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生財有道(上) 第六十六章 混亂的一夜 文 / 莫老爺

    第六十六章混亂的一夜

    張愛玲說：「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的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裡嗎？」

    公主當然沒有聽過千年後張愛玲說的那句話，但是她此刻的心境與張所描繪的異曲同工，腦海裡幻想過見面時要說的的千言萬語，到頭來卻變成了平平淡淡的一句：「噢，你也在這裡嗎？」

    莫菲菲當然知道她平淡的話語下隱藏的是不平靜的心情，莫菲菲也有過少女懷春的時候，也曾在青春時暗戀過一個人，所以早就感受到了公主對自己的愛戀。刻意疏遠過，卻抵不住她一封封情真意切的信，或哀傷，或思念。最後還是罷了，依舊回信，只不過稀稀拉拉，想讓她漸漸忘了自己。

    顯然莫菲菲這招不靈，沒有聽到明確的拒絕，公主不會對她死心。

    世界上最鬱悶的事不是你愛的人不愛你，不是你愛的人愛你但是你不知道他（她）愛你，也不是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而是你明明想拒絕一個你不愛的人，他（她）卻遲遲沒對你說「我愛你」。人家都沒有表白，你怎麼拒絕？就好像主人還沒開口留你吃飯，你怎麼好主動假裝客氣說：「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餓。」

    莫菲菲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她知道公主喜歡自己，但是自己知道自己不可能和公主在一起，因為一直沒有機會對公主表明自己的意思，所以公主對自己不會放棄。這種事拖得越久對對方的傷害越大，莫菲菲決定今天無論如何也要跟公主說個清楚。大不了，把自己實際上是女子的身份告訴公主。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準備採用這個方法，因為時間不對，她錯過了向公主坦白的最好時機，如果現在再說自己是個女子，怕要被惱怒的皇上冠個「欺君之罪，」把莫府的人從上到下全砍了都可能。

    看她們也吃得差不多了，莫菲菲請公主到樓上雅間裡飲酒談心，公主欣然答應。

    上好的美酒送上來，公主怔怔望著酒杯，收起了剛才在人前強裝的笑容。

    「公主為何不高興，可願說給我聽聽？」

    「浩凡哥哥，你在宮外可曾想念過我嗎？」

    「公主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會牽掛想念。」莫菲菲抿了一口酒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那為什麼都不再像以前一樣經常給我寫信了呢？我以為你討厭我了。」

    「沒有的事。你知道我有很多事要忙的。還有一點，公主越來越大了，不是以前的小女孩，我再和你通信，會影響你的名節。」

    公主驀然抬起頭來，歡喜說道：「原來，你是為我著想，是我誤會你了。」

    莫菲菲恨不得打自己一個耳光，怎麼自己把事情越搞越複雜了。這小姑娘也真是，太好哄了吧。莫菲菲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麼多男人喜歡對女人甜言蜜語，女人就吃這一套！女人是心軟的動物，她們都會為自己所愛的男人尋找借口，如果男人把握住機會能說服女人，那就皆大歡喜了。

    莫菲菲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公主忽然又陷入了悲傷的情緒中：「浩凡，和你在一起是多麼讓人開心，但是，皇兄馬上就要把我嫁出去了，不知道以後我們還能不能像今天一樣把酒言歡。」

    其實莫菲菲早已經知道這件事，安插到王公貴族家裡的「地組」情報員在第一時間把消息透了出來，說最近皇上正為公主選駙馬，所有有適齡男兒的各家大臣們早已摩拳擦掌使盡各種招數以求得到公主青睞。

    說實話，乍聽到這個消息時莫菲菲很不厚道地鬆了口氣。皇上下令，那是鐵板定釘的事了，誰也改不了。公主招駙馬已成定局，那麼她和公主的尷尬局面自然也可以迎刃而解。

    卻不能把自己的心理告訴公主的，連表現在臉上都不行，於是只好作悲痛欲絕狀：「照這樣說的話，以後就是偶爾和公主通信都不能夠了，我……我……」

    「你怎麼？」

    「我已經難過得說不出什麼來了。」

    「沒想到浩凡對我用情那麼深，要不，我去請求皇上哥哥給我們賜婚？」

    娘的，莫菲菲恨不得砍自己一刀，戲演過頭了，唾棄自己。

    「萬萬不行，公主是萬金之軀，我只是一小小商人，怎配得上公主，不要說皇上、滿朝文武大臣不會同意，就是我自己也不能接受。我給不了公主想要的幸福生活。」莫菲菲趕緊推脫。

    「所謂的幸福生活是什麼呢？是錦衣玉食還是奴僕成群？我認為幸福就是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何況浩凡已經是成功的商人，定不會叫我吃苦的對嗎？你是擔心我們之間的門第之別？不用擔心，皇上哥哥最疼我的了，我的終身大事他定會讓我自己做主的。」

    莫菲菲現在真有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但是同時她也為公主的真情所感動，如果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一定會毫不猶豫去接受公主，管他什麼門第、尊卑。面對純潔的公主，自己要怎樣拒絕她才能把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莫菲菲陷入苦惱之中。

    正在這時門砰地一聲被砸開，小王爺旋風般衝了進來，門外跟著神色緊張的其美人，嘴裡還在喊：「小王爺，你不能進去。」小王爺自己沒把美人的話聽在耳裡，直接朝莫菲菲衝過來，然後，準確而又惡狠狠地給了莫菲菲下巴一拳。莫菲菲倒下去的一瞬間，還在心裡讚歎：「好標準的右鉤拳啊~」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浩凡！」

    「老闆！」

    公主和其美人同時朝莫菲菲衝過去，想扶住他往下倒的身子。

    公主迅速被小王爺拉住了手，前行不得，只好看著其美人搶上前接住了他。

    小王爺惡人先告狀：「公主，莫浩凡居然敢私自勾引你出宮，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公主使勁甩開小王爺的手，狠狠給了小王爺一巴掌：「你憑什麼打他！是我自己出宮見他的，我只是來見一個朋友而已，說什麼勾引，難道我在你眼裡是那種下賤的女子嗎？」

    小王爺自知說錯了話，想分辯，平日口齒伶俐的人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公主也不去理他，就要去查看莫菲菲的傷勢。

    其美人已叫了兩個夥計過來，扶起菲菲往套房走，並吩咐了另外一個夥計趕緊去找大夫。公主也跟在他們身後打算一起去照顧菲菲，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小王爺捂著臉，彷彿不相信自己捧在手心的公主剛剛給了自己一巴掌。久久，他從喉嚨裡爆出一聲怒吼，把房裡所有椅子砸了個稀巴爛，又抓起桌上的酒，直接對著嘴巴灌了下去，這一刻，他知道自己徹底失戀了。

    不一會一壺酒就見底了，但是小王爺覺得自己的神志還是那麼清醒，因為心裡疼痛的感覺絲毫沒有減少。「拿酒來！」他使勁喊道，接著砸桌子。門外的夥計受其美人囑咐過，隨便裡面的客人幹什麼都不要管，所以剛才小王爺在裡面摔摔砸砸都沒有人過來阻止。現在聽到他叫，夥計不敢怠慢，一下子拿了三壇過來，免得等下喝完了還要再叫，對待正在怒火中的人，還是能避則避為上。

    小王爺也不管形象，坐在地上拿起酒就灌。（他也不得不坐在地上，因為桌椅都全部讓他砸爛了。）

    那邊廂，大夫來了之後，給莫菲菲擦了點藥油，又用針灸針了幾下，他就醒過來了。

    於是莫菲菲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躺在總統套房裡，身邊是焦灼的其美人和公主。

    莫菲菲使勁回想剛才的事情，終於想起自己是被小王爺一拳打暈的，真是糗啊，她也忒脆弱了。

    顯然這兩個女子都沒有因此鄙視莫菲菲，反而對莫菲菲的醒來高興萬分。爭著問他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除了臉還有些痛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那就好。」兩個人同時鬆了口氣。

    「公主，你怎麼還在這裡，沒跟小王爺一起回去嗎？」

    「我才不管那個亂發脾氣的人。」

    「小王爺正一個人在包廂裡喝悶酒呢。」其美人幸災樂禍的說。

    也是，公主一直陪在莫菲菲身邊，對他就是無言的傷害。「美人，你還是過去招呼一下他吧，別讓他喝傷了身。」

    「是。」美人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去了。

    現在只剩下莫菲菲和公主兩個人，莫菲菲又正躺在床上，於是房裡的氣氛一下子曖昧起來。公主雙目含情，莫菲菲目光閃爍，心想現在只有兩人了，要不要繼續剛才沒來得及展開的婉轉的拒愛大業呢？

    其美人進入包廂，印入眼簾的就是滿目瘡痍，然後就看到往日高高在上瀟灑不羈的小王爺此刻正呈一灘爛泥狀，嘴裡還喃喃自問：「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難道你體會不到我對你的愛嗎？」連其美人走到跟前都沒發覺。

    在平日，小王爺是從來不敢在外人面前流露出對公主的愛的，因為那會同時陷他們兩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但是現在，他不管了，還怕什麼呢？最愛的人頭也不回投入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其實只是去探病而已，但是小王爺在心裡執拗地這麼認為，沒法子），還有什麼值得在乎的？

    其美人大吃一驚，這可是大逆不道的話啊。這裡不是埃及（老闆曾跟她說過這個神奇國家的故事），不支持兄妹戀。裝沒聽到應該沒人有意見吧？

    看著小王爺那淒慘的樣子，一向堅強的其美人也垮下臉來，老闆把自己趕出來，卻和公主兩人單獨相處，這說明他們已經兩情相悅了。小王爺慘，自己何曾不慘，自己對老闆的愛，又有誰知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啊，今天就陪他一醉方休吧。

    於是其美人又叫來兩罈酒，坐在小王爺身邊自顧自喝起來。

    醉眼迷濛的小王爺終於發現身邊多了個人，瞅了半天終於認出是其美人，於是譏諷道：「你來幹什麼，怎麼不守在你老闆身邊，你不是很關心他的嗎？」

    其美人喝了半壇，神志也開始不清，哀怨說：「關心又有什麼用，關心一個人就一定能守在他身邊嗎？」

    「說得對，說得對，關心又有什麼用！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兩人似乎找到了共同話題，一下子親近起來。

    「她是世界上最純潔的仙女！她的美，是那麼純粹，不攙一點雜質。除了她，所有的女人就只會盯著男人的錢財、地位、身份！」

    「他是世界上最特別的人！他聰明，見多識廣，從不輕視女性，甚至認為男女平等。除了他，所有的男人都認為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品，不能有自己的主見，以夫為天。」

    「她為什麼喜歡上一個低賤的商人而漠視我的存在，難道是因為他比我年輕？」

    「他為什麼會喜歡上一個他高攀不起的人而漠視身邊的我，難道是因為她比我年輕？」

    兩個人牛頭不對馬嘴，自顧自說著，把心裡久久憋著的話一下子發洩了出來。

    「哈哈哈！你喜歡莫浩凡，但是他不喜歡你！」

    「哈哈哈！你喜歡公主，但是她不喜歡你！」其美人喝得早已忘記了厲害關係，脫口而出。

    「她（他）不喜歡我……喝死算了！」兩個人異口同聲，相視而笑，竟有知己的感覺。

    「乾杯！」

    「干！」

    在兩人的努力下，地上的酒一下子喝光了。

    「我還要喝！」小王爺不依不饒的說。

    「走，我帶你去找酒。」其美人搖搖晃晃站起來，攙扶著同樣搖搖晃晃的小王爺，準備去尋找酒再喝。

    夥計也不敢打擾他們，就看著他們蹣跚而去。

    那裡有個門，推進去看看，不是酒窖，原來是一個房間。咦？有張床，累了，先休息一下吧。兩個人同時朝床上倒下去，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身邊是何人，這一刻最強烈的願望就是好好睡一覺。

    半夜，兩個人都口乾舌燥，悠悠醒來。分別摸索著去喝了水，又倒下去。

    卻沒有那麼快睡得著了。小王爺伸手一摸，身邊是一具軟綿綿的身體，那麼舒服，那麼溫暖。噢！這一定是夢，但願我在夢中永遠不要醒來。毫不猶豫撲上去，開始剝那人的衣服。其美人朦朧間只覺得有人在脫自己衣服，卻睜不開眼，那人的撫摸那麼溫柔，所到之處就會點起一把火，不一會全身都陷入了熊熊烈火中，噢，這一定是夢。

    「亦洳，我愛你。」小王爺喃喃說著，附了上去。

    「老闆，我愛你。」其美人喃喃說著，迎了上去。

    標準的同床異夢。

    兩個人醒了之後，會有什麼反應呢？好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