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2章 文 / 蘭罌粟
第142章
伸手輕輕撫上依舊平坦的小腹,真不敢相信,這裡面正蘊育著一個新的生命,一個屬於我和北宮殤的生命,或許,有了他,我心中的遺憾也會一點一點被取代吧。
一定要活下去,無論如何,為了這個孩子,我一定要活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裡,自己幾乎過起了豬一樣的生活,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一大堆珍貴的補品讓我虛弱的身子在短短幾天裡便得已康復。
終於可以下床活動,卻仍被孤末勒令不許到處亂走,只能在王府的園子裡轉轉,小青和小紅依舊伺候我,只是因為上次的事件,她們對我更多了幾分恭敬和畏懼。
剛逛完花園往回走,遠遠便看到孤末朝我跑了過來。這幾天他幾乎是推掉了所有的事情陪在我身邊,不過今天一早聽說被君上招去,想不到這麼快便又趕回來了。
很快,孤末便到了我眼前,迫不及待的拉著我的手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早上風大,你身子剛好,怎麼不等太陽暖和些再出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被他的過份緊張逗笑,「我哪有那麼嬌貴,倒是你,不是進宮去了嗎,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
聽我提到這個,孤末臉上頓時浮起一抹笑意,克制不住欣喜道:「因為急著趕回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父王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事,他想見你。」
這個好消息讓我臉上的笑意頃刻消失,心也隨之沉到了谷底,雨柔的故事和上次中年大叔的態度讓我有了強烈的不安,這次他要見我,是不是又準備和我說些什麼?
「別怕。」彷彿看穿了我的恐懼,孤末將我的手牢牢扣在他手心,「不是還有我嗎?父王並不是一個不近人情的人,不管怎樣,我都會和你站在同一戰線的。」
是的,有孤末在,他是我的精神後盾,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換過衣服,孤末已雇好了轎子在門口等我,我忐忑的坐進轎子,第一次有機會親眼看看東陵的風土人情,但想著回頭要面對的人,心裡始終多了一分凝重。
然而,該來的總是會來,轎子終於抬進了皇城,在一道宮門前停下。孤末牽著我,領我一步一步踏進了微波殿。
一個熟悉的明黃色身影早已在殿中等候多時,雖然那次自己的眼睛看不清楚,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他就是那個找過我的中年大叔,東陵國的國君孤桓。
聽到腳步聲,背手而立的孤桓緩緩轉過身來,銳利的眸子一眼便鎖定在我身上,目光中的睿智彷彿世間的一切事物都瞞不過他一般,那樣沉穩內斂,是只有君王才有的氣勢。
「你們來了。」孤桓淡淡的說著,平淡的語氣反而讓人猜不透他心裡的想法。
孤末拉著我一起跪下行禮道:「兒臣給父王請安。」
我回過神來,忙也行禮道:「民女蘇嬈嬈見過君上。」
孤桓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才道:「聽說你已經有了身孕,站起來說話吧。」
此刻的他已完全不似當日在煮琴居時那般隨意,無形之中給人一種壓迫感,讓人透不過氣來。
我謝過恩,這才站了起來,孤桓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孤末,問道:「末兒,有傳言說,這位蘇姑娘便是狼邪部落的公主赫連綺夢,而且,曾經因為她,你和汝越國的君主發生過矛盾,有這回事嗎?」
我心中一沉,看向孤末,他卻並不驚慌,站出來應道:「是的,因為末兒非她不娶。」
簡單的一句話,便說明了他的立場,同時也讓孤桓所提出的一切問題頓時失去意義。孤桓頗有些意外的看了孤末一眼,不動聲色的笑道:「是比四年前更有魄力,看來,我老人家是阻止不了你們了,不過,你可別忘記,你已與汝越國的公主有了婚約,那樁婚事也是你親口允下的。」
孤末微微一震,回頭看了我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愧疚,似是下定了決心道:「聯姻的事兒臣不會反悔,只求父王准許我給嬈嬈一個側妃的名份。」
這個傻瓜,他明知道我不在乎這些,甚至也知道我還沒有要接受他,他卻連這一點委屈也不願我受。
孤桓卻是一臉瞭然的點了點頭,竟爽快的笑道:「好,但你也要答應一個條件,這個條件我現在不說,全寫在這道聖旨裡,適當的時候,自會公佈,只要你一句話,孤王立刻下旨賜婚。」孤桓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放在案桌上的一卷聖旨。
孤末眼底閃過一絲疑慮,卻沒有多想,應道:「兒臣答應便是。」
他連那聖旨裡寫的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就這樣應下了?雖說虎毒不食子,但是,孤桓不是一個普通的角色,他會這麼輕易答應我和孤末的婚事,那聖旨裡的事就絕非等閒了。
然而,孤末話已出口,再難追回,孤桓似是稍稍鬆了一口氣,將那聖旨交由身後的老太監帶走,這才對孤末道:「去凌雲殿見見你弟弟吧,昨天侍衛才將他從邊境尋回來,這傻小子本來是要去找你的。」
孤末應著,正要牽著我出去,孤桓又開口道:「讓她留下吧,我老人家想和她敘敘話。」
這句話如同一記悶雷敲在我心上,讓我整個人猛的繃緊,我不由得拉緊了孤末的手,感覺到我的懼意,他丟給我一記寬心的笑容道:「沒事,我一會便過來接你。」
眼看著孤末離去,我的心裡也一陣七上八下的狂跳起來,不知道這個厲害的皇帝又要跟我說什麼。
彷彿看出了我心裡的緊張,孤桓唇角多了一絲和謁的笑意,道:「看來,我老人家在你心目中已經成了惡人了。」
奇怪,同樣是皇帝,面對北宮殤的時候,自己從來就沒有怕過,倒不是說北宮殤沒有威性,有時候,北宮殤遠比眼前的人更陰沉可怕,但不知為何,在面對孤桓時,我心裡有一種潛意識的懼意。
見我不答話,孤桓也不介意,繼續道:「你很幸運,至少,比四年前的那個女孩幸運。身在帝王家,有時,許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尤其是面對感情的時候。培養一個優秀的皇室繼承人比打下一個江山還要難,幾個皇子當中,我對末兒的寄望是最高的,這個孩子自幼聰穎過人,有著過人的才華,或許,是因為太過珍惜他,他人生的磨礪並不多,他母后的死,更是令他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日子,這個孩子,唯一的弱點就是太重感情,或許,這不能算是弱點,但在帝王之家來說,這就是一個致命的弱點。」
我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跟我說這些,但卻意識到,他說這些話絕非沒有緣故,於是靜靜的聽他繼續說下去。
「人只有在逆境中才能學會成長,而成長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如果當初末兒沒有失去那個叫雨柔的女孩,他是不可能在短短的四年裡蛻變的,可他至今也不知道,那個女孩不過是他成長路上的犧牲品。」
說到這裡,孤桓微微歎了一口氣,眼裡卻是令人心寒的冰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