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整頓 文 / 顧盼瓊依
第二百二十八章大整頓
言馨笑了笑，「你吃得也不多，不喜歡意大利餐嗎？」
他以指尖輕敲鋪著精緻桌布的桌面，眸中一片柔和，「我喜不喜歡無所謂，只要你喜歡就好。」
言馨剎那間莫名地感覺臉上一燙，宛如一滴蠟燭油滴在心上，燙得她血脈膨脹，纖細的十指緩緩曲起，扯出一絲僵硬的笑，心裡慌亂無比，不知道他這段話是有意或是無意。
謝承勳原本臉上的笑又轉為平靜，慢慢站起來，拿起兩個人的大衣，先給她披上，「我們走吧。」
不出所料，他帶她去的仍然是軍區總院，不過這一次走的是側門，來到一間獨立樓房五樓，一名穿著軍裝，外罩白大褂的女醫生接待的他們，並不是張書蓮。
言馨配合做了一番檢查後，醫生似乎是香港人，普通話並不標準，帶有濃濃的粵語腔，「寶寶很健康啦。」
「您這麼快就做出判斷？」言馨皺眉問。
女醫生抬頭看了看謝承勳，笑瞇瞇地說，「當然不是啦，回去等消息啦，一個月。」
這個女醫生怎麼說話前後矛盾，一會兒果斷地說寶寶健康，她一提出疑問馬上又改口，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
出來的時候謝承勳解釋，「這家醫院特別邀請的美國加州大學攻學院遺傳部主任黃慧博士，只有今天一天時間咨詢門診，一個月後她會把診斷結果寄過來。」
出院的時候走的是前廳，果然擠了長長的隊伍，幾乎全是奔著黃慧博士的名聲而來，大多數是小孩，她注意到有個小孩大約五六歲，兩隻小腿是畸形的，根本站不起來，由大人抱著，張著嘴哇哇的哭。還有個小孩臉上長滿黑漆漆的汗毛，小手上也是，躲在大人的懷裡，驚慌地張著大眼睛盯著周圍的人瞧。最引人注意的是一個身高不到一米的小孩，一張本該粉嫩的小臉佈滿可怕的皺紋，幾乎像七十多歲的老人，看得人心一顫一顫的。人群中不時傳來孩子陣陣哭鬧聲，大人全是一副焦急的神情，翹首以盼。
這個時候有護士跑出來，「下午時間只夠看診十個人，請兩個月前預約的患者跟我進來。」
長長的隊伍遠不下百人擠作一團，有家長唉聲歎氣，還有人擠過去問黃慧博士再坐診的時間，一時間吵鬧不已。
謝承勳眼都沒抬，看了眼腳步放慢的言馨，生怕她被人撞倒，伸手過來不輕不重地拉住她的手肘部，細心地護住，「別看了，小心摔跤。」
言馨轉過頭來輕輕一笑，「現在看來我是挺幸福的，你一定花了不少人脈和心思吧，不然哪能有這特權。」
低頭坐回車裡，聽到他拉上車門的聲音，突然，一雙溫厚的大手俯在她的小手上，十指有力，掌心透出暖意，「你也看到了，世上不幸的人有很多，這些小孩幾乎一出生就帶有家庭遺傳病，與他們比起來，你的寶寶概率會低一些，相信我，會沒事的。」
言馨沒有抬頭，盯著膝蓋上的手袋，「謝承勳，我只問你一件事，你是不是一早和這個張慧博士商量好，一個月後給我看一張寶寶健康的檢查單。」
他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怔，直直地看著她說，「不像你想像的這樣，言言，相信我。」
她低笑了兩聲，「你關心寶寶我很感激，但如果換作是你，被人當作傻瓜一樣耍，你的感覺也不會好。我要的是寶寶真正的健康檢查報告，而不是這種自欺欺人。」
他斂斂眸光，知道自己露餡了，「對不起，可能我的方式不對，你放心，一個月後醫生寄過來的一定是最準確的檢查報告。」
她扭頭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車子駛上街道，他的手機響起，聽語氣好像是謝母打來的電話。
「嗯，媽……我最近沒空……嗯，忙……那個女孩我沒空見……有空再說……媽，您別這樣好麼？傳宗接代都是些老思想……再說吧……嗯……我現在有點忙，有空給你打過去。」
謝承勳把藍牙耳機拽下來，長吐出一口氣，驚覺言馨在看自己，扭過臉淺笑，「我媽打來的，隨便聊聊。」
他不說還好，一解釋倒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言馨一下子想起上次給他辦公室打電話，好像他就提到什麼要和留學回來的女孩子見面什麼的，估計是相親吧。
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對，她突然勸著，「婆婆的擔心是對的，你的確老大不小，該成家了。」
「言言。」他低喃著，啞然失笑，「我現在沒空想這些。」
瞧著他陰晦不明的側臉，言馨很想問，那麼你有空想哪些？
他似乎察覺到什麼，接下來說，「現在你和……暮澄的寶寶比較重要。」
越來越多的東西倒灌進心口，言馨突然覺得中午吃錯了什麼食物，以至於滿嘴全是苦澀的酸意，艱難地抬起眼簾說，「我不想我和寶寶成為你的負擔，你有權力追求你的幸福，我想暮澄在天上也能理解。」
他抿緊唇，深深看她兩眼，沉默不語，最後吐出一句，「這是你的真心話麼？」
「當然。」她揚起小下巴，幾乎在他話音一落，快速回答。
「呵。」他捉摸不透地低笑出聲，長久地沉默下去，車廂裡漸漸陷入一種死一樣的寂靜，像黑夜中的寒意，一點點纏上脖頸，扼殺掉喉嚨裡所有的聲音。
之後的一段時間兩個人雖天天見面，卻幾乎沒什麼交流，無非是此客套的招呼用語。
似乎象謝承勳說得那樣，整個n市上下開始大整頓。他整天忙得不見人影，不過一日三餐倒是準時出現，有時候晚上回來，陪她匆匆吃完晚飯。早有幾輛軍車和警車等在別墅門外，他又匆匆出去，一去又是一夜，第二天才帶著滿臉的疲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