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6章 文 / 蘭罌粟
第36章()
早已習慣了她對我的態度,我也懶得回她,看了看那群忙得熱火朝天的人,我在心裡期盼著,希望孤末能早一點好起來,因為就在剛才,我已想到了另一個不用傷他性命,卻能讓他幫我的好辦法。
天終於亮了,太醫忙活了大半夜,孤末的燒總算是退了,氣色也有所好轉,卻仍處於昏迷之中。北宮殤回到玉坤殿時,吳太醫等跪了一地,個個惶恐不安,北宮殤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吳太醫,時辰已到,孤末使節為何還昏迷不醒?」
吳太醫嚇得頭也不敢抬,全身顫抖著道:「回君上,看脈像,使節所中的毒已有緩解,只是使節本來身子就弱,需要時間調養,方能康復。」
「是嗎?」北宮殤的語氣飄忽得讓人三魂七魄也跟著飛上了天,「孤王問的是他為什麼還沒有醒,他的隨從可是在宮門外等了一夜,難道你要孤王找人把他抬著回驛站嗎?」
吳太醫整個身子幾乎都貼在了地面上,哀聲道:「老臣已經盡力了,請君上恕罪。」
北宮殤陰鷙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忽又轉向跪在另一邊的陸總管,「陸總管,叫你查的事查得怎樣了?」
陸總管倒不似吳太醫那般驚慌,緩緩應道:「奴才已經按君上的吩咐徹查了使節今日進宮後所吃過的所有膳食茶水,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吳太醫聽到這,老臉上閃過一絲胡疑,忙接過話來:「君上,使節早有頑疾,前些日子剛發過病,興許這一次也是病發了吧?」
北宮殤黑著臉,凌厲的目光掃向吳太醫,「使節不過是曾經受過重傷,身子較弱而已,昨晚你跟孤王說的可是中毒之症。」
吳太醫頓時面如死灰,卻仍不甘心的辯道:「興許是他在東陵國就得有什麼怪症,所以才會讓臣誤診」
「閉嘴!」盛怒之下,北宮殤猛一揮袖,桌上的茶杯不慎被掃落,正好砸在吳太醫頭上,吳太醫慘叫一聲,嚇得縮成了一團,不敢再言語。
就在這時,門口又有內侍來報,「君上,東陵國隨使阿佑在宮外求見。」
北宮殤神色微變,轉身踱到床邊,抓起孤末的手腕探了探脈,綠眸中閃過一絲沉重,像是做了某種決定,將床上的孤末扶起來,手心貼在他脈搏處,凝神聚氣,頃刻間,只見一股紅色氣流從他手心緩緩湧出,注入了孤末的身體裡。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運功療傷?比電視裡的特技還神奇,想不到北宮這魔頭還會這一手,就不知管不管用。
很快,事實便向我證明了一切,孤末的臉上明顯的有了紅暈,不消片刻,居然有股黑色的氣體從他口中吐出,淡化在空氣中。
說來也怪,黑氣吐出後,孤末的眼睫輕輕抖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
所有人無不驚奇,不敢置信的看著床上的孤末,尤其是幾個太醫,不禁暗自鬆了一口氣。
孤末乍一看到北宮殤,臉上不禁浮起一絲虛弱的笑意,有些茫然的道:「我這是?」
北宮殤立刻恢復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笑道:「使節難道忘了嗎?昨晚你不勝酒力,所以,本王便留你在宮中歇息一宿。」
孤末皺眉沉思著,但是想了好一會,也沒能想起什麼來,目光無意間瞥見那一屋子人,不解的問道:「那這些人是怎麼回事?」
北宮殤不愧是一國之君,絲毫不見慌亂,不急不徐的應道:「若不是你的隨從阿佑不放心你,孤王便讓你多睡片刻了,只是,阿佑從昨夜便在宮門外候著,孤王知道他是急性子,這才讓太醫過來替你醒醒酒。」
孤末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目光卻在我身上停駐,唇角揚起一絲友好的笑意。我心有愧疚的回他一笑,轉過頭去,盯著地面。
菊花若與豬肉或是雞肉同食,便會導致中毒,而宮廷御宴,雞肉與豬肉是必不可少的菜餚,我不過是把曬乾的菊花研成粉末,加入了孤末的茶水裡,這也就是為什麼陸總管沒能查出來的原因。在這古代,對相剋的食物還沒有太多研究,何況,菊花在秋天是最常見的,用來泡茶也不會引起人的懷疑,我這一擲雖是賭對了,卻想不到北宮殤在最關鍵的時候會露這麼一手絕活。不過,我還有第二步計劃,所以,這一步棋失敗,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說也奇怪,他怎麼不早用這一招,而要太醫在這瞎折騰?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伺候使節更衣洗漱?」北宮殤輕喝著,目光卻若有所指的朝我射來。我冷不防打了個寒顫,忙隨著泠兒她們忙活開來,太醫也戰戰兢兢的退出了玉坤殿。
泠兒負責替孤末穿衣,果兒則手巧的替孤末梳起了頭,我只好端起銅盆,將洗臉用的水和絲巾遞到他跟前。孤末抬頭看著我,眸中若有所思。
半晌,見他仍沒有動靜,我不禁出聲提醒道:「孤末使節,請洗臉。」不會是要我親自替他洗吧?
孤末這才回過神來,有些迷茫的笑了起來,「我昨晚怎麼好像在夢裡見到你了。」
那不是夢,是的確見到了。我在心裡答著,卻垂首不敢看他,他笑起來很明媚,像一團熾熱的火,能燃燒一切,而我,害怕被他灼傷。
許是我的迴避,他才漸漸收起笑意,開始動手洗漱。待我端著水盆出門倒水時,才留意到站立一旁的北宮殤虎著臉,神色有些嚇人,我忙轉過頭去,假裝什麼也沒看到。
由於阿佑又著人來催,孤末不敢再多作逗留,收拾好自己便出門了。泠兒果兒忙著手打掃充滿藥味的屋子,我則在一旁濫竽充數。
突然,北宮殤輕咳了兩聲,我以為他又是對自己不滿,悄悄抬頭瞥了他一眼,卻見他臉色蒼白,手握成拳捂著嘴,指縫間竟溢出一股殷紅色的液體。
他吐血了?難道是因為剛才運功療傷導致的?怪不得他要等到緊要關頭才用,原來這方法對自身的傷害竟是這麼大。
北宮殤敏銳的感覺到我在窺視他,綠眸中帶著凜冽的寒光朝我掃來,我忙低下頭去,裝模作樣的抹著桌椅,北宮殤這才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望著他若無其事的背影,我幾乎要以為剛才是自己看花了眼,可心裡,卻為何沒有一點興奮?他受內傷,我應該高興才是呀?
孤末中毒事件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了,雖然北宮殤事後派人暗中仔細調查過,但終因找不到證據而不了了之,倒霉的卻是那幾個太醫,被罰了半年的俸祿不說,還被北宮殤狠狠的誤碼斥了一頓,這才讓他心中的氣稍稍平定一些。
這天上午,下了兩天雨後,天空終於放晴了,北宮殤與孤末一併去圍場打獵,並吩咐午膳在外圍牧場烤肉。於是,泠兒果兒和我便隨同一大隊御廚、內侍和宮女,早早的趕到牧場做準備。
忙活了一上午,終於將一切弄妥當。烤架上,幾隻肥羊滋滋冒著油,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讒得人口水直流。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圍場那端飛馳而來幾匹駿馬。北宮殤和孤末並騎衝在最前面,兩人手中各自拎著自己的戰利品,洋溢在臉上的驕傲如出一轍。
這樣英姿颯爽的身影引得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翹首以待,幾乎所有宮女眼裡都流露著傾慕的光芒,癡癡的望著馬背上的兩個優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