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百二十四章 劫後餘情 文 / 辣蘭
第一百二十四章劫後餘情
不知是誰說過,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激發內在的潛能,做出平時做不到的事。這個時候,我多希望自己能突然長出一對翅膀來,「噌」的飛到天上去。
背後的東西始終和我保持著一段距離,似乎並不急著將我吞下去,我保持著原有的步調,也盡量假裝沒有發現它,腦子裡想的全是如何逃生的辦法。但是,心中的壓力卻越來越重,恐懼感也越來越強。
難道動物也懂心理學戰術?想把我嚇得腿軟跑不動,輕易的將我逮到?不行,就算要死,怎麼也得留個全屍,被那種東西一口一口的咬碎吃掉,實在是比死還讓人難以接受。
掙扎了一會,我做了最壞的打算,悄悄的抓緊了醫鶴的手腕,今天就算逃不出去,至少還有他陪著我,想到這裡,我心中踏實了些,咬了咬牙,低聲道:「鶴,我們一起回家。」
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我也不知哪來的力量,突然拔腿就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絕不能淪為食物。
多希望此刻奇跡能出現,哪怕是讓我們突然穿越了也好。
可是,奇跡沒有出現,我們也沒有穿越,身後的野獸似乎感覺到它的食物企圖逃跑,也開始加快了腳步。
聽到身後的響動,我不敢回頭,忘了自己還背著醫鶴,也忘了要驚叫,唯一的意識便是機械的奔跑。如果我還能活下去,再度回想起來這一段,自己背著一個男人在叢林裡跟野獸比腳力,一定會忍不住大笑,可是此刻,我根本笑不出來,我的意識已經形成了一條單一的直線。那就是跑。
雖然我的潛力似乎已經發揮到了極點,可是,對方畢竟是四條腿的捕獵能手,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了,好像下一刻就要將我撲倒在它地爪牙下。
「我不要死!」最後關頭,求生的念頭衝口而出,我跨出了平生最長的一步,身子騰空。然後,我感覺自己真的飛了起來。
難道奇跡出現了?我真的會飛了?可是,還沒來得及高興,我便感覺到不對勁,我不是飛起來了,而是在下墜。
腳下是懸空的,不過也就一兩秒的時間,我重重的摔落在地上。胸口一陣震痛,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感覺自己像是正從一個斜坡往下滾。
眩暈感襲來地那一刻,我緊緊抓住了醫鶴的手。腦子裡最後的一個念頭便是,終於留了個全屍。
頭好痛,眼睛感覺到一陣強光,我下意識的想抬起手來遮一遮。可是,努力了半天,手臂卻不聽使喚的動也沒動一下。良久,我終於適應了,這才緩緩撐開了乾澀的眼睛。
陽光!我看到了陽光!意識瞬間回到了腦海裡,我還沒死!
醫鶴呢?我下意識的動了動手指,記得掉下來之前,我是緊緊抓著他的。可是現在,兩手空空。
心底地喜悅頃刻化為冰涼,我猛的想要撐起身子,卻發現自己四肢使不上一點勁,從頭到腳傳遞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特別是胸口處,像要撕裂一般。
看來我是受傷了,還好。頭還能動。我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棵大樹底下。這好像是一個谷底,三面環山,其中一面是一道傾斜將近八十度的草坡,莫非昨晚我們就是從那裡跌下來的?可是這兒地地勢明顯比坡底要高,而且,距離也不近,總不可能我是一路滾到這樹下的吧?那醫鶴呢?難道還在那個坡底?
一陣細微的腳步聲遠遠傳來,我忙循聲側過頭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他沒事!懸著地心總算落了地。
醫鶴見我醒了過來,忙緊趕幾步到了我身邊,「不要亂動,你受了內傷,又著了涼,還在發熱呢。」說著,放下手中的一堆藥草,抬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
「還好,你沒事。」我望著頭頂上方的他,不敢相信我和他都活了下來,還以為就這樣和他一起死去了呢。重生的喜悅讓我忍不住泛起了淚光,可是,在看清楚眼前的人以後,我又不禁破涕為笑,不料牽動了胸口的疼痛,眉頭立刻皺在了一起。
「你現在有內傷,不能有情緒波動,不要亂笑。」醫鶴心疼的伸手替我拭去臉上地淚水,同時輕輕揉捏著我掌心的穴位,一股舒適的感覺瞬間流竄全身,我整個人放鬆下來,疼痛也慢慢的減輕了,醫鶴額間卻冒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你又在用內功了?你自己的毒解了沒有?」我盡量不去看他身上破碎的衣物,怕自己又會忍不住笑起來。
「這種毒沒法一次清除,昨天和紫菜頭打鬥的時候耗損了內力,才會導致毒性攻心,現在已經沒事了。」說完,因自己竟也跟著我叫了紫菜頭而皺了皺眉。
「那你還敢用內功?你要是再攻心一次,我恐怕沒有力氣再背著你跑了。」說實在地,我現在連動一下都不想,如果這會有頭狼在我身邊,我一定情願被它吃掉,也不想再跑了。
醫鶴靜靜地看著我,黑眸裡充滿了震憾,手指輕柔的滑過我地臉,刻畫著我的眉。
從來沒有見他這樣含情脈脈過,我的臉上不禁湧起一片潮熱,含笑回視著他,黝黑的眸子似一泓深泉,倒映著我的樣子,看著看著,我的臉突然垮了下來。
為什麼我變得這樣醜了?透過他的眼睛,我清楚的看到自己灰頭土臉,頭髮凌亂的樣子。
「啊!你快走開!」我尖叫著,想要摀住自己的臉,但根本動彈不了。
醫鶴被我突如其來的反應嚇了一跳,「蘭,你怎麼啦?」
自己最醜的樣子居然被他看到,真是丟人丟大了,「你轉過去,不許看我。」
醫鶴怔了怔,似是明白過來,笑道:「你等我一下。」說完,不等我反應過來,已施展輕功消失在綠林中。
沒過多久,他又再度折回,手中多了一隻野葫蘆,「你先喝點水。」他單膝跪在我身旁,把我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將葫蘆口對準我的嘴。
頭又昏又重,我靠在他懷裡,貪婪的喝了幾口,竟然很甘甜。等我喝完,他將剩下的水倒了些在掌中,替我清洗著臉上的污泥,動作輕柔而細心。
他的眼中沒有一絲嘲笑,有的,只是深深的心疼,和不可壓抑的愉悅。我默默的仰視著他,「你的臉,也有。」想要替他也擦一擦,可是我動不了。
似是看穿了我的心意,他淡笑道:「沒事,我自己來。」在替我洗完以後,他才用剩餘的水抹了抹自己的臉。
「我這個樣子一定很醜。」我嘟著嘴,不敢看他的眼睛。
醫鶴看了看我,揚起唇角道:「是有點醜,不過,卻讓我好心動。」
他剛才說了什麼?我不管置信的抬起頭來望著他,清澈的眼裡飽含著濃濃的情意,他終於願意面對自己的感情了嗎?
醫鶴一手小心的抱住我,生怕將我弄疼,另一隻手輕輕的梳理著我的長髮,「當我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你倒在我的身邊,一動不動,手卻還緊緊的抓著我不放,那一刻,我真的好害怕,怕你就這樣一聲不吭的離開了我,怕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去疼你,愛你,彌補我對你的傷害。」
理清了凌亂的髮絲,他小心的將它們挽起,用髮簪別住,動作雖然生澀,但他做得很認真,「自從我的家人離開以後,你是第一個讓我感覺自己還活著的人,雖然我對你做了不可原諒的事,可是,在我心裡,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牽掛,我好怕再次面對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苦。還好,老天總算沒有奪走你。」
迷人的嗓音帶著一絲沙啞在我耳邊傾訴著,撩撥著我的心跳,「我是不是發燒在做夢?」
「也許吧,如果這是夢,希望我們永遠都不要醒來。」醫鶴貼著我的耳畔說著,性感的唇不經意的拂過我的臉,兩人均情不自禁的顫慄了一下。
是啊,希望我們都不要醒來,讓時間就此停住吧,這一刻,我不是名副其實的皇后,他也不是身負血海深仇的孤兒,這一刻,我們只做自己。
薄薄的唇覆上,帶著壓抑已久的深情,吻住了我,滾燙的唇瓣輾轉折磨著我的柔軟,甜蜜的眩暈瞬間襲捲了我所有理智,唇微微開啟,接納著他的熱情,唇舌繾綣間,兩人忘情的釋放著對彼此的情意,彷彿天地間的一切已經不存在了,這個世界只剩下我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