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七十二章 久違 文 / 顧盼瓊依
第二百七十二章久違
謝承勳猝然抬起頭,悲痛的目光漸漸平靜,輕輕拉住謝母的雙手,「我想娶她!」
「不行!」謝母立刻變臉,甩掉他的手,「言馨是個禍害,留她在一天,我們謝家的人遲早讓她丟盡不可。原本你爸前幾天還和我商量,看是不是等她生完孩子,讓她改嫁,現在看來這事非執行不可。」見謝承勳要說話,謝母又冷聲說,「她可以改嫁給任何人,但絕不可能是你,我們謝家丟不起這個臉!」
謝承勳嗤之以鼻,「媽,現在是什麼年代,還要老一套嗎?有什麼丟不丟臉的?我手上那些個兵跟我說過,在他們老家農村有這樣的例子,我也調查過,大伯娶弟媳或是大嫂改嫁小叔的事在平常人家比比皆是,你又何必……」
「承勳,你瘋了!」謝母氣得臉色鐵青,「我們謝家是什麼樣的人家?能一樣嗎?啊?老爺子那是國家碩果僅存的幾個元老之一,你爸是中央任命的上將,這事傳出去你要他一個堂堂的上將臉往哪兒擱?還有你媽,我,國防大學的教授,在國家那可是有實至名歸的軍銜,我的那些個學生哪個不是中央國家機關部委正司局級以上乾淨,要麼就是省級領導,或是軍隊正軍職以上領導幹部。你呢,好歹也是一個軍區的領導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說我們家是普通人家嗎?盡說些混帳話!我告訴你,在『孩子的父親是你』這件事上我妥協有一定的度,那就是我可以不告訴你爸和言馨,把這事壓下來,但言馨不可能再做我一次兒媳,除非你不認我這個媽,否則你想都不要想!」
生活在官宦之家看慣了政治鬥狠,本該習以為常,可如今看著母親如此勢利的嘴臉,忽然覺得冷,背上全是層層冷汗。
謝承勳雙眼佈滿血絲,冷笑連連,雙拳緊緊捏在一起,手背上的青筋在暴跳,狠狠地咬牙,努力地忍著,要不是面前的人是自己的長輩,他真想暴粗口。
鼻腔裡像吸了大量的濃煙,又苦又鹹,喉嚨被熏得火燒火燎的疼,隨著呼吸疼得要命,他的腳步在後退,他要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令他窒息的陰森地獄,可是他的腿也在疼,疼得他心煩,疼得他心慌,疼得他背脊在禁不住抽搐。
猛然就咳嗽起來,啞著嗓音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動她!等她一生完孩子,我就帶她遠走高飛,你不認她不要緊,我認!我要把她當寶一樣捧在手心裡,我要疼她一輩子!」
謝母一聽兒子為了言馨要和自己作對,火氣霎時上來,恨聲道,「咱走著瞧!一個隨隨便便就能賣身的妓女你竟敢娶回家做媳婦,瘋了吧你!簡直是恬不知恥!」
謝承勳已經退到門口,冷哼了一聲,拉開門頭也不回跑出去。
他走後,謝母頹然坐進椅子裡,她想不通打小乖的兒子怎麼會突然這麼大的變化,為了一個妓女居然當面頂撞她。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心裡的火就壓不住,霍然直衝腦門,起身拿起皮包甩門出去。
近日n市整頓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地下黑勢力跟他們玩起了捉迷藏,線人也一直沒什麼動靜。
敵在明,我在暗,他們自然是按兵不動,等待時機。這種時候最是考驗耐性的時候,誰先動誰就處於劣勢,另一方掌握主動桶。
所以這幾天n市處於一種平靜的假象中,但一刻也不能掉以輕心,一旦有動靜,得雷霆之勢快速出擊。
本來走不開,要不是母親的電話,謝承勳很可能還在n市蹲點,這會兒一出國防大學的大門,他腳步邁上等候在外面的車,直接去機場。卻在半途改變主意,示意司機去醫院。
在陽台的矮榻上,言馨一手撫著肚子,一手抱著書本以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讀一本西班牙童話,小臉上充滿柔柔的母愛,聲音清甜,每讀一個單詞如山澗潺潺流水叮咚響,異常好聽。
言馨聽到腳步聲不經意地轉過頭來,以為來的是特護,所以臉上還掛著笑,這會兒突然看到是謝承勳,臉上的笑容未變,只是慢慢變得僵硬,就這麼兩兩相望,均無言。
面對她的僵硬,他一點不在意,放輕了腳步,走到她面前,魁梧的個子蹲下來正好與她平視。
好久沒看到這張嬌臉了,他在心裡低歎,白皙的臉頰看起來和之前一樣,巴掌大小,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出一種半透明,像個冰雕的娃娃,粉粉的微嘟嘴巴輕張,半落下的兩排睫毛又密又捲像一把精緻的梳子,他不由得微笑起來,溫柔地問,「最近怎麼樣?你好不好?孩子好不好?營養跟不跟得上?怎麼你還不胖,得多吃知道嗎?夜裡冷不冷,暖氣夠不夠?你這性子就這樣,不愛麻煩人,要是夜裡冷就讓特護把暖氣調高一些,你的腳睡覺前不暖和,一夜都是涼的。」
言馨一直在看他,根本捨不得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從元宵節後他去n市,有好幾個月不見,他變瘦了,也曬黑了,本來就精壯的身材更加結實,他的大手還是和以前一樣暖和,傳遞出一種她最需要的安全感。
在他一連串的關切之下,她眼睛泛起濕潤,其實又是一年的早春,夜晚沒之前那麼冷,只是每到夜裡躺在被窩裡,她總會想起那一次在農家樂過夜,他為了給她暖身子,抱著她的雙腳整整捂了一夜。
突然眼前的他有些模糊了,言馨緊抱住手中的書本,一股難以形容的沉重感頓時溢上心頭,感覺心裡拽一塊大鉛球,沉甸甸的直往下墜,然後又像有一股股海水倒灌進心坎裡,來回的洶湧、澎湃、翻捲,沒完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