人的。

    岳下看出了他的這種困惑，提醒他說：「神術這種東西，除非是戰鬥神術，本身並不是可以用來懲戒任何人的術法，最多就是神仙行事的工具。想要懲戒別人，最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神仙手中的權力。」

    「神仙的權力是什麼？神仙的權力是對世間萬事萬物規則的掌控，任何一名神仙，子啊本質上都是超脫於時速的存在，所有，神仙擁有著生殺予奪的權力。只不過，沒一名神仙都擁有這樣的權力的話，世間哪裡還會有活人在？所以，對這種權力的行使，就有了一個非常粗略的規定。」

    岳下詳細的告訴韋小固說：「天仙以及有品級的地仙和鬼仙，才可以擁有直接朱批懲戒凡人的權力。諸如土地、山神、河神等等，就是地仙，而判官、城隍，則屬於鬼仙的範疇。但是這些地仙和鬼仙都只能說是仙，還沒有真正的品級，所以沒有直接懲罰凡人的權力，只是能夠奉令行事。地仙和鬼仙之中只有閻羅王這樣的存在，懲戒凡人，才算得上是依天道行事。但，月老是天仙。」

    韋小固終於知道，月老的真正權力究竟有多大。

    所以，在那天晚上去到馮浩北的家中，他可以指使張三直接附身黃珍珍，在馮浩北的眼前上演了一幕帶著自殘意味的自我檢討，然後金口直斷，朱批黃珍珍「瘋三日」。

    而今，剛剛和倪向陽、倪辭面對面之後，韋小固對於現在的倪辭，有了一個更加深刻的認識。

    但凡倪辭在這件事情上有一絲一毫的慚愧內疚，韋小固都不會動念終止倪辭的生命，最多不過是找尋一種比較沉重的懲罰方式，讓倪辭吃些苦頭，長長記性。

    他的念想，張三、李四，夏風、董雪都知道，都明白，也都理解。

    然而，這四位更加擔心韋小固一旦做出朱批之後，會不會給韋小固自己帶來不好的影響。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在現在這個時候，即便是會有不好的影響，韋小固也認了！

    岳下大概是最最瞭解韋小固的了，感受到韋小固身上的那份堅決，岳下說道：「除惡務盡，縱使有違天條，想來天道也會斟酌權衡。」

    韋小固輕輕一笑，說道：「那是天道該考慮的事情，我只想不讓自己以後後悔。」

    伸手，接筆！

    ……

    ……

    當日晚，倪辭在家，倪向陽和趙麗穎夫婦與他一併吃飯，想到倪辭的事情最終告一段落，今天沒有被抓，大概也就安全無恙了，夫婦兩個心裡終究還是歡喜；只是想到倪向陽的那兩段視頻，現在還握在韋小固的手裡，倪向陽、趙麗穎夫婦的心中總是有些忐忑。

    「既然知道是他，我們是不是可以考慮想點別的辦法解決，實在不成，問問我爸爸。」

    趙麗穎給倪向陽出了這個主意，倪向陽臉上的猶豫，讓倪辭嗤之以鼻，大口吞掉一口飯。

    倪辭沒想到，倪向陽和趙麗穎也沒想到，這居然是倪辭此生最後一口飯。

    當日晚，倪辭進食噎死，時年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