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二十九章 猙獰 文 / 顧盼瓊依
第一百二十九章猙獰
暮澄眼裡突然浮出難以自拔的情感,他看到她眼中的悲傷,濃翹的長睫微微落下,上面沾著細小的雨珠,就像冬日落在枝葉上的清涼白霧,張開的纖弱手臂宛如兩雙迎風而上的翅膀,似乎再過片刻就會離他而去。
他猛然停下來,利落地把她拽進懷裡,吻上她毫無血色的唇。
不似謝承勳野蠻的啃咬與掠奪,謝暮澄的吻十分溫柔纏綿,又極盡小心,拿她當珍貴的寶物一樣細心對待。
言馨微微一顫,雙手慢慢攀上他的脖子,主動回吻,眼角的餘光瞥到樓梯口角落裡隱隱閃現出來的某道僵硬身影,心底陡然就滋生出一股報復後的快感。
儘管她不愛暮澄,但至少他懂得尊重她,不像某個野蠻人,除了折磨和用強的,簡直不拿她當人看。
她太苦太累,已經倦了,更不想做專供謝承勳那個人渣發洩**的情婦,但同樣的她知道自己無法與他抗衡,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暮澄,這個令謝承勳望而卻步的男人。
暮澄愛她,很愛很愛她,她知道自己嫁給他,對於他來說不公平,也極度自私。可是她已經走投無路,毫無辦法,除了在暮澄這裡尋求庇護,她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
看得出來謝承勳再怎麼喪心病狂,對於暮澄總是小心翼翼,不想傷害分毫,假若她成為暮澄的妻子,在關係上,她就是他的弟媳,他要是敢再碰她,就是亂倫,給暮澄戴綠帽子。萬一被暮澄知道,對於他來說是多麼大的傷害。
這,恐怕是謝承勳最不想面對的。
謝暮澄扶著心愛的女人坐上捷豹,隨即揚長而去,樓梯口角落裡剪影似的身體慢慢動了動,緩緩抬步下樓。
看著滿天飄起的雨,謝承勳開始不由自主地冷笑,腳步僵硬而機械,地上的雨水漸漸聚攏,有些往下水道湧,有些在水面上彈起一道道水花,還有些彷彿一面面破碎的鏡子,倒映出她和暮澄相擁的畫面。
他一面在雨中踱步一面冷笑連連,真是幸福的一對小鴛鴦,如果他不是親眼看到,還不敢相信昨兒個晚上和他翻雲覆雨的女人,下床一轉眼就又投入別人的懷抱,而且這個別人不是外人,還是他的弟弟,他從小到大一直疼愛的暮澄。
好啊,真是好啊,好個言馨,前一刻還躺在他身下嬌弱得如同雪中搖曳的小花,下一刻倒和暮澄在雨水激吻,笑得那麼甜。
甜得讓人覺得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他想,她怎麼沒對他這麼笑過,從來在他面前,她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要麼就是橫眉怒對。他就這麼不讓她待見?
雨水越下越大,狠狠砸在他臉上,不痛不癢,他低頭揉著鼻樑骨,滿腦子都是一個聲音,他被言馨那個女人給擺了一道。她可真是能耐,在暮澄面前笑得那麼開心,彷彿她心裡只有個謝暮澄。昨晚明明和他**時,她嘴裡叫的是夏宗源,這會兒倒裝得跟暮澄兩情相悅!
盛怒如同一條帶著劇毒的長鞭舔在心尖上,抽得他皮開肉綻,真是疼,除了疼好像還有別的什麼情緒,快要從胸腔中衝出來。
他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疼,閉了閉眼吁出一口氣,車子迅速發動,他睜開眼就看到她和暮澄相擁的畫面,只覺得眼球幾乎快要暴跳出來。
該死的狐狸精竟然要和暮澄結婚,這個意識從頭腦裡跳出來,頓時如漫天大火燒痛了他的神經,燒得他體無完膚。
他疼死了,怎麼會這麼疼?
為什麼會疼?不應該是這樣的,他應該生氣,應該憤怒,更應該是第一時間冷靜下來,想想怎麼樣把這個騙人的小妖精從暮澄身邊拉開,戳穿她的陰謀詭計。
手指漸漸收緊,發出陣陣骨骼的脆響,車子一停,他立刻推開車門跳下去。
此舉驚得撐雨傘奔過來開車門的司機嚇了一跳,恭敬地看著額上青筋暴現的謝承勳,匆忙後退。
滿臉猙獰地衝進別墅,還不忘看了眼暮澄別墅旁的車庫,暮澄的車不在,他去了哪兒?暮澄帶著那個女人去了哪兒?暮澄是不是也在做他昨晚對她做的事?
他衝進二樓書房,把能砸的全部砸個粉碎,胸口仍然滾動著怒火與抑制不住的疼,手機在大響,他沒頭蒼蠅似的在一片狼籍裡書房裡翻找了半天,最終發現手機在自己的口袋裡。
看到是暮澄的號碼,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與聲音,過了幾秒才接聽,一接通暮澄開心的聲音傳來,「哥,馨兒答應嫁給我了,她答應嫁給我了,我以為看守所的事她會對我失望,沒想到她這麼開明,她說她想和我結婚。哥,我好開心,馨兒要做我的妻子了,這是我做夢都想不到的……」
暮澄的聲音多麼歡快啊,像世上最美妙的音符,可是在他耳裡聽來怎麼就這麼刺耳呢,彷彿帶了無數把利箭直直刺向耳膜。他低頭在書房裡來回走動,也不知道暮澄到底在說什麼,煙癮犯了想抽根煙,在酒櫃上摸了半天,沒摸到,才想起剛才好像把酒櫃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於是蹲下去慢慢尋找。
後來,他好不容易翻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剛吸了一口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惱的他甩手把煙扔出窗外。
「……哥,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本來是訂婚後一個月結婚,老爺子和爸那裡你幫我說的是什麼理由?」
什麼理由?謝承勳努力想著,理由他早就在言馨進看守所那天在長輩們面前就說好了,可是這會兒怎麼就想不起來了呢。
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窩進唯一沒被砸掉的真皮轉椅裡,必須冷靜下來,不能被言馨那隻狐狸精搞亂心神,暮澄還在等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