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進步 0207 培養未來小狐狸的老狐狸 文 / 大嘴鸚鵡

    0207培養未來小狐狸的老狐狸

    岳下並不忙著回答這個問題，微笑著問韋小固：「你呢？你自己怎麼看？」

    韋小固說：「我的初衷就是首先保住方馨的治療費和精神賠償這一塊，不然早就把那些證據交給派出所那邊了。只要是派出所介入了，插手了，勢必會凍結他所有的財產，到時候想要給方馨找點賠償就難了。」

    「現如今，我是感覺倪向陽現在積極的找錢回來，給方馨籌備賠償的話，我反倒覺得不是什麼壞事。」

    韋小固皺皺眉頭，又說：「不過他這個手段有點齷齪，我不是很喜歡。」

    岳下輕輕點頭，說：「明白你要做什麼，然後再去看問題，這一點沒錯。不過你又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如果榮事功那邊頂不住怎麼辦？」

    這不是小問題，這是一個大問題。

    韋小固的的確確是給榮事功口頭上表示了要和榮事功合作的意願，算是同意了最初榮事功的這個要求，但是雙方的這個意願，目前為止還是停留在口頭上，還沒有落實在文字上，所以這個意願還是會受到諸多外因的影響，還存在變數。

    韋小固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點，他揉揉自己的額頭，說：「我不成先給榮事功打個電話，把情況說一下，讓他無論如何都要撐住。」

    岳下卻是搖頭，說：「你認為榮事功真的能撐住？」

    韋小固不明白：「現在榮寶齋沒有開始營業，沒有流動資金，這個理由完完全全的可以把倪向陽擋回去，至不濟給他一張白條就是了。」

    「但是，你想沒想過，這一次倪向陽動用的是馮浩北的哥哥馮浩南，山陽市工商局的副局長！」

    岳下說道：「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榮寶齋的生意做到再大，也是民。工商局那邊如果能發力，逼得緊了，保不準榮事功就會想點別的辦法，打聽出一些背後的東西，到時候，萬般無奈了，把榮寶齋賣給馮浩北了，你能怎麼說？埋怨榮事功沒有跟你一條心？」

    「你得想：榮事功憑什麼一定要跟你一條心？」

    岳下笑了笑，說：「就因為你幫他把李欣媛找回來了？還是因為你手裡現在還握著一些古董？這些都不是大問題，到時候撐死給你磕頭道歉請茶喝酒，面子上的事情做到了，你還能說什麼？」

    他一向貌似做事說話都不怎麼靠譜，吊兒郎當的樣子，甚至還有點猥瑣，但是現在所說的這番話卻是絲絲入扣，條理清晰，讓韋小固不得不佩服。

    當然，岳下的話最主要的也是把榮事功那邊的情況徹底的說透了，說到了韋小固自己想過，但是總又抱著僥倖的一點小心理上。

    現在這些人情世故的東西被岳下點透了，韋小固直面這些問題，仔細想想，非但不是沒有道理，而是非常有道理。

    一支煙被韋小固點燃了，煙氣裊裊升起，在他的頭頂上凝結不成團，紛紛朝著四面八方散開。

    窗外隱約有蟬鳴，遠遠的，透過窗子傳過來，卻一樣擾人心煩。

    「……我相信倪向陽現在是處於一種無限接近狗急跳牆的境地，不然不會瘋狂的照著榮寶齋使勁。但是我不相信他倪向陽坐在建委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撈取的錢，全都放在了榮寶齋。」

    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有些刺眼的陽光，韋小固慢慢說道：「不說這些，就算是在視頻上，柴憲強送到他手裡的就有一套房子和一輛豪車的鑰匙。這些都是錢。」

    「而他現在死盯著榮寶齋不放，最主要的原因可能在於，他認為把榮寶齋的錢抽走之後，大致的應該能夠滿足這一次賠償方馨的那筆錢。」

    韋小固分析說：「我想他現在應該是這樣想的：先把方馨那邊穩住，然後爭取方馨那邊不上訴，把倪辭脫出來；至於他自己，我想他不見得一定十分在意自己的那點事了，從兩害相權取其輕的角度考慮，他的第一要務就是保倪辭；而在只是撤走了榮寶齋的錢之後，解決了方馨和倪辭的問題，他剩下的房子、車、錢，就可以安安穩穩的留給倪辭和趙麗穎了。」

    岳下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淺淺的滿意的微笑，問道：「如果是這樣，你願意接受這個結局嗎？」

    韋小固很果斷的搖頭，說：「倪辭必須要付出代價，誰想保他都不行！一個現在就能夠一時衝動拿著打火機油去燒別人的人，如果不能讓他付出相應的代價，遲早有一天，會成為大禍害！」

    「你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迎著韋小固的眼神，岳下問他：「幫著倪向陽解決掉榮寶齋的問題，然後讓倪向陽把自己其餘的非法所得全部暴露出來，定他一個鐵案？」

    「嗯？」

    韋小固有點沒聽懂：「現在手頭上的證據還不夠倪向陽徹底的進去？」

    岳下說：「現在這些證據，讓他進去是一定的了，但是，如果倪向陽的其他灰色收入沒有曝光，而是留了下來，你認為你心裡能安寧嗎？」

    韋小固想了想，說：「世上貪官眾多，我不知道，所以我可能插不上手；但是既然讓我遇到了，我希望本來不屬於他的東西全部交出去！」

    岳下微微一笑，說道：「那就對了嘛！現在的情況是，倪向陽手裡究竟隱藏著多少灰色的財產，大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別人都不清楚，他不說出來，別人誰也不會知道，而你現在如果要實現自己的心願，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倪向陽自己說。而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讓他說。」

    韋小固的眼神慢慢的亮了，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榮寶齋解決掉和倪向陽的問題，但是以各種理由，又不會把倪向陽需要的所有錢數全部的交給倪向陽，讓倪向陽自己難受，自然而然的就會把其餘的東西一點點露出來了？」

    岳下笑道：「這是你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

    他眨眨眼睛，說：「不要忘記，我現在只是一個幕僚。」

    韋小固哈哈大笑，說：「你不是幕僚，你是老狐狸。」

    岳下笑瞇瞇的說：「我是老狐狸的話，那我就是在培養未來小狐狸的老狐狸。」

    ……

    ……

    榮事功很簡單的就把韋小固所說的倪向陽的事情聽明白了。

    在榮家別墅的客廳裡，榮事功恍然大悟，說道：「難怪工商局那邊逼我這麼緊，原來癥結是在這裡。」

    他其實一直都是想不明白的，要知道，儘管以往榮寶齋的生意都是榮事成操辦，但是榮事功不是完完全全不知道哦啊，因為行業的特殊性，榮事成本人非但和派出所、警察局的一些人保持著非常良好的關係，也跟工商局的一些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按照正常的情況下，就算是榮事成倒了，也不應該出現被工商局逼著這樣那樣的事情。

    韋小固提供的這個情況，讓榮事功豁然開朗，畢竟現在榮家的錢都在榮寶齋身上放著，而現在榮寶齋又沒有營業，倪向陽想把他那部分錢抽走的話，只能是讓榮寶齋重新運轉起來。

    然而，榮寶齋一旦是被倪向陽抽走了那筆錢，基本上也就等於是斷了現金流，那對任何一個企業而言，都是相當恐怖的一個事情。

    所以，榮家出於自保，最最合理的方法就是把榮寶齋出售出去，換取足夠的現金，同時也等於是把所有的股權實現了轉讓。

    在這樣的一個基礎上，榮事成的小老婆黃珍珍會拿到錢，倪向陽會拿到錢，馮浩北會拿到榮寶齋的全部股份，而榮家，除了剩下一筆不會再有任何升值價值的現金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了，說到底，吃虧的還是榮家。

    把這些問題琢磨明白了，榮事功冷笑道：「那就讓工商局的人查嘛，老三原來的的確確是有一些非法的操作，這個我知道，不過這個東西都不是大問題，最多就是承認一下，一些東西是贗品，榮寶齋的人眼力見差了一些，讓人騙了，然後給工商局上交點罰款，也就差不多了。」

    「榮寶齋好歹也是山陽市古董行的龍頭，工商局再狠，也不至於讓那個榮寶齋直接關門。」

    榮事功嘴角歪著，譏笑道：「我倒要看看，我這麼拼上了，他們還能那我怎麼辦？」

    韋小固就笑了，說：「榮先生以往很穩重的人，這一次這樣做的話，那就是意氣用事了。」

    榮事功心裡窩著火，說「我沒辦法不能意氣用事了。你想想看，這些人算計來算計去，算計到最後，他們一個個的心滿意足，拍屁股滾蛋了，害苦的可是我們榮家！原來我想我們家就剩下我和我老媽，萬事好商量，只求個安穩過活，現在可不一樣了。」

    他看了看，坐在茶海邊上泡茶的李欣媛，眼神之中露出一絲柔情，說道：「現在我有欣媛，還有茵兒，我不能隨隨便便的把榮家毀在我手裡。以前她娘倆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以後，我必須要讓她們幸幸福福的。」

    他想伸手去握李欣媛的手，李欣媛卻是抬起手來，擦了擦自己濕潤的眼角，說：「你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在這裡自己制氣。小固來找你說這些，肯定是想好怎麼辦了，你不問問小固怎麼想的？」

    韋小固呵呵一笑，說：「我的意思是，把倪向陽的那部分錢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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