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2章 文 / 蘭罌粟
第152章
天黑的時候,馬車到達了啼露山的山腳下,北宮殤將我抱下馬車,竟直接用輕功朝著山上奔去。只一眨眼,便又能看到山腰上那點點燈火,在這黑夜裡顯得那樣的溫馨。
終於又回到了原點,我的一切努力在這一秒化為徒勞。
因為骷髏人提前回來報信,星染竟早已提著燈籠在門前等候,見到了我和北宮殤,才重重的鬆了口氣,「你們總算是回來了,都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她依舊是那襲青衣,燈籠的光將她的臉映得紅樸樸的,於神秘中又增添了幾分女兒家的嬌艷,看到她,我惶恐的心竟平復了許多,只是,北宮殤一直抱著我不放,讓我頗有些尷尬。
「先替她把脈吧。」北宮殤說著,將我直接抱入了他的那座大殿,放置在床上。
「我沒什麼事,倒是你,你的手還是讓星染替你處理一下吧」不想讓星染替我把脈的原因其實也是擔心懷孕的事被她知道,雖然遲早要揭穿,但我還沒有想好應對的辦法。
誰知北宮殤只是冷冷的掃了我一眼,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星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笑著走到床邊坐下。
「你的情蠱耽擱了不少時日,讓我替你把把脈吧,否則,北宮大哥也不會放心。」星染一面說著,一面拂上了我的脈搏。
我緊張的看著她,此刻,她哪怕是一眨眼,一皺眉,也會讓我心律失常。
很快,星染便疑惑的抬頭看了我一眼,靜若寒潭般的黑眸裡寫著一絲震驚和不敢置信。
我就知道瞞不過她,她是聖女,是專為人瞧病的,又怎麼會不知道。我幾乎是哀求的看向她,如果她現在就告訴北宮殤,我的孩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星染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子,瞥見我眼中的神色,不禁回頭看了一眼一旁坐著的北宮殤,眸中似多了一絲瞭然,卻仍捉住我的手腕,替我繼續把脈,臉上卻漸漸轉為凝重和不確定。
是不是我已經時日無多了?
「怎樣了?」北宮殤冷冷開口,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在茶盞上,很顯然早已不耐煩了。
星染鬆開我的手,正要答話,我忙一把拽住她的手,生怕她一衝動,就會說出來,雖然我知道情蠱的毒如果不解,我連自己都活不下來,但是在汝越國,在這貊倉族,我還是有被治癒的機率的。
星染回頭看了我一眼,依舊是那樣淡定的笑容,讓我心裡稍稍安定了些,隨即她轉向北宮殤道:「她的脈象很奇怪,我感覺不到她體內蠱毒存活的跡象。」
北宮殤臉色微沉,不禁起身踱到了床邊,「能不能說得清楚一點?」
星染搖頭,「她的脈象和尋常人無異,沒有中情蠱的跡象,我雖然自幼開始學練蠱解蠱,但並沒有太多實戰經驗,按理說,除非她體內的蠱毒已解,否則,應該不會出現這種現象,但是,因為沒有經驗,所以,我並不敢確定,畢竟,在祖上傳承下來的解蠱方法裡,只有練情蠱的人本身才能制配出來解藥。」
她是說,我有可能已經痊癒?會不會是因為懷孕,所以,才會影響了脈象?
綠眸中的光芒漸沉,北宮殤神色複雜的看了我一眼,轉向星染道:「有沒有確診的方法?」
星染點了點頭,「我再去翻一下醫書,同時,我想向蘇姑娘瞭解一下她這些天的經歷,興許能找到根源。」
北宮殤眸光微斂,似是被人刺中弱處,臉色有一瞬間的鐵青,沒有再多說什麼,便轉身出去了,將房間留給了我和星染。
我知道,我這些天的經歷對於他而言,大概是這一輩子最痛苦也最屈辱的日子,以至於,他連聽敘一遍也無法接受,可見,他至今仍不能釋懷。
換作任何人也無法釋懷,畢竟,是我傷他太深,而且,是在明明知道的情況下,狠狠的傷了他,偏偏,我連彌補這份傷痛的機會都沒有。
「孩子是北宮大哥的?」星染在確定北宮殤走遠了以後,開門見山的問。
我點了點頭,拉著她的手道:「星染,我該怎麼辦?我想要這個孩子,可是,我怕,我怕他無法接受,而且,皇室也無法接受。」
烏洛珠至今沒有懷孕,北宮殤那兩個妃子也是,如果她們知道我有了北宮殤的孩子,還不把我活生生的吃掉。
星染也是一臉難色,「雖然我從一出生便生活在這大山裡,對世事人情不甚瞭解,但也知道,這件事恐怕也許,你應該先問問北宮大哥,興許,他會想辦法保全你和孩子。」
「他會嗎?」似乎,這世間也只有他才能做到,可是,他能接受赫連家的人為他生孩子嗎?他能為了這個孩子而去應付皇宮裡那些妃子大臣一大堆足以讓他頭痛的麻煩嗎?
「他會。」星染幾乎是肯定的點頭,「他對你的在乎連我都能看出來,你還感覺不到嗎?是我親自帶人去谷底將他帶回族裡的,他傷得很重,是內傷,心裡積鬱的氣出不來,差點就我是用盡了辦法才將他留在山上醫治,可是,他剛好一點就跑出去找你了,他在乎你,勝過了在乎他自己,我想,他一定會想要這個孩子的。」
原來北宮殤竟傷得那麼重嗎?可當時孤末說他沒事,如果知道他會有生命危險,我說什麼也不會棄他於不顧我做這一切,就是怕害了他,但沒想到,自己真的差點要了他的命。
「那他現在還要不要緊?」此刻,我已顧不得孩子的事,北宮殤傷還沒好就跑到人家東陵國去和人拚命,如果不是孤桓忌憚汝越國的實力,恐怕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的,他受了那麼多外傷,會不會對身體有什麼影響?
「回頭我自然會去為他把脈。」星染寬慰著,眉目裡卻隱約有幾分笑意,「我現在才發現,你和北宮大哥一樣,明明很關心對方,偏偏不給個好臉色看。」
星染話中的調侃我不是聽不出來,但是擔心歸擔心,我和他之間的問題卻依舊存在,要彼此坦誠相待,恐怕很難。
見我神色黯然,星染忙轉移話題道:「你也別多想了,還是快些告訴我,你這些天倒底經歷過些什麼,還有,你最後一次情蠱發作是什麼時候?」
從逃離啼露山的那個夜晚起,可以說每一件事對我來說都是刻骨銘心,我記得,最後一次有過那種噬心之痛,是北宮殤抱著我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後來,我雖然暫時失明,可在谷底,我對北宮殤是動過情的,從那時起,自己的心便再也沒有這樣痛過。
我把這段經歷詳細的告訴了星染,她臉上全是震驚,不染纖塵的眸子裡竟隱隱有水光泛動,「好多次,我問起北宮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傷得那麼重,他卻總是沉默不答,然後就會發脾氣,原來你們遇到了這麼多事。我想,或許是谷中的瘴氣有以毒攻毒的功效,也或許,是你在谷底服用過的草藥起了作用,更或許,是你和北宮大哥這份至死不渝的深情破解了情蠱的詛咒,總之,這是一個奇跡。」
我心中一震,「你是說,我身上的蠱毒真的已經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