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老頭的百靈 文 / 潛水潛行
花雨回到屋裡，看到成了孤家寡人母親正在那裡抑鬱，花雨也不說話，默默地收拾碗筷。花母氣道：「我們幫你介紹了那麼多人相親，哪一個不強過他，你覺得你們會有未來嗎？」
「我們有沒有未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們給我介紹的人，我跟他們肯定沒有未來。」花雨道。
「你就不能像你姐一樣，讓我省點心嗎，你給我說說，你到為什麼非要為了倒貓販狗的跟我做對。」花母有些急了。
「因為姐姐喜歡他，因為蟲蟲喜歡他，因為他能接受蟲蟲，蟲蟲也會接受他，你所說的書記公子名牌大學博士哪個能接受蟲蟲，又有哪一個能讓蟲蟲接受，這個理由夠嗎？」
花母立時就啞口無言，這個理由已足夠。那些她所中意的權貴才俊中會有誰能接受花雨帶著一個有些自閉的小拖油瓶，更重要的是蟲蟲能接受那些權貴才俊中的誰。花母覺得自己只能在有生之年，給蟲蟲以他們的所能給的一切，但百年之後，最後能照顧蟲蟲的人卻只有花雨。所謂權貴才俊此時一想，居然全都是過眼雲煙。
………………
沈子清站在花壇邊愣了足有一刻功夫，將花雨握住自己的那種感覺細細體味，居然神不守舍。
「小子，你是不是以後三個月都不想洗手。」沈子清終於回過神來，看到邊上一個老人提著鳥籠戲謔地看著沈子清，那老頭乾乾瘦瘦，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老大爺，你不知道打擾別人的美好時刻是不禮貌的嗎？」沈子清有些不高興了，這老頭還真不識趣。
「什麼美好時刻，小姑娘都走半天了，你還在這犯傻，我是怕你走火入魔。」老頭是剛剛被欺負過，想在沈子清身上找點平衡。
「老大爺，你這是妒忌年輕人的美好，你的青春一去不回頭嘍，現在只能玩鳥逗狗了吧。」沈自清心情正在舒爽，看著老頭拎著鳥籠，忍不住取笑了老頭一句。卻沒想到老頭立時就臉色就變了，表情抑鬱起來。
沈子清倒沒想到這老頭如此情緒化，人常說，老小孩，小小孩，這老頭倒也可愛。沈子清走到老頭身邊坐下：「老大爺，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老頭伸手一巴掌拍到沈子清的腦殼上：「小兔崽子也來欺負我。」
老頭的巴掌也不重，沈子清就笑著受了。出於職業毛病，沈子清注意起了老頭籠裡的那只百靈，和老頭搭話道：「老頭，你這百靈看起精神狀態比你還差啊。」
老頭又生氣了：「你知道個屁！我這百靈可是原來會叫十三套的。」
沈子清忍不住就笑了，對十三套，沈子清通過這段時間的惡補，還是瞭解一些的。百靈這種鳥極其善鳴，可以學習別的鳥的叫聲，而且惟妙惟肖。一些養鳥人就琢磨出一些百靈叫口的套路，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百靈十三套。這套叫口要求百靈從麻雀噪林開始，然後家燕細語、喜鵲喳枝、母雞嘎蛋、狸貓夜啼……油葫蘆長哨、鳶嘯鳴、小車軸聲、水梢鈴響、鷂鷹呼嘯……到水車軋黃狗。這13套叫聲按序就班下來，真正的百靈叫套時始終前後套連，左右兼顧，沒有斷鳴及雜音。
一隻會叫13套的百靈，培養至少要三年時間，說其價值千金也不為過。沈子清看老頭說話時底氣不足，明顯就是順嘴胡諂了。
沈子清笑道：「老同志嘛，誠實一點好不好，你這百靈是被壓口了吧。」百靈這種鳥善叫，一般玩鳥人遛鳥時，少不得比試一番，多隻鳥競鳴，自然輸有贏，落敗的鳥往往自信心受挫，不敢再叫，術語就稱之為被壓口。沈子清看這老頭的狀態還是這只百靈蔫蔫的樣子，猜想這老頭是出去遛鳥時丟了面子，養的鳥被壓口了。
果然，老頭臉如紅布，顯然是被沈子清給說著了。不過卻仍然嘴硬：「不過是暫讓了那幫傢伙，給他們面子，過幾天非要他們好看。」
沈子清今天心情暢快，而且這老頭也十分有趣，索性也不著急離開，就跟老頭逗趣起來，又小小刺激了他一下：「過幾天？就怕是再過幾個月都得繞著人家走了。唉，嘖嘖，可惜了一隻活潑可愛的小百靈了。」百靈被壓口的放，往往幾個月都緩不過來。
老頭被沈子清刺激得不輕：開始發飆了：「你哪來的小兔崽子，專撿老子不愛聽的說，氣死我了。」說著伸手又在沈子清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老頭當然不會下手很重，沈子清就當逗悶子，笑著也沒躲。
老頭見沈子清嬉皮笑臉也沒了轍：「看你毛都沒長全，倒也懂得玩兒鳥？」
沈子清裝做大咧咧的樣子道：「你怎麼知道我毛沒長全？老頭，你要是求求我，你這隻鳥還有救，要不然的話……」沈子清拉了個長音，然後歎了口氣道：「這三個月，有人可要提著鳥籠繞著人家走了。」百靈一旦被對手叫敗了，要很長時間才能緩過來了，而且再見到勝者，會不敢發出叫聲。
「你個黃毛小子懂什麼，你要是能讓我這將軍叫起來，我拜你為師。」老頭氣道。
「我可不敢收你這麼大歲數的徒弟。」沈子清還了一句。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行家啊，我今天就要看看你多大本事，你要是跟我耍寶，小子，我非抽你。」老頭倒起了稱稱沈子清斤兩的意思。
「老頭，今天算你走運，讓你遇見了我，而且本公子今天心情也不錯，就幫你救一下你的將軍了。」沈子清說著，大手一張，對老頭道：「把你的將軍給我。」
老頭有些遲疑，小心地道：「小子，你行不行啊，別把我的鳥驚了。」
「你要是信不過我，我可就走了，你這老頭真不爽快。」沈子清撇起嘴來。
老頭將信將疑，把鳥籠遞到了沈子清手中：「你可小心點啊，我這將軍可是好友送我的。」
沈子清也不費話，伸手接過鳥籠。他是看這老頭有趣，有心幫他一下。然而接下來，沈子清卻做了一個讓老頭血壓升高的動作，沈子清掀開籠門，將百靈托在了手中，奇怪的是，那百靈居然沒有飛走，在沈子清手上跳來跳去。饒是如此，老頭也冷汗直冒。
沈子清輕輕撫了下鳥身，輕聲道：「別怕，別怕。」說著向著百靈輕輕吹了個口哨，那百靈精神一振，輕輕啼了兩聲，居然是模仿沈子清口哨的聲音。只是聲音小了一些。
老頭看得瞠目結舌，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沈子清擺弄那只百靈。
沈子清又輕撫了一下鳥身：「很好，將軍果然很棒，再大點聲。」沈子清說著，又吹了兩聲口哨，叫將軍的百靈隨著沈子清鳴叫，鳴叫的聲音果然比前面兩聲高了許多。
沈子清又吹了聲口哨，百靈又是跟隨。如此不到一刻，百靈的叫聲越來越清亮，最後百靈變得精神抖擻，眼中神采燦然，全不復鬥敗時一付灰溜溜的模樣。
沈子清將百靈輕輕放回鳥籠，轉頭對老頭道：「怎麼樣，老頭，你是不是真要拜我為師。」
老頭看著自己的將軍精神頭比以前猶有過之，頓時興奮起來，連稱呼都變了：「小兄弟，你厲害，我說話算話，現在就拜你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