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33章 文 / 蘭罌粟
第33章()
我心中一陣狂跳,還沒來得及開口,泠兒步出門來,搶先問道:「陸總管,出了什麼事?」
陸總管對泠兒一向敬怕幾分,見她問起,也不再隱瞞,「東陵國的使節在玉坤殿暈倒了,太醫正在診治,君上讓咱家找幾個可靠的人前去侍候,咱家這不就找到你們了嘛。」
看來,事情果然成了。可不知為何,我心裡卻沒有一絲喜悅,反而有點沉重,見泠兒和果兒都在忙著收拾自己,我假作不經意的問道:「那東陵國使節現在怎麼樣了?」
陸總管正要回答,突然反應過來,瞥了我一眼,冷冷的道:「這也是你該打聽的嗎?一點規矩都沒有。」
泠兒也朝我投來一記狐疑的目光,卻沒有深究,只是催促道:「陸總管,事情緊急,咱就趕快過去吧,省得誤了事。」
陸總管讚許的點了點頭,衝我們一揮拂塵,便率先在前頭帶路。我也懶得去計較他的勢力眼,此刻,我最想知道那個孤末到底怎麼樣了,於是,不等泠兒開口,便自發的跟在了她們身後。
玉坤殿外此刻已戒備森嚴,門口處立著好幾位帶刀的禁衛,若不是陸總管開路,恐怕我們這些宮女都進不去,氣氛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來,每個人都自覺的放低腳步聲。很快,便到達了殿內的偏室。
經過正殿時,我留意的看了一下,案幾上還擺著棋盤,棋子卻撒了一地,看來,孤末是正在下棋時發作的。
偏室裡,早已圍滿了一堆太醫,北宮殤正背手而立,臉色肅然,我忙躲在泠兒身後,生怕在這個時候被他看見,成了出氣筒。好在北宮殤正焦急於床上躺著的孤末,看也沒看我們一眼。
很快,太醫們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北宮殤聲色沉重的道:「怎麼樣?是什麼病?」
為首的老太醫一張老臉拉得很長,惶恐的四下張望著,北宮殤眉峰微皺,掃了一眼屋內的人,道:「這裡沒有外人,說吧。」
老太醫這才戰戰兢兢的道:「使節的脈象,看起來不是發病,好像是」說到這裡,他又警惕的瞥了北宮殤一眼,猶猶豫豫的道:「好像是中毒。」
這句話如同一記悶棍敲在北宮殤頭上,他渾身一震,眸中儘是震驚,但只是一瞬,便恢復了冷靜,薄唇微微上揚,卻沒有一絲笑意,凜冽的殺氣昭然若顯,盯著老太醫道:「吳太醫,床上躺的可是東陵國使節,你的診斷關係著兩國之間的友誼,若是敢有半點差池,孤王就能滅你的九族。」
吳太醫駭得冷汗直冒,卻仍強自保持著鎮定,顫抖著回道:「回君上,老臣行醫已經四十來年,這點還是不會看錯的。使節面色青黑,嘴唇泛白,全身發冷,時有嘔吐,這分明就是中毒的跡象。」
北宮殤眼中的溫度頃刻降到了極點,「是中的什麼毒?大概多久能解?」
吳太醫被他逼視著,抖得越來越厲害了,「回君上,怪就怪在這裡,老臣們仔細的診斷過,都沒能查出使節中的是什麼毒,不過,老臣已經先開了些解毒的常用處方,先給使節服下,興許會有效果。」
北宮殤長袖下的拳頭猛的握緊,發出「卡卡」的響聲,半晌,卻沒有發作,就在眾人的心皆提到了嗓子眼的時候,他轉過身來,「陸總管,孤王給你一夜的時間,把今天使節吃過的東西,喝過的水,全部檢查一遍,務必在天明之前把中毒的原因給我找出來。」陸總管連連稱是。
繼而又轉向那幾位太醫,「吳太醫,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天亮之前,使節若再不醒,孤王就要你的老命。」
吳太醫等人嚇得跪倒在地,不敢言語。
我的心一直狂跳不已,自己從來就沒有害過人,想不到,來到這裡才這麼些天,竟讓自己改變了太多。原來,當情勢所逼時,陰謀也成了生存的必須手段。
就在我暗自愧疚的時候,眼前突然一片陰影,擋住了燭光,我猛的抬起頭,北宮殤竟不知幾時已踱到了我跟前,俯視著我,眸子深邃得有遙遠的夜空,讓人捉摸不透。我心虛的將目光鎖定在他的喉節處,不敢看他的眼睛。
北宮殤盯著我看了好一會,突然對身後的人道:「所有人都留在這裡,有什麼情況,立刻向我稟報。」說完,猛的一把擒住我的手腕,「你,跟孤王走一趟吧。」說完,也不管我願不願意,拖起我,便往外走。
他不會這麼快就懷疑到我頭上了吧?我還來不及多想,便被他帶到了玉坤殿的另一間密室,進屋後,他隨手關了上門,幾乎是同時,一隻大手揪住了我的衣領,將我提了起來。
我心中雖然害怕,卻沒有出聲,我知道,此刻自己不管說什麼,都勢必要被他駁回去,索性什麼也不說,只是冷眼看著他。
「說,是不是你從中做的手腳?你若是現在說出來,孤王還可以從輕發落。」北宮殤逼視著我,下巴都抵到了我的鼻尖,綠眸中殺意頓現。
從一開始我便猜到,他會第一個懷疑我,好在,我早有心理準備,沉住氣,答道:「我若是說不是我做的,你會相信嗎?」
北宮殤臉容一冷,喝道:「現在是孤王在問你話,說!」
他的下巴直抵著我,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此刻光聽他的聲音,我也能想像他是怎樣的盛怒,「這還用我說嗎?慢說我一個小小的奴婢,從何而來的毒藥,便是有,君上的飲食每一道都是經過銀針試毒的,何況,君上您不也沒事嗎?這足以證明,孤末使節所中的毒,和這次晚宴沒有關係。」
此話一出,北宮殤半晌沒有動靜,似是在思索著我話中的道理,繼而,揪著我衣袖的手稍稍鬆了松,將我放了下來,卻不待我緩口氣,又將我逼進牆角里,「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等明天一早太醫查出點什麼來,到時候,你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他冰寒的綠眸看得我心裡直發毛,但是,這是我與他之間的戰爭,我不能退縮,不能怯場,既然沒有退路,我只有拚死一戰。橫下心來,我咬牙道:「君上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拿我去問罪,正好堵那悠悠之口。」
「哼!」北宮殤冷哼一聲,眸中深邃而複雜,「這個時候,你還逞嘴硬?」說話間,他突然抬手捏住我的下巴,大拇指揉撫著我的唇瓣,緊窒的鉗制讓我避無可避。
北宮殤似乎玩上了癮,手指在我唇上描繪著唇線,時而輕柔,時而粗重,甚至,將手指伸入我嘴裡,意圖攪弄我的舌尖。我的臉唰的通紅,忍無可忍,想要張嘴咬住他的手,他似乎早有預料,手上只稍稍加重了點力道,我的下巴便似要被捏碎了一般,痛得我眼淚差點滑了下來。
「放手。」我含糊不清的說著,他到底想幹什麼?再這樣下去,我的下巴非變形不可。
許是我眸中的淚光讓他動了側隱之心,他手上的力道輕了些,卻仍沒有放開我,就在他準備再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君上,東陵國使節的隨從阿佑求見。奴才已經回話說使節今晚飲醉了酒,留宿宮中,可是,他非說要親自見到使節才肯回去。」一個太監的聲音急急的說著。
北宮殤眉心微皺,沉聲道:「那就把他帶到這裡來吧。」
太監應聲「是」,便匆匆的又離去了。