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五章 鴻門宴 文 / 辣蘭
第十五章鴻門宴()
房內,琴兒一邊為我梳著頭,一邊怯怯地打聽道:「小姐,皇上這次來,是為了什麼呀?」
我盯著銅鏡裡那張模糊的臉,心裡也是一陣亂煩,「我要知道就好了,你這鬼丫頭,他來了你也不告訴我一聲,自己就跑掉了,害得我在他面前一點面子都沒有。」怎麼自己一遇到他就總是這麼狼狽不堪啊,真是冤孽!
「琴兒有說啊,琴兒說了一個皇字,可是小姐您壓根就沒聽到。我看再不跑就來不及了,所以」她心虛的偷瞄我一眼,嚕著嘴又道:「再說了,琴兒先前勸過您不要下池去,您偏不聽的。」這小丫頭,和我相處久了,說話也越來越隨便起來。
「你單說一個皇字我哪知道啊,我還以為是黃鼠狼呢,照你現在的說法,這一切還都是我的錯嘍,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往他頭上敲了一棒呢。」
「小姐,那您怎麼不想想琴兒為什麼要敲他一棒呢,琴兒躲著他,也是怕他認出我來,那小姐您的身份不也就暴露了嗎?」琴兒眨巴著眼,用心聲告訴我,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虯。
無奈的歎了口氣,如今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如何去應付那個不可一世的傢伙,不能讓他懷疑到我頭上來。欣賞著琴兒為我梳的流雲髻,別說這丫頭手還挺巧的,被她這麼一打扮,整個人看起來更明艷,更有韻味了。沐浴後新換的雪白真絲繡裙襯著纖巧的身姿,有種欲乘風歸去的飄逸輕靈,這樣的我,又怎麼會是那個在街頭『行兇』的少年呢?
下人來報說飯菜已備妥,便由碧兒跟著趕赴飯廳,琴兒那丫頭是打死也不願跟來的,我也怕龍君燁認出她來,讓她留在了屋裡。
龍君燁很威嚴的坐在飯桌首座,大概是坐金鑾殿坐慣了,到哪都擺出一副皇帝的架式,而他身後站著的,居然是歸雲,先前怎麼沒看到他?見我出現,歸雲匆匆掃了我一眼,便又將眼睛望向了地面。
江家父子早已站立兩旁垂手待命,意外的是江玉嬌和她弟弟江玉濤也在,江玉嬌今天穿了一套火紅的絲裙,略施脂粉,一臉含羞帶怯的望著龍君燁,真可謂用心良苦。
我上前去道了個萬福,龍君燁見我來了,淡淡地吩咐道:「都坐下吧,只當是尋常家宴,不必拘禮。」
我依禮坐在下首,江玉嬌則在我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朕吃膩了御膳房的東西,今天這幾個清淡小菜看起來很是開胃呢,大家也別客氣,都吃吧。」龍君燁一臉輕鬆的夾了塊青菜放進嘴裡,慢慢的品嚐著。
話是這樣說,但沒有一個人敢動筷子,皇帝的客套話,誰敢當真啊。望著一桌子的菜,說實在的,我早就沒什麼吃的衝動了,吃來吃去食材也就那幾樣,好多蔬菜這個時空都沒有,看來,我做了皇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各個國家走一趟,帶點蔬菜種子回來,改善一下伙食。
不過,當務之急,是要填飽肚子,我可不像江家人那麼傻,等著吃別人剩下的口水菜,瞅著那盤蓮子雞丁還不錯,便夾了一塊來吃。
咦,幹嘛都望著我?龍君燁的眼神是意外,江家幾口則都是驚嚇。我無辜地眨眨眼睛道:「皇上不是說是家宴,不用客氣嗎?大家都吃啊。」我這可是奉旨吃飯耶,也有錯嗎?
龍君燁點點頭,笑道:「表妹言之有理,江臣相,江侍郎,你們也都不必客氣,吃吧。」眾人方才舒了一口氣,謹慎的夾了一筷眼前的菜,意思意思。
「小表妹今年應該十五了吧?」龍君燁突然望向我旁邊的江玉嬌。
江玉嬌受寵若驚的狂點頭,「皇上,玉嬌今年三月已經滿十五了。」
龍君燁微微頜首,對她笑道:「不愧是名門淑媛,舉止行為落落大方,不像有些女人,表面看起來溫柔婉約,背地裡卻潑辣無比,毫無教養,那樣的女人,朕最討厭了。」說到這,眼神有意無意的掃了我一眼。
哼,他這說的是我吧?你討厭我,我就喜歡你了嗎?罵個人還要拐彎抹角,也不嫌麻煩。不管他,吃飯大過天,今天的蓮子雞丁好像格外的清香,可能因為蓮子是自己親自採來的緣故吧,忍不住多吃了幾塊。
飯桌上又是一陣死寂,側目一看,龍君燁正停箸望著我。
還沒來得及嚥下的雞丁在喉嚨處哽了一下,真是要命,跟這種人吃飯遲早有一天會被噎死,我狼狽的舀了一勺湯喝下去,順了順氣,江家父子臉色均有些難看的死盯著我。
龍君燁皮笑肉不笑地對我道:「表妹看起來胃口很好啊。」
我斜了他一眼,應道:「其實食慾也和人的心情有關,如果心情好,吃什麼都會覺得香。怎麼,皇上胃口不好嗎?」
皇帝悶哼一聲,不置可否。他老人家不動筷子,所有人也就停了下來,桌上氣氛又凝重起來。
真是的,他自己不快活,別人也跟著餓肚子,我無聲地歎了一口氣,露出笑容可掬的一面,柔聲道:「不如雨蝶給皇上講個笑話吧,看能否讓皇上胃口大開。」
「放肆!」江祖賢又低喝道:「寢不言,食不語,你怎麼可以在皇上用膳的時候說什麼笑話?成何體統。」
真是的,我也是一片好心,想活躍一下氣氛嘛,一個個都低頭悶悶的吃菜,搞得跟最後的晚餐似的,哪還有什麼食慾啊。當初在現代,和同事們一起嘻嘻哈哈,喝碗白粥都覺得香,可見氣氛是很重要的,一點社交常識都不懂!
龍君燁望了江祖賢一眼,又忍不住好奇的對我道:「表妹不妨說說看,如果真能讓朕胃口大開的話,朕便賞你一樣東西。」
我眼裡立刻閃過一抹金色的光芒,衝他擠眼道:「君無戲言哦。」
他震了一下,挑眉道:「你先說說看吧。」
我略微回憶,便想到了一個,:「從前有個姓陳的財主,給孩子請了一個姓龐的教書先生。這個龐先生見了姓陳的財主說:「吾久仰東家,只是無緣,不曾拜會,望東家日後多多關照。」姓陳的財主不懂東家這個詞,他聽了先生的話後,心裡罵道:「什麼狗屁先生,我明明姓陳,怎麼叫我東家?這不是糟蹋人嗎!我也該報復報復他。」於是就回答說:「龍先生,我姓陳,不姓東。」龐先生一聽叫他龍先生,立即辯解道:「我姓龐,不姓龍。你怎麼叫我龍先生?」姓陳的財主怒沖沖地吼道:「你把我的『耳朵』割了,我就不敢把你的『皮』剝了?」」
其實還有許多更精典的,不過講出來他們也未必聽得懂。
龍君燁聽完後,果然哈哈大笑,唉,沒見過世面的孩子。他眼神複雜的望著我道:「想不到表妹還有這等才情,看來朕不賞你都不行了。」
不知是不是銀子呢,當然有金子更好。嘴上卻道:「雨蝶那是跟您開玩笑的呢,皇上聽了開心便是對雨蝶最好的賞賜了。」
果然,龍君燁聽了我的話龍心大悅,「君無戲言,朕豈能言而無信,不過,像表妹這樣的才女,賞金銀未免俗氣了點,上次朕聽太后說,表妹做了一種吉祥物叫風箏,用它許願最靈,朕也做了一隻風箏,今天就送給表妹吧。」說完朝身後的歸雲使了個眼色,歸雲便出門了,一會,捧著一隻蝴蝶風箏回來。
我的心咯登了一下,那不是我做的那一隻嗎?慘了,那天在街上撞到他後,竟把風箏給忘了,原來被他給拾了去,如今他帶著風箏上門,又將它送給我,可見是別有用意啊,原來他也是只笑面虎,今天這頓飯就是他設下的鴻門宴啊。
「怎麼,表妹不喜歡嗎?」他緊緊的盯著我,似是想從我的反應中看出點什麼來。
我回過神,衝他笑道:「皇上的賞賜,臣女當然喜歡,多謝皇上。」心在滴血啊,白花花的銀子啊,就這麼飛了。
「這是朕對表妹的一番心意,表妹要收好啊,可別什麼時候就把它給弄丟了。」說話間,眼神中閃過一抹殘酷的戲謔,擺明了是在警告我。
我當然聽出來他是話中有話,看來自己真是惹到了一個麻煩的小氣鬼呢,低頭答道:「皇上放心,蝶兒一定會小心珍藏,不辜負皇上的一番心意。」把風箏交給一旁伺候的碧兒,轉而化悲憤為食量,將雞丁想像成他,狠狠的嚼著。
一邊的江玉嬌終於按耐不住了,開口道:「皇上,我也來講個笑話吧。」
果然,眾人的目光全轉移到了她頭上,龍君燁也興致勃勃的加入其中,我對她的笑話沒啥興趣,眼下趁沒人注意我,還是吃飽了再說吧,沒準明天就沒得吃了。呸!我怎麼盡想這不吉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