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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豆蔻枝頭 第42章 選秀 文 / 清瀾皓月

    第42章選秀

    「我會依照諾言照顧她一生一世,可我的心給不了她。」

    我坐在床上,「你為什麼要喜歡我呢,你佔了姐姐的身份,她十歲就到你房裡了,你們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當時你也知道她的身份了。你喜歡她的話,就沒有這麼多事了。」那會是很和美的境況。

    六哥捏住我的下巴,「這種事情怎麼由得了人呢。琳琅也好,林老爺也好,都很樂見你進宮。你幹嘛還要抗拒呢?」

    我的確是因為姐妹共事一夫,那感覺像是我來搶姐姐的夫君一樣,所以對他有些抗拒。再加上性喜自由,著實不想被關進這座金閃閃的籠子裡。還有小柳,不,今後不能再想他了,他和紅綃

    「還在為晚上的事生我氣呢?他們二人都是很有潛質的將領,我當然要籠絡,要在他們身邊安插我的人了。」

    我不搭理他,他笑笑又接著說:「當然,一次性解決掉兩個情敵,這也是我的目的。」

    「男女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呢,你馬上就要選秀了。我不覺得男人能做的事,我就一定做不了啊。」

    「我就說不能讓你跟陳夫人多接觸,有些事情,生來就注定了。你還是少動這些腦筋,不然只會越想越不舒服而已。」

    我躺倒,「我要睡了,你出去。」

    「真不想走啊!」

    我就不信他不走,我孝中如果傳出什麼,那可不是能做得了皇妃的。

    「出去!」

    「得,我也別去取笑陳將軍懼內了。」

    我第二日一早便回了家,安安分分在家呆著,哪也不去了。就是姐姐要召我進宮,我也說孝期不宜亂走動了。姐姐會來召我,多半是六哥讓她做的。她現在可是忙得不得了,姬瑤大著肚子什麼都做不了,選秀的事得靠她一個人張羅。我才不在這種時候進去了,就算拿子玨當借口我也不去。

    大嫂打發走了宮裡送信的人,回來說:「姑娘,你也太任性,這幸好是咱家姑奶奶,要是德妃相召,你也梗著脖子說不去啊。」

    「她才不會召我去礙眼呢,她巴不得我不存在。」

    「那倒是,不過,這宮裡選秀,你在家憋著生悶氣也無濟於事啊。要不,讓侄女陪你上街逛逛?」

    清蕙小聲說:「聽說選秀很有意思。」

    大嫂瞪她,「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我從躺椅上一躍而起,「好啊,咱們進宮看選秀去。」去受受教育,省得下回六哥再說情話的時候我也跟著心旌動盪的。明明就是要娶一堆大小老婆了,還偏做出一副情聖樣來。

    大嫂睨我一眼,「你不是剛說了不好亂走動麼?」

    「這不是受了大嫂的教導,知道不該任性麼。」說走就走,我拉上清蕙就出門。進宮門駕車人說是奉賢妃娘娘的召進宮,倒也順利通行。沒人多問一句宮裡的馬車不是剛回來麼。

    「小姑姑,跟你混就是好,我單獨進來一定會被盤查的。」

    我笑笑不語,我現在是眾人眼中皇帝面前的大紅人,誰知道一旦不是了,這些人會換上什麼嘴臉。

    時值八月,天氣比較熱。這次選秀一是為了補足宮內因為大放過齡宮女出宮和嫁於功臣的部分流失,再有就是新帝后宮甚為空虛。現在留下人來正好過中秋。

    只是,這次會入選妃嬪的差不多都是內定了的人,不過走個過場。餘者如果不是十分出挑是很難被選中的。所以,主持這次選秀的後庭太監秦湧便把注意力放在了選宮女上。

    到我和清蕙進宮的時候,已經經過了三日的挑選。聽說,第一日淘汰了一千左右稍高、稍矮、稍胖、稍瘦的女子;第二日察看眼、耳、口、鼻、頭髮、皮膚、頸項、肩膀、背部等,繼而自報姓名、年齡、籍貫,如果口齒不清,嗓音粗濁,或應對慌張的便須淘汰,這樣又去了兩千餘人;第三日,以尺量手腳,再走幾十步以觀步態,再除去一千。

    所以在清蕙對著這剩下的一千人感歎『好多人』的時候,其實已經不算多了。我們如果在第一日來看,那才壯觀呢。

    「你們兩個怎麼跑來了?」姐姐蹙眉問。她每日在暗處的房舍看上一個半個時辰的樣子。我們進宮一路問著便走了來。

    「不是姐姐召我進宮麼,清蕙說也想來看看,我們就一同來了。」

    姐姐覷我一眼,礙著清蕙在場什麼也沒說。

    今日的挑選是由一些穩婆將剩下的一千人分別帶入密室檢查。我跟清蕙都挺好奇,不過再問,就沒人告訴我們了。我悟到肯定是查是否處子,所以也不再追問。

    「走吧,今日差不多了。」姐姐站起身。

    我們有點懊惱什麼都看不到,也只好跟著她準備走了。忽然看到一個嬤嬤從密室出來,對守候在外的小太監說:「來人,把這個失貞的小賤人拖出去。」

    我和清蕙幾乎同時望向姐姐,她明顯不悅,卻沒說什麼。

    「怎、怎麼處置啊?」我問。

    姐姐面上猶帶怒容,旁邊的小太監看著她的面色,小心的告訴我:「按照律例,有秀女被查出失了元紅,不問情由,綁旗桿示眾七日,活活曬死。」

    不問情由,活活曬死這樣八月的天坐在有冰的房間裡尚且不動也有微汗,這樣弱質女子何用七日,恐怕三日不到就沒氣了。

    我閉了下眼,這是律例,別說是皇家,即便是在稍有頭臉的人家也是要被沉河的。

    那個秀女被幾個如狼似虎的太監拖走,姐姐一聲輕斥:「回宮!」

    不問情由!知道歸知道,可是今日見到,才知道有多殘酷。

    「十一,你可別亂髮善心,這是律例。蔑視皇家可不是能饒恕的,即便皇上,也不能違反的。」姐姐一邊用著酸梅湯,一邊沉聲說。我看著乳母懷裡抬頭衝我們『哦哦』的子玨,曾幾何時,那個秀女也是娘懷裡嬌嫩的嬰兒。

    清蕙也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場面,對著面前的酸梅湯愣愣的沒有去動。

    我心頭不舒坦,女子的命,就這麼微賤麼。若生在大戶之家還好,至少出嫁前有父母兄長疼愛,出嫁後還能管家理事;若不幸生於貧家從前讀《苦相生為女》已感不平,如今卻要眼看一條活生生的、美好的、青春的生命就這樣逝去。

    「小姑姑,能救救她麼?太慘了。」私下相處時,清蕙拉著我的袖子說。

    「你剛才也聽姐姐說了的,皇上也沒有辦法。」

    乾元殿的太監過來傳話,皇帝今晚要過來用晚膳。紫櫻把銀子遞給太監,這是好事,得給賞銀的。

    清蕙說她要回去了,問我走不走,我知道她是為今天的事難過,想了下,「你先自己回去吧。」

    「嗯。」

    「回頭你可別給皇上出難題。」姐姐叮囑我,清蕙的腳步一停,也看著我,我忙說:「不會,不會。」

    清蕙失望的走了,我同子玨玩著,等六哥過來。

    姐姐不放心的盯著我,我只不理,逗著子玨玩兒。她十一個月了,最喜歡在軟墊上爬來爬去。我拿著手鈴在旁邊吸引她的注意力。

    「皇上駕到!」擦黑的時候六哥過來了,晚膳絡繹被送上來。有不少是我中意的菜色,可是想想還被綁在旗桿上的秀女,我有些食難下嚥,匆匆扒了幾口就下桌了。

    回到自己房裡,我等著六哥過來。他每次都會過來找我說話,今天應該也不會例外。

    果然,沒一會兒他就從姐姐的正殿過來了。

    「皇上」我迎上去見禮,他瞅著我,「雖說人人看到我行禮都是應當的,可是你幾時這麼規矩行全過。嗯,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說吧。不過,那個秀女的事就免開尊口了。」六哥坐下,端起我剛泡好的茶,是翠儂說他往這邊來了,我才泡的,現在喝剛好。

    我托腮沉默的坐在旁邊,他都叫我免開尊口了,我還怎麼著。

    「叫你別說那秀女的事,你就給我表演沉默是金啊。」

    「我心裡難受。不問情由,萬一她是被歹人」

    「那就不該來選秀。」

    我看著六哥,「人家又不能說是完全情願的。」選秀的確不能說是情願的,十三到十七的未婚良家女子,除了我這樣在孝中,逢到選秀的時候都得來。沒被留下才能出宮自行婚配。

    六哥喝茶,不做聲。

    我既然已經開口了,自然要說下去,「救她一救吧。」

    六哥斷然拒絕,「不行,此例一開,以後都循例麼?」

    我拉著他的手腕,「六哥,我知道明的不行,她有損皇家尊嚴,可她也暴曬了這幾個時辰了,你趁夜做做。」

    「原來是為了這個,所以沒同清蕙回去,在這裡候著我。這種事情,難道你管得完?」

    「見到了,就很難坐視,你就當幫我積德。」見他不為所動,我垮下雙肩,「「真的不行?」

    六哥放下茶盞看著我,「救她,不行!唉,不過用她一條命買你的笑還是值的。」

    我眼裡一亮,「謝謝六哥!」

    「又肯叫六哥了?嗯,要我辦事賣力,你先給點好處吧。」他突然把我抱起放在腿上,一手托住我後腦勺,一手攬腰,親了過來。

    我伸手環住他的背,他僵了一下,然後愈發情動,半日不肯鬆開我。我有些喘不過氣,只好用手拉扯他的衣服。

    他這才鬆開,拿手拂過我紅腫的唇瓣,「難得這麼乖,卻是為了不相干的人。」然後揚聲一喊,「來人!」

    秦湧應聲進來,立在六哥面前聽吩咐,對我坐在六哥大腿上這事視若無睹。

    六哥吩咐了他幾句,秦湧立即退了出去。一刻鐘後回來回稟說一切都辦好了,也餵了那女子水和藥。

    我早從六哥腿上跳下來了,聞言總算放下心來,還沒曬死就好。

    到我次日一早出宮時,那秀女便被藏在我車裡出去了。一路出宮都很順遂,姬瑤有八個月身孕了,已經很久不曾公開露面,一直安安分分在慧芷宮養胎,這宮裡自然不會有不長眼的來和我這個賢妃之妹未來皇妃作對。

    可是,我把她往哪弄是個問題。昨日的事鬧得挺大,放在宮裡不妥當,姐姐也不肯擔這個事。秦湧當時挺為難,安插在哪個不起眼的宮裡是可以,可難保沒什麼後患,我便把她帶出來了。

    回林府,老爺恐怕也不肯攬事。我就好人做到底吧。先把她放到客棧,然後讓翠儂趕緊去買座小宅子。我們都沒經歷過,不過店小二是很有用途的。他拿了我的碎銀子,立即給介紹了一戶急著把房產出手的人家。

    我見識了一下翠儂到處找茬砍價的本事,硬是八十兩銀子把別人小院子買下來了。要知道,這裡可是京城,天子腳下,不是在萊陽。

    其實我還是有些肉痛的,八十兩啊,雖然老爺現在一個月給我五兩,我也要攢一年半哪。(這還是看在我『鳳鸞之格』的份上)。聽五哥說一個校書郎除去開銷也得攢好幾年哪。要不怎麼說京城居大不易呢。

    一切辦好,把那女子安置在新宅子裡,什麼傢俱那些當然她得將就使了。

    只是她現在太虛弱,得有人照看。曬傷處都已用過外用藥,但內服的還需要人熬。翠儂可是我的貼身丫頭,她不能留下。

    我便只有讓翠儂把藥弄好,然後把飯做上,以後再送過來。可是,一個孤身女子,這個安全問題怎麼辦呢?

    「你去問趕車的,出宮時秦公公交代給什麼沒有?」

    果然,秦湧辦事很周到,我辦不到的他都交代了。或許我能辦到的他也交代了。不過能麻煩他少些就少些吧。

    那女子期間醒來一次,趴在床頭給我磕頭,「小姐再生之德,結草啣環也難報一二。」

    「你先活下來再說吧,放心在這裡休養,我走了。」

    我和翠儂這才回回林府,清蕙迎上來告訴我,她打聽到那女子昨夜被雷劈死了。昨夜是打雷來著,我含糊說了幾句可憐的話。

    清蕙疑惑的看了我,然而不得法。她雖然是大嫂一手調教的,但親閨女總是難免有嬌慣。不如我從小耳聞目染,後來又跟著一路奔波鍛煉得好。說起來我雖是長輩,但論起來地位卻比她這個嫡長房的嫡女矮了不只一截。都是托六哥的福,大嫂才會如此禮遇我。

    哪怕嫁過去是做小,可是嫁的男人身份尊貴就比這些正妻還有地位了。這是不是變相的實現了我小時說的人坐著我不要立著的誓言,妾者,立女也!

    可是,六哥一旦立後,後宮不也就有女主人了,我此時不用立著,將來也是要立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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